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銘點點頭。
這地方稍微住一住還是很舒服的，門口就是田。跟季銘老家那邊好像不太一樣，他老家那邊是住房在一塊，然後一個村的田地在另外一塊地方，都得走不少路才能下田——他念書的時候去農村的同學家玩兒，釣龍蝦的池塘，就在水田邊上，走了得有半個多小時才到地方。這邊就很好，下了樓梯就是水田了，往上爬就是旱地，林子也在不遠處，采蘑菇挖筍，都近的很。
手眼通天，眼線遍地啊，這光頭大哥。
「他們說你要來，我就讓他們瞞著你，嚇一跳吧？老何，黃壘，都給我打電話讓我再來一期，我就說來唄，正好這會兒有時間。然後你桃紅姐是看你面子。」
季銘皮了一下，也是很開心的：「跳樓就算了，主要是沒有人做飯的話，不太方便。」
「跳牆沒有，跳樓有，你要不要的？」主廚黃三石特別激動啊，他這會兒也知道了，就是季銘這小子。
「……黃老師能加個滷蛋么？放小雞兒里就行了，也不用另外鹵。」
哈哈哈。
啊，聊到這裏了。
「您怎麼又來了？」
理他。
「……」
「……你要吃了彩燈啊？」
徐光頭自己看了一圈：「我跟銘兒也是合作過的，《葯神》是吧？然後桃紅跟彭彭也是合作過的，演的正好還是《末代皇帝》，這又是銘兒演的話劇，還真是啊，兜兜轉轉的。」
「真的假的。」
「還可以點~菜的么？」
啊，來了。
走著走著，穿過斑駁的木板牆，走過光滑的青石板，走過形狀各美的梯田，季銘終於看見了蘑菇屋——很有苗族風情的一間屋子，第一感覺那不是苗族人住的，是苗族人開的客棧，堆砌了好多苗族人的特色。
「沒說什麼呀，您緊張什麼。」
「是誰呀？」葉依茜不知道嘉賓名單，也沒聽出來，真的好奇，聽著應該是和黃三石、何老師都很熟悉的人，不然不會這麼輕鬆。尤其黃三石，感覺一整天都沒有剛才活潑，雖然是笑罵兩句，但親近程度是不一樣的。
季銘給他們搬行李，放下箱子，站徐錚邊上：「您怎麼來了，還悄沒聲的，節目組都不肯告訴我。」
這大概是季銘頭一回公開提及女朋友，而且還用了家屬這個詞。
季銘沉吟了一陣，其實也沒啥：「認識呀，我到黃老師家吃了好幾回飯了，所以這回聽到有飯吃，就屁顛兒屁顛兒來了呀。至於我是怎麼混進去的，因為呂思清老師，上一季來的小提琴大師啊，
ｍ•ｈetuｂｏｏｋ.cｏｍ•cｏm是我家屬的老師，正好跟黃老師是多年鄰居，我們就一塊去蹭飯，後來門檻也滑溜兒了，我們就自己上門了。」
「這一期播出去，大家一定會對季銘有一個觀念上的洗禮，話多還雞賊。」黃三石給季銘遞了杯水，還是熱的，嘴巴挺壞，心地還可以，哈哈。
所有的旖旎，這一刻都已經沒有了。明顯是個來挑事的，到苗族村落點一個閩菜，還是佛跳牆。以蘑菇屋財政的拮据程度，即便能夠給他擠出來一個佛跳牆，後面的嘉賓也就不要吃飯了。
尤其是張子楓，感覺人都輕鬆了很多，把趙津麥拉過來跟自己坐在一塊，嘀嘀咕咕。他們當時合作《小別離》的時候，才14歲，這一晃三四年過去了，都成年了。
胡旭和趙津麥到了。
「不知道，明天過來就知道了。」
惹火上身嘍。
「空氣真好。」
然後就在門口撞見黃三石了，黃三石裝作沒有個好臉兒：「是你要吃佛跳牆啊？」
「我可不敢。」
那麼優秀的姑娘，憑什麼不能說呢？
「沒怎麼聽出來啊，」何老師裝呀：「肯定是故意弄這個腔調的。」
何老師也終於迎出來，笑的特別開心，跟季銘擁抱了一下：「季銘終於來了，好久不見。」
桃紅瞭然點頭：「壓力大了吧，你們男人都是，看見女朋友、老婆有成績，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不得勁兒。」
「都是演戲的人，早晚能碰著。」黃三石看著挺和藹的這會兒。
「要做什麼么今天？我那個其實是很文弱的一個人。」
「你好，請問你要點什麼菜呢？」
所以，話到嘴邊就說唄。
「……謝謝。」
今晚上這一個電話過後，就沒人再打來了，到了第二天起床，哥哥妹妹給客人吃飽送走，才又有電話進來——張子楓接的電話，害羞的妹妹終於一耳朵聽出來。
「……」
「那你們不認識啊之前。」
老朋友又來了，這回兒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帶著太太一起來的，桃紅老師。
季銘笑死：「其實我一個都救不了的，我得先去叫人。」
「我問你呢，你跟老黃沒有合作過吧？」
「有人沒？」季銘頓了頓：「那邊站著好多攝影師跟導演，我真的要繼續裝沒人么？」
胡旭！
「哥當年是不是就這樣？看著您那麼多影后獎盃，憑欄空嘆息，對影淚盈盈啊。」
歸園田居啊。
「哈哈，是。」
「苗族也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季銘看著木m.ｈｅtuｂoｏk•com.cｏｍ製的房子，江叢其實是苗族和侗族聚居的地方，季銘當初也見識過很多苗族的風俗。比如他當時給李姐姐她們帶的禮物，就是侗族的東西，特意挑的，避免買了苗族的。
「我們來之前，你們聊什麼呢？」
趙津麥！
「明天見哦。」
「拉倒吧，姐，來幫你拿行李，有些男人都不幫老婆拿行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虛弱。」季銘接過笑眯了眼的桃紅的行李箱子：「幾個小時的車子，累吧？」
「還要你同意呀？」徐錚一瞪眼睛：「倒是你，不好好上課拍戲，跑來上綜藝節目，我來教育教育你。」
「別見了，還想吃彩燈，美得你，我想天霸想了好久，都沒吃著呢。」黃三石又喊了一聲。
導演心裏的激動勁兒，都沒法說了——其實季銘來之前，也思量過，跟楊如意也聊過，最後就決定順其自然吧，躲躲閃閃，或者拉這一條那一條的紅線，感覺也沒必要，反正咱不炒，諒芒果台也不敢玩出火來。
「什麼？」季銘比較敏感：「您點了個什麼？小雞兒？」
「這是苗族村落，是不是？」
「聊合作呢，東拉西扯，都是合作過的。他們，《小別離》……」何老師介紹。
「沒有。」
全是熟人。
「哈哈哈，跳樓本身沒什麼關係是吧？」
「能點一個佛跳牆么？」
不過沒用他等多久，人就來了。
「你哥他朋友告訴他的呀，說在那個比賽的晚宴上看見你了，我們再看那個冠軍名字，初晴，不正好是么？」桃紅挺俏皮地眨眨眼。
「那等我過來，咱倆謀划謀划。」
掛了。
「話真多。」
這台有時候是蠻賤氣的，不過它也看人，季銘這樣的，本身就是黃三石跟何老師，聯手費了勁兒請來了，要是過分，等於是一巴掌甩在他們倆臉上，這不可能的。
沒等季銘說話，外面就有動靜了。
「你這個塊頭，這個肌肉，也不像是文弱吧？」何老師對這個傢伙，暫時還沒轉化過來跑道，得黃三石上，不能給他點陽光就泛濫了：「今天就是拔菜，插秧，沒什麼重活兒。」
……
哦，蘇。
何老師親自下去迎接，季銘站在院里看，看了一眼又一眼，覺得有點像，又有點不確定：「何老師，他帽子下面是個光頭么？」
何老師這邊也就不錯了，這位腦子裡裝著一整個娛樂圈，從上古天王天後，到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鮮肉小花，他全都在腦子裡放著，都不知道有多牛嗶。所以《嚮往的生活》
hetubook.com.com別看是半個美食節目，其實反而是何老師更靈魂人物一點，要是沒有長袖善舞的何老師，估計會相當尷尬。
「咳，這麼說也不太合適啊，雖然差不多吧，哈哈哈。」季銘還沒忘了掩蓋身份，做戲做全套：「既然沒有佛跳牆，聽說你們那邊有一隻著名番鴨，那就要一個啤酒鴨吧。」
兩個逗比，其他人都不用說話了，靠著他們就能撐起一台節目來，何老師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不用想話題，也不用引導氛圍。反正這倆，一大一小兩個狐狸，都是很有心思的，用不著擔心會有什麼不應該出現的話題。
跟拍攝影師點頭。
拾階而上，季銘湊旁邊探了個頭進去：「有人么？」
「呃，子楓不認識，不過看過前輩的《唐山大地震》，真是特別感動。」季銘笑著看妹妹嘩嘩嘩搖頭，然後看向彭玉暢：「彭彭我其實也沒有見過，但之前跟章宇聊起過，就是當初我不是客串了《葯神》了，章宇是主演，然後那會兒他已經拍完了一個戲，叫《大象席地而坐》，就是跟彭彭合作，說你戲特別好，然後特別敬業，特別實在，跟我一樣。」
季銘眨眨眼：「說水過敏有點太過分了哦？我禾苗過敏，行不行？」
張子楓就躲在哥哥身後，一直笑。
何老師掩住話筒，特別誇張地「哇哦」了一句。
「您怎麼知道的？」
不遠處，寂靜之後，有人喝了一聲高歌，也就一句，但韻味兒十足。
季銘一愣，按照昨天跟節目組對稿，就他們三個啊，哪裡還有客人呀？他看了一眼何老師，何老師眨眨眼——難道還是把劉然請過來了？
「黃老師好像對彭彭不太滿意呀。」
「肉？」黃三石確認了一遍：「胡旭這小子，還有麥麥，就點了一個肉？沒說要什麼肉？」
「我按個免提，你們一起聽啊。」
他沒有推箱子，因為按照他拍《遇仙降》的經驗，村裡的路雖然都有石板水泥了現在，但其實不太好推，而且也不是到處都有，偶爾斷掉一點，還得拎起來，所以他背了個包，反正就住一晚上，為了避免穿臟衣服，帶了一身換洗，帶了一雙鞋，還有睡衣——挺大一個包也塞得滿滿的。
又過了一會兒，電話再響起，這會兒彭玉暢接的，聽著對面也是怪聲怪調，聽不出來是誰，最後還是何老師過來點菜，對方要了個雞骨醬，這是道本幫菜——就是小雞兒炒冬筍，這個時間點，冬筍在熱的地方已經過季了，他們這邊兒還有個小尾巴，ｗwｗ•ｈｅtｕｂｏｏk.coｍ•coｍ算是吃最後一茬了。
「我的小雞兒準備好了么？」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空氣是多麼舒爽，這會兒氣溫大概十二三度左右，微寒，但很舒適，尤其空氣特別新鮮，整個肺腑都為之一清，啊，怪不得小數民族人家唱歌的嗓子就是好，主要是空氣好，水好啊。
兩人站屋角嘀嘀咕咕的，然後才跟大傢伙一起下樓。
「那我想一想啊。」
「你們看看，都看看，這待遇，這差別，太過分了。」
嘖。
上樓放了東西，季銘也鬆了一口氣，這大通鋪，晚上估計得跟胡旭、彭彭他們湊一晚上。
「嗯~~？」
「沒有啊。」
「看來今天是禽類專場啊，又是鴨的又是雞的。」
胡旭是肉食動物，趙津麥比較拘謹，就沒加，兩個人一起，要了個肉。
說起來，隨著初晴在呂大師那邊學習時間變長，她跟黃家關係也越來越近，季銘倒是順帶也去的蠻多，加上兩個人對話劇都有很多理解，從表演上，編劇上，導演上的，到風格、體系……都有的談，有時候一談都會忘了時間，兩三次下來，其實關係也就很不錯了。
笑死。
胡旭笑的不行。
「真的呀，你看看嘛，除了上回去演員，還跟彭彭演了一段戲，她不怎麼上節目的。」
「給他們做個唐僧肉吧？」黃三石想了想，跟何老師嘀咕：「拿素雞做，能省一點。」
攝影師給嚇了一跳。
幸好，這會兒妹妹和彭彭先後出來了。
何老師慢慢找回節奏：「沒關係，等會我們還有客人，說不定有更身強力壯的。」
這會兒超女們還沒走呢，也挺好奇，一起停下來聽何老師打電話。
一家四口，在那裡竊笑。
「來者不善吶。」何老師坐回茶几邊上。
「苗族的飛歌啊，知道么？他們的民歌就叫飛歌，因為都是山嶺啊，而且唱的特別高亢，然後忽上忽下，一個不注意，這個調兒就一下翻上去了，嚇你一跳，所以就像在飛一樣，特別靈活，靈動。」
「你問他去啊。」
圈子裡，能有個談得上話的，那就算是個好朋友了。
「前天我過去的，然後昨天看她比賽，其實挺驚險的，好像就多一票，還是老外給的，差點就輸給了一個美國華裔了，人拉的其實也好，不過就是感染力比初晴略遜一籌，不是那麼的動人。可能比賽用的是中國曲子，所以黃皮白心的還是差一點。」
「啊~」季銘說完來了一嗓子，就是平著去，聲音在腹部，走走走，直線上升到頭腔，突然炸開，彷彿飛鳥啁啾之間，來了m.hetubook.com.com一個鬧場的，於是眾鳥皆寂，謐然無聲。
「還可以。」
桃紅跟季銘正在說小話，掩住話筒，都沒錄進去：「你女朋友昨天拿獎了，恭喜啊。」
季銘不確定地看著徐錚。
「沒有啊，可能你們聽錯了，我說的是黃老師強啊，你知道我現在有點京腔，所以可能說的不太清楚，就變成佛跳牆了。指定不可能吶，能吃到黃老師的菜，那真是三生有幸啊，上輩子修來的，怎麼可能還挑三揀四呢？後來我不是都想著別出去買菜，破費了，把那鴨子給燉了就行了。」
「吃個肉。」
「……你什麼過敏？」
「真殘忍。行吧，明天見。」
這倆是一塊來的，已經到了湘南，正驅車往這個地方來呢。
「你們認識么？彭彭，子楓。」
還沒到做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做在亭子里陪客，何老師好像是沒化妝，但狀態還可以：「是很好，呼吸起來，感覺就特別順暢，人家說空氣甜絲絲的，你到這裏來才能感覺到。」
中午過去一會兒，季銘就到了地方。
噗，黃三石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哎呀，真不巧，我水過敏。」
「好久不見。」
季銘最近正在準備寫論文，還沒定題，比較發散。
彭彭趕緊擺手：「別別，別這樣別這樣。」
比如那一大串一大串的紅辣子。
後期到這個地方，肯定要給他加特效：季老師小課堂時間。
天哪。
「別掉下去啊，路窄。」季銘安慰攝影師：「哎，你要是掉下去了，你希望我先救你的攝像機，還是救你自己啊？」
「哎，季銘老師，你好，快進來。」彭彭一眼認出來了。
「你們倆要吃什麼？」
「我看胡旭挺身強力壯的，又年輕，應該多干一點。」
「走走走，先放東西。」
徐錚！
徐錚覺得一陣不安：「你們倆在這裏嘀咕什麼呢？有沒有點兒禮貌啊？這麼多人的面說小話。」
「怎麼了？」黃三石很好奇的樣子，是真好奇，幾個嘉賓你又不是真不知道，要不要這麼浮夸：「誰呀？」
「您弄一個他弟妹什麼的，也行啊。」
「哈哈，好。」
「哈哈哈，」徐錚招牌式的賤笑，咧著嘴，眯著眼，朝著季銘晃腦袋：「我點了個燒小雞兒，小雞兒，小季兒，雞兒，季兒，哈哈哈，等會你可以多吃一點。」
「彭玉暢老師你好，張子楓老師你好，兩位好。」九十度鞠躬，季銘嚇得兄妹兩個，都快跳進小H跟小o他們家裡頭去了。
之後，就再沒有電話過來了。
深吸一口氣。
「感覺腔很正，是不是那種播音主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