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靜的讓人腦子裡一片空白。
可趙曙不同,他是精神病患者,格外看重親情,不忍背叛。
趙曙緩緩回身,負手看著前方。
「真沒有這回事。」
呃!
孫永激動的道:「臣本來還以為自己沒錯,可聽了沈郡公一番話之後,臣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這力道是要自殺啊!
孫永告辭,剛走到門口,沈安說道:「咦!先前你問了什麼?」
可雅量高致這個詞真的和他無關啊!
這事兒他一旦認錯反而麻煩了,趙曙會認為就是他指使了,到時候父子相疑,可沒法收場了。
而孫永一個侍讀就敢建言冊封太子,這不由的不讓人浮想聯翩啊!
孫永行禮后,趙曙淡淡的道:「你來何事?」
孫永起身拱手,「某先前去求見官家,官家並未處罰。」
孫永一頭栽倒。
孫永只覺得靈台清明,整個人的狀態非常好,不禁贊道:「果然是宗師。」
當時孫永對趙頊太過嚴苛了些,沈安看他的文章是想找個漏洞狠批一番,可最後以他的那點墨水卻找不到,差點被鬱悶死。
稍後他去找到了趙頊,「大王,官家傷感。」
哎!
別的帝王你建言冊封太子沒問題,以後大不了就父子離心罷了。
「大王,孫侍讀進去了。」
沈安愕然道:「剛才某在想你三月份做的那份文章,字字珠璣啊!」
這和冷情冷心的帝王差別很大,大伙兒不知道,就按照普通帝王的心性去揣摩他,結果自然撲街。可沈安知道啊!一番話就讓趙曙感和*圖*書動了。
瞬間在孫永的眼中,沈安就高大了許多。
「哎!這是何苦!」
「當然。」
呯!
孫永說完見沈安在沉思,就躬身道:「冒昧了,慚愧慚愧,某這便告辭。」
不管如何,帝王的尊嚴任何人都不能觸犯,哪怕是高滔滔也知道分寸。
這個才是問題的核心。
這人太有才了,道德太高深了,以至於人人都認為某是個好人。
所以歷來立太子都是大事,而且最好是由重臣提出來,這樣就算是出了岔子也有迴旋的餘地。
孫永跪下,說道:「官家,臣冒昧了。」
沈安毫不猶豫的背出了那篇文章的開頭,孫永頓時覺得自己還能挽救。
孫永此刻額頭上高高腫起,眼睛也不大看得清,所以兀自說道:「後來臣問帝王忌憚,沈郡公說官家您並不是普通的帝王,舐犢情深,自然不肯處罰。」
趙曙冷眼在看著,他覺得這是在演戲。
趙曙嘆息一聲,說道:「此事朕知道了。」
牆角的香爐上,煙霧渺渺,那香味優雅。
「諸位相公,那孫永又去求見官家了。」
「孫永?」韓琦殺氣騰騰的道:「就是這廝的奏疏進宮后,官家才罷朝的。老夫雖然沒見過那奏疏,可也知道多半是提及了官家父子……」
御醫來了,一番診治后說道:「官家,怕是要養一陣子,弄不好會有些毛病。」
至於孫永的不敬,他真心沒注意,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蠱惑趙頊給他下個葯什麼的。
沈安淡淡的道:「意和*圖*書料中事。」
因為宰輔做不了幾年就會被換掉,所以他們想藉機成為權臣的可能性不大。
他不知道沈安前世去過白馬寺,那時他被焦慮症糾纏了數年,痛苦不堪。進了白馬寺也並未覺得心中清明。直至無意間看到了一間止語茶舍,進去后,擺設簡單,但那環境卻讓沈安安靜了下來。
可人太多了,我照應不過來啊!
「臣不知天高地厚,總覺著該是冊立皇太子的時機了,可卻沒想過此事對於官家而言就是冒犯,可官家竟然不處罰臣,臣……銘感五內,但卻不可不罰。」
他的眼眶漸漸紅了。
趙頊苦笑道:「我恨不能跪在官家的身前認錯,可我真沒指使孫永他們上奏疏啊!」
沈安來了,他微微皺眉,拱手道:「孫侍讀光臨寒舍,有何見教?」
這問題涉及官家,他覺得自己和沈安沒這份交情,沈安自然不該和他提及官家的話題,免得犯忌諱。
韓琦搖頭:「官家的性子,若是不想見,那定然無用。」
孫永回身,「先前某問官家為何不處罰某。」
「沈郡公說只要臣的初衷是為了大王,官家再生氣也不會責罰臣。」
沈安笑了笑,認真的道:「官家不是普通的帝王。」
待客的地方看著不大,真的不算大。
孫永心中一震,旋即抬頭問道:「可古今帝王忌憚啊!」
什麼不屑不敬,他真的不知道啊!
「你回來。」
他最後說道:「但凡太子立得早的,這便是主動斷絕了父子親情,你等何苦逼迫
www.hetubook.com•com官家如此?」
「見過官家。」
孫永一頭撞到地上,然後再抬頭時,額頭漸漸腫起,然後鮮血流淌下來,看著格外的恐怖。
……
「孫永呢?」
果然是高人啊!
剛才陳忠珩冒死勸了一把,趙曙這才答應見他。
「真的?」
孫永心中歡喜,趙曙覺得這人還算是可造之材,「你能幡然醒悟是好事,好好做。」
「好!」
包拯點頭,「老夫也覺著該是如此,要不……讓大王再次請見吧。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啊!」
趙頊再度去求見。
就像是韓琦當年幾次三番的和先帝建言冊立當時的趙曙為皇子一樣,趙禎雖然生氣,卻不至於猜疑。
「什麼?」
趙曙冷哼一聲。
這是想做什麼?
如此,某以後就是個好人了。
呯!
到了那裡卻沒見到孫永,趙頊覺得有些奇怪。
數年焦躁不安,一朝得了安寧,沈安不禁眯眼享受了起來。
孫永一路到了沈家,在等待沈安出來的時間里,他打量了一下沈家的布置。
「速去!」
趙曙心中微怒。
「沈安?」
帝王永遠都不嫌人才多,所以才有了夾袋一說。
想要挾朕嗎?
這是又多一個崇拜者的意思?
沈安覺得有些懵。
對於他而言,這種安寧就是享受。
沈安淡淡的道:「某知道你是個坦蕩之人,再說了,某做事正大光明,沒什麼可避諱的。」
可那時的鬱悶在此刻卻變成了收買人心的工具,這便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古今帝王大多忌憚自www•hetubook.com.com己的兒子,活得越久就越忌憚。
沈安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那位子上的雖是帝王,可也是一位父親。父子天性之下,官家自然會對你等網開一面。」
「臣……有罪!」
孫永此刻視沈安為宗師,以及睿智的高人,所以得了這個誇讚,喜得不行。
政事堂里,韓琦看著堆積的奏疏,頭痛的道:「官家不上朝,這些事堆積著不是事啊!」
「好好乾!」
他的眼中多了淚花,沈安見了只得點頭道:「罷了罷了,小事罷了。」
這便是雨過天晴了。
孫永一路進宮,再次請見趙曙。
「您……」孫永感動了,「您這是擔心某沮喪,所以才這般謙遜的嗎?某……」
「官家見他了」
所以到了這裏后,他習慣性的就讓人把待客的地方布置成了這樣。只是多了字畫,這個沒辦法,否則那就不是待客了。
不少事情需要趙曙的首肯,可趙曙這兩天連奏疏都不想看,韓琦他們也不敢越權,於是就耽誤了。
這便是極好的讀書地方啊!
疑心病是帝王的孿生兄弟,可在人命面前,趙曙的疑心病消散了。
沈安見他感激零涕,熱淚盈眶,不禁暗自為自己點了個贊。
「某還未請教,官家為何不責罰某呢?」
那些座椅案幾看起來很是簡陋,僅僅是塗抹了清漆而已,就像是山野人家的擺設。
他抬頭,猛地砸了下去。
韓琦嘆道:「只能如此了。老夫去一趟慶寧宮吧。」
「官家是帝王,帝王尊嚴不可觸犯。」
在他看來,若是他和https://m.hetubook.com.com
趙頊之間發生了矛盾,沈安鐵定會站在兒子那邊。所以沈安能說些什麼?
「沒有的事,過譽了。」
孫永躬身,「謹受教。」
他看著眾人,冷笑道:「皇子那邊有何事能讓官家沮喪?只有關於冊封皇太子之事。那孫永上奏冊封皇太子,官家定然覺著這事里有大王的首肯,這是傷心了。」
他痛苦的道:「他說您雖然嚴厲,可內里卻不乏柔情,可臣等上疏封太子,卻是在逼迫官家父子離心……臣罪該萬死啊!」
哥果然猜對了啊!
……
趙曙正在喝酒,聞言就搖頭。
趙曙心中疑竇又起,淡淡地問道:「他說了些什麼?」
「官家和大王乃是父子,官家這人看似嚴厲,可內里卻不乏柔情,你若是對大王忠心耿耿,初衷是為了大王好,官家再氣也不會處罰你。」
「您太謙遜了。」
趙曙起身走過去,正好孫永醒來,就說道:「官家,臣……臣糊塗。」
韓琦說道:「再試試吧!」
孫永心中敬佩,說道:「沈郡公睿智,某以前頗為不屑,多有不敬,可沈郡公卻一笑了之,那時某以為沈郡公乃是心虛,此刻才知道,原來是雅量高致,不肯和某一般見識罷了,可笑某還不知,自以為得意,慚愧。」
見他一臉崇敬,沈安不禁微微嘆息。
趙曙動容,「快找了御醫來!」
牆壁上掛著幾幅字畫,孫永瞥了一眼,發現都是名家所作。
沈安招手,孫永感動的道:「沈郡公,這個問題怕是不方便,是某冒昧了。」
包拯皺眉道:「要不……再去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