第362章 名利不可兼得

睢陽城南,中軍大帳。
徐庶卻仍是面帶幾分疑色,似乎不敢相信那個曾經的大漢皇叔,仁義之名遠播四海的劉玄德,會做出這等不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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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久之前,顏良剛剛在此城附近伏擊了劉備的數萬大軍,而越過此城再往西,便是袁尚所據的襄邑。
趨身上前見禮,孫乾不敢有半點馬虎,生怕稍有不慎,惹惱了眼前這個暴徒。
徐庶聽罷自是驚奇不已,萬萬想不到自家主公,竟然會提出如此要求。
徐庶一怔,思緒一轉,頓時是恍然大悟。
頓了一頓,徐庶道:「庶很想知道,當日主公屏退我等,單獨與那孫乾會面,主公到底是對他說了些什麼,令那孫乾出來是愁容面滿,庶一直好奇的緊。」
劉備則不同,他的坐大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聲名,就如他一入徐州,單憑名望和號召力,幾乎不費什麼周折,徐州諸郡便四方歸附。
感嘆半晌,徐庶卻又道:「那劉備乃是極重聲名之人,這件事只怕劉備未必會答應。」
抬起頭來時,顏良的臉上已浮現出嘆惜之色,「那兩位夫人可都是當世難得的奇女子,沒想到劉皇叔如此大方,竟願拱手相讓,你就回去轉告劉皇叔,就讓他放心便是,本將一定會代替他好好的疼惜那兩位佳人的。」
顏良微微點頭,默認了顏良的猜測。
徐庶有心解開疑團,便即起身避入了屏后。
他便擺手道:「行了,你可以回去吧,不日後,本和-圖-書將會退兵二十里,容你們退兵而去,只要梁國一到手,本將的大軍自會撤兵南歸。」
不過,聽逢紀的口氣,似乎袁尚並沒有發現,顏良他奪取梁國,乃是因為與劉備達成了停戰的協議。
果然如此。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美名冠絕天下的劉皇叔,竟然能夠做出這種事來,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呀……」
當顏良的大軍退據寧陵時,袁尚敏感的覺察到了什麼,就在顏良立營未久后,他的使者逢紀便匆匆忙忙的趕來求見。
顏良就知道徐庶會有此疑心,他便是哈哈一笑,也不隱瞞,便將自己要劉備寫休書之事,如實的道與了徐庶。
「主公,說得也是……」徐庶若有所悟,臉上那僅存的些許憐憫,轉眼煙銷雲散。
孫乾未好意思直言,顏良自也明白他的意思。
顏良隨即率軍進駐睢陽,並陸續接收了睢陽以東的蒙、虞、下邑諸縣,將梁國大部併入版圖。
顏良卻冷笑了一聲,不以為然道:「元直,你哪只耳朵聽到本將答應那孫乾了,我有嗎?」
徐庶搖頭感慨,那「刮目相看」四個字,顯然也另有弦音。
當下顏良便大手一揮,笑道:「你的意思本將明白,這個你無需擔心,若不然的話,本將當初也不會單獨跟你提出這條件。」
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間,徐庶以為顏良乃是因為女色,但轉眼之間,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讓劉備寫休書這件事,除hetubook.com.com了為了讓糜甘二婦死心之外,打擊劉備的聲名,自也是顏良的目的之一。
當劉備撤軍還徐州,顏良奪取梁國之時,袁尚的大軍在兗州一線是攻城拔寨,趁著劉備分兵無暇時,幾乎橫掃了半個兗州,實可謂是意氣風發。
休書到手,目的已達到,顏良也無心跟他多廢話。
於是,顏良便如約的撤走了大部分的兵馬,以徐庶兼任梁國國相,率軍一萬駐守睢陽一線。
在顏良看來,打擊劉備的聲名,遠比打勝劉備一場仗,更讓劉備感到肉痛。
他卻又不敢稍有表露,還得強顏歡笑,拱手道:「難得顏州牧有此仁心,下官回去定當將州牧大人的美意轉達于主公。」
乾咳了幾聲,徐庶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主公,不錯,庶此來,的確是有件事很好奇,忍不住想要問一問主公。」
顏良便道:「元直,你我之間坦誠相待便是,有什麼話就說吧。」
過不多時,帳幃掀起,孫乾步入了帳中,與前次相比,他的身上少了幾分從容,多了幾分敬畏。
顏良冷哼一聲,毫無同情之意,「這都是他自找的,既想保住名聲,又想奪人基業,天下間哪裡來得這麼便宜的事。」
他便湊上近前,訕訕笑道:「顏州牧,關於這休書之事,我家主公的意思是,此乃私人之間的事,能否……」
徐庶思緒翻轉,琢磨了片刻,猛然間眼前一亮。
中軍帳。
兩日之後,顏良和-圖-書如約退兵二十里。
孫乾大喜,忙將顏良謝了又謝。
顏良退兵的次日,劉備的一萬多大軍,便帶著一萬個警惕心,迅速卻有序的撤出了睢陽城,一路向著東面的彭城退去。
「那是以前的劉備,自從他囚禁袁譚時,他就拋棄了面具,如今的劉備,也不過是個唯利是圖之輩而已,本將料他必不敢不答應。」
面對徐庶的懷疑,顏良卻冷笑了一聲。
顏良以袁家叛將起兵,主要靠的就是暴力,每一寸的地盤,都是他實打實的打出來的。
徐庶笑著坐下,陪著顏良吃了幾杯小酒,看那樣子,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顏良一手把玩著酒杯,一手捧著一卷兵書,滋滋有味的品味著精神和物質的雙重食糧。
顏良卻淡淡一笑,「元直,你就先避往屏后靜聽吧,本將就讓你看一看,那位劉皇叔到底是怎樣一副嘴臉。」
帳簾掀起,徐庶步入了帳中。
徐庶明白了顏良用意,卻又道:「可是剛才帳中時,主公可是答應了那孫乾,如此的話……」
那「墨寶大作」四個字,顏良故意加重了語氣,顯是藏有諷意在內,直將屏后的徐庶聽的差點笑出聲來。
「顏將軍神威無敵,大敗劉備,奪取梁國,實乃我袁顏聯軍一場大勝啊,當真是可喜可賀。」一見面,逢紀便對顏良是大吹大捧。
「這還用問,回去之後讓子遠的司聞曹抄寫個幾萬份,讓他的細作們散遍大江南北,讓天下人都知道知hetubook.com•com道,咱們的劉皇叔有多麼的慷慨大方。」
而顏良則自率餘下兩萬多大軍,向西進抵了梁國以西的寧陵城。
協議達成,孫乾本待走時,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
「主公,你莫非是想藉此之事,來打擊劉備的聲名不成?」徐庶驚奇的問道。
顏良的言語何其自信,彷彿對於劉備的性格早就揣摩至深,更是深信著自己的洞察能力。
徐庶神色頓時一震。
徐庶在暗示顏良,這麼做雖然可以達到打擊劉備聲名之目的,但卻有違背信約之嫌。
送走了孫乾,徐庶從屏後轉了出來,臉上儘是唏噓之色。
徐庶哈哈一笑,欣然一飲而盡。
顏良方才叫將那孫乾傳入。
「糜甘二婦已在主公手中,若主公真想佔有她們,又何需劉備一紙休書,主公這麼做,莫非是……」
梁國既已到手,豫州得到了屏障,顏良現階段的戰略目標已然實現,便也沒有必要再跟劉備糾纏下去。
顏良說話時一本正經,但言語中卻無不流露著嘲諷與鄙夷。
徐庶明白了顏良詭詐之處,嘴角也不禁掠起了一絲詭笑,笑嘆道:「主公用計當真是深沉,不日後,倘若劉皇叔看到了他親筆所書的休書,在徐州的大街小巷流傳,不知會是何等感想。」
「何事?」顏良放下了書簡。
念及於此,顏良嘴角悄然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冷笑。
明白了顏良的真實用意,徐庶不禁暗暗感嘆,感嘆自家主公的與眾不同,每每都能想出此和*圖*書等不按常理的計策來。
孫乾忙拱手道:「我家主公,為向顏州牧展示修好的誠意,已然決然答應顏州牧的兩個條件。」
正當徐庶懷疑時,門外親兵來報,言是劉備的使者孫乾又到了。
他便點了點頭,伸出手來:「那就把休書呈上來吧,本將也想一睹劉皇叔的墨寶大作。」
顏良展將開來,粗粗的掃了一眼,然後便將那休書丟在案上。
「怎樣,本將所開出的那兩個條件,你家主公可答應了嗎?」顏良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直言問道。
而顏良卻神色如常,對於孫乾的回答顯然是早有所料。
「慷慨大方」四字,顏良故意加重了語氣,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元直來的正好,陪我喝上幾杯。」顏良的興緻甚好。
酒盡,徐庶眼神示意向案上那劉備的「墨寶」,問道:「這件事,主公打算如何處置?」
方才顏良只是說明白了孫乾的意思,卻壓根沒有提及到有關為這休書保密的半個字,只是那孫乾自作多情,以為顏良答應了他而已。
孫乾卻是面露尷尬,卻只能默默的將那一紙休書從袖出取出,不太情願的雙手奉與了顏良。
孫乾又豈會聽不出言外之意,聽得他是如芒在背,額頭冷汗直滾。
顏良冷哼了一聲,「我早說過,誰讓元直你不信,既是賭輸了,那就罰酒一杯。」
孫乾這才如釋如重負,忙是將顏良又盛讚了一番,這才拱手告退。
屏風之後的徐庶,神色微微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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