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沒人能笑到最後

「妾身……愧對爺!」重重地磕頭下去,額頭抵在地上,段芸心沙啞了嗓子道:「但爺請相信,妾身是真心仰慕您的。」
沈在野目光憐憫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樣啊。」梅照雪一本正經地看著段芸心道:「那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嗎?興許你的人送來的路上弄丟了,關係不大吧?」
桃花走在最後。跨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段芸心一眼。
「姜娘子。」梅照雪在門外等著她,見她出來便笑道:「最近辛苦你了。」
「妾身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臨出門,段芸心掙扎著回頭,看著他問:「到底要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得爺全心全意的維護?」
「要是沒別的事,那妾身就先回去了。」停下步子,桃花笑著朝梅照雪行禮:「夫人多保重。」
咳嗽兩聲,梅照雪搖頭:「姜娘子雖然能幹,但到底只是娘子,段氏與她同級,處置起來她未必能做好。妾身的病已經好了些了,既然已經知道了消息,那怎麼也得出來做主。」
「你說呢?」眼神幽深,沈在野靜靜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洞穿:「芸心,你知道『本分』是什麼意思嗎?」
仰慕?沈在野輕笑:「這個詞從你嘴裏說出來可真不值錢,仰慕一個人,會在背後做那些?」
「……」段芸心嘆息,慢慢抬起頭看著他道:「爺覺得妾身有選擇的餘地嗎?家父獨斷專行,生母在娘家毫無地位,妾身若是不多爭https://m.hetubook.com.com取些東西,又該怎麼活下去?」
「妾身也是逼不得已。」閉了閉眼,段芸心咬牙:「妾身多希望您能偏向瑜王一些,這樣妾身就不必做那麼多違心的事,但……您偏偏選擇了景王。」
沈在野臉色緩和了一些,起身接過她的手,淡淡地道:「你既然身子不適,就好生養著,府里的事交給姜氏也可。」
「是。」眾人齊聲應下,紛紛朝沈在野行禮,然後往外走。
腦子裡靈光一閃,她突然想起了秦氏。
竟然肯自己開口說了?沈在野挑眉,不動聲色地拿茶杯蓋子擋了臉:「我選擇誰,是我的決定,因為我身居丞相之位,輔佐將來的太子也是應該。但你不同,你只是我後院里的側室,不該管這些事情,更不該出賣我。」
是挺辛苦的,背的鍋都能煮全府人的飯了。桃花一笑,跟著她慢慢走:「夫人身子既然好了,那賬本和鑰匙……」
「你來得也正好。」沈在野道:「段氏說前些天往你院子里送了香,是晚上的時候去的,你可記得?」
「這些與我無關。」沈在野道:「你出相府,便要進京都衙門的大牢。之後的事情,便是你段家與柳家的恩怨了。」
「綉屏?」梅照雪轉頭就看向自己身邊的丫鬟:「你可收到了?」
好個梅夫人啊!真不愧是穩坐正室之位的夫人!她還真當她是病了要躲避一段時日,https://www.hetubook.com.com誰曾想原來一早就對自己動了心思。本還是聯手要對付姜桃花的,誰知道她竟然轉頭就捅她一刀!好,好得很!是她沒料到梅照雪演技這麼好,這一局輸得不冤!土見私划。
微微一震,段芸心抬頭看他,眼神有些複雜:「爺…是因為柳氏的事情,還是別的事情?」
掩唇一笑,梅照雪抬眼看著前頭的路,淡淡地道:「有很多事是我們想不到的,就像秦氏不知道為何便被關進了大牢,就像柳氏不知道為何就突然死了。還像段氏,聰明一世的人,能斗得過後院所有的女人,卻終還是玩不過咱們偉大的爺。」
段芸心本是很期待梅照雪能拉自己的一把的,然而真當梅照雪出現了的時候,她的眼神反而黯淡了下去,看著梅夫人那蒼白的臉色,像是有了什麼不好的預感。
心猛地往下沉,段芸心白了臉,怔愣地跌坐了下去。
心裏一抖,段芸心抬頭看著面前這個自己一直伺候的男人,突然明白了秦氏、顧氏甚至是孟氏的心情。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沈在野看著她的眼神已經是冰冷至極:「芸心,做錯了事沒關係,但抵死不認就難免讓人厭惡了。」
桃花怔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勾唇一笑,沈在野道:「這樣的女人不會存在於世上,你且放心吧。」
看她一眼,桃花輕笑:「夫人真的沒想到嗎?」
眸子徹底黯下去,段芸心笑hetubook.com.com得落淚,一邊搖頭一邊被人帶了出去。沒有人會得沈在野真正的垂憐,這樣也好啊,這樣也好。這滿院子的女人早晚都會跟她一個下場,誰也不會笑到最後!
心裏一沉,沈在野皺眉:「姜氏只要不犯錯,就不會淪落到你這樣的下場。」
如此算來,她也不是徹底輸了。
「不急。」梅照雪輕笑道:「我這病還沒好呢,只是今日勉強出來看看,沒想到幾日不見,段氏就闖了這麼大的禍。」
如果沒記錯,梅照雪和段芸心一開始是聯盟過的,然而如今,最後朝段氏落下石頭的,也是梅照雪。這位溫和大度的夫人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秦解語可以算是被段芸心坑了的,只是其中的細節她不是很清楚。難不成梅照雪已經知道段芸心的手段,這回算是給秦氏報仇嗎?
「爺當真要休了妾身?」抿抿唇,段芸心道:「何必這樣絕情呢?哪怕是貶了位份,也留了段家與丞相府的情分在。」
對上她這雙溫和無害的眼睛,段芸心忍不住渾身發抖!
這個女人一度讓她覺得是後院里最聰明的,原來一旦落馬,跟別的人也沒什麼兩樣。說到底,也都不過是被男人擺弄的可憐女子罷了。家族榮耀,面兒上的恩寵,一生之中到底是有多長的時間是為自己而活的?
「爺。」不等段芸心想完,門口竟然就響起了梅照雪的聲音。
段芸心失笑,點頭道:「妾身知道,妾身就知道您不會動半點www.hetubook•com•com惻隱之心。這次是我,下次又會是誰呢?會不會有一天,也輪到姜娘子頭上?」
「香?」梅照雪很茫然:「什麼香?」
要是因為柳氏的事,她可能還有挽回的機會。但聽他這樣說,她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謀殺,只是個幌子罷了,原來她暗中做的事情,沈在野都是知道的。
「段家與丞相府的情分,我會找人來留。」沈在野淡淡地道:「但你,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
段芸心依舊跪著,沈在野卻端起茶細細在品。
深吸一口氣,段芸心咬牙:「是妾身從娘家帶來的特製清香,凌寒院的綉屏收下的。」
臨武院。
原來冷眼旁觀看她們被處置的時候,她還在心裏笑話過這些愚蠢的女人,男人在對女人沒興趣了之後,哪裡來的什麼信任?既然已經敗了,歇斯底里、痛哭流涕。不都只會更添狼狽而已嗎?
「爺想得也太簡單了。」段芸心輕笑:「爺對她的恩寵,就是她最大的錯。自她來后,這院子里的娘子失憶接連出事,您當真覺得外頭有眼睛的人看不出來嗎?在您要成大事的時候,姜娘子必定會成為血祭。這樣一想,妾身覺得她倒是更可憐。」
早不來晚不來,事情快結束了才出來,還順帶踩她一腳?桃花聽得輕輕搖頭,姜還是老的辣。梅照雪這時機掐得未免也太好了,就跟一開始便料好的一樣。
微微皺眉,桃花下意識地離她遠了些。這樣不聲不響甚至與仇敵為伍,機關算和-圖-書盡最後報了仇的人是很聰明的,比她想象中更聰明,然而,也更危險。
屋子裡氣氛有些凝重,梅照雪輕咳了兩聲道:「段娘子看起來有挺多的話想對爺說,咱們不如就先散了吧。等事情有了結果。再知會各院便是。」
「爺!」終於忍不住開口,段芸心捏著拳頭,滿眼是淚的看著他:「妾身從來沒爭搶過什麼,您覺得妾身會為了爭寵殺人?」
綉屏一臉無辜地搖頭:「奴婢這幾天一直在主屋照顧夫人。從未離開,也不曾收到什麼香。」
這院子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但是有一個永恆不變的道理,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尤其還全是母。梅照雪現在是在暗處,她卻擔著夫人的事務,站在了明處。這形勢,怎麼看都不是對她有利的。
眾人都是一驚,紛紛抬眼看去,就見梅照雪臉色蒼白。扶著丫鬟的手跨了進來:「妾身該死,下人一直瞞而不報,妾身還不知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
血祭嗎?沈在野嗤笑,懶得聽她多說,揮手就讓湛盧把她拖出去。
看她一眼,梅照雪也沒多說什麼,頷首就繼續往前走了。
梅照雪雖然一直在養病,但到底是得沈在野心的正室夫人,她出來說話的話……
結果現在真正輪到她自己的時候,她明白了,心裏真是有千萬個不甘心,恨不得抓著這男人的衣角大聲問他,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不肯相信自己?為什麼那麼長時間的恩情,也不能讓他多相信她一點?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