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悲憫地看著她,沈在野道:「這些話說給我聽,又有什麼用?」
陸芷蘭一愣,突然就笑了:「好像的確沒什麼用,你只要不喜歡我,我做什麼其實都只是無關緊要的事。這些東西只是我自己心裏的執念,非得說給你聽聽罷了。」
「喝醉了的人就該睡覺。」沈在野皺眉:「小心禍從口出。」
頭想得都暈了,桃花皺眉,還是抬頭悄悄看了一眼台階上頭。
「瓜子磕多了。」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沈在野看著她道:「你快回去歇著吧。」
「嘿嘿。」縮了縮脖子,桃花道:「妾身只是隨口說說,您別往心裏去。」
「我有些不甘心啊。」陸芷蘭醉醺醺地看著他:「認識你這麼多年了,我這麼努力想讓你愛上我,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沒能成功。她一來就俘獲了你,憑什麼啊?」
說是不生氣,這語氣聽著明明還是寒了心。湛盧緊繃著頭皮,看姜氏進主屋去歇息了,才回去同自家主子稟告。
哦。先鋒營。桃花點頭。
「不能。」幽幽地看他一眼,陸芷蘭道:「五年前的這天,您幹了什麼事,難道都忘記了?」
「趙國的兵力,屆時會有一大半都被你皇弟所掌控。」沈在野漫不經心地道:「答應你的事,我算是做到了。」
要是知道她猜的這些東西,沈在野是會將她滅口的吧?縮了縮脖子,桃花甩甩腦袋。還是暫時不去想這個了。
「嗯?」反應過hetubook.com.com來哪裡不對勁,她連忙抓住了沈在野的衣袖:「先鋒營是什麼意思?你們還是要攻趙國?」
「你想多了。」沈在野皺眉:「她也沒那個本事。」
「……」認真想了想,陸芷蘭搖頭:「可能有些想法變了,但是有些事還是要說給你聽,比如我送你的衣裳其實不是我自己繡的,我不會綉,讓綉娘趕的,就是你說過繡得不錯的那一件。還有中秋節我說希望所有人都團團圓圓,其實是想跟你團圓。還有我說要嫁給別人了,也只是刺|激刺|激你……」
「竟然還要我說話注意……」陸芷蘭咯咯直笑,醉眼朦朧地道:「我喝醉了,你不知道嗎?」
桃花蹲在爭春門口等啊等,左等右等都不見沈在野來,沒一會兒,倒是湛盧過來了,面帶尷尬地道:「夫人,爺說明日再過來陪您,今日有些事情。」
一炷香之後,兩人還是坐在了院子里,開始喝酒。
步子頓了頓,沈在野側頭,眼神不善地看著她道:「知道我最好,你為何還一直惱我?」
心裏一驚,湛盧和沈在野都連忙往四周看了看,沈在野皺眉,看著她道:「這裏不是吳國,你說話注意點。」
睡過去之前,陸芷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又釋懷了一些,安穩地閉上了眼。
她惱他?桃花一愣。伸手摸了摸沈在野的額頭,嫌棄地道:「您沒病吧?這段日子以來,分明是hetubook•com.com您處處跟妾身過不去。怎麼還成妾身惱您了?」
姜桃花:「……」
揮開她的手,沈在野垂了眼帘看著她:「你膽子又回來了?」
「站在我的立場,您是最大惡極。」陸芷蘭眯著眼睛拎了拎手裡的酒罈子:「請吧。」
「哈哈。」陸芷蘭高興了,伸手拍了拍:「我總算有比得過她的地方了,她不知道的,我知道!」
兩人心情都好了起來,回到府里各自忙碌,心裏一直打著晚上要說的話的腹稿。然而,到了黃昏時分,沈在野剛跨出臨武院,就看見了陸芷蘭。
黑了半張臉,沈在野道:「你沒事跟她比什麼比?」
「好好好。」陸芷蘭笑道:「我小聲點,咱們的秘密……小聲說,你沒有告訴姜氏吧?」
聞著這酒味里還帶著胭脂的香味兒,桃花撇嘴,往床裡頭挪了挪,淡淡地道:「快睡著了,爺有話直說吧。」
沈在野閉眼:「是你愛錯了人,為什麼要連著我一起懲罰?」
桃花已經睡下了,然而只是眼睛閉著,腦子裡免不了還在想事情。周圍一股酒味襲來,接著身後就多了個人,伸手戳了戳她的臉,低沉地問了一句:「睡著了?」
講真話就是沒人愛聽,這段時間的沈在野本來就是有病,什麼事都怪在她頭上,吃飯怪她,睡覺也怪她,就差打個噴嚏都怪她了,他還想怎麼樣?有了新歡也不帶這麼排擠舊愛的!
「今晚我會去hetubook.com.com你那裡。」沈在野道:「你我眼瞧著要合作,有些誤會,還是早日解開為好。」
沈在野一頓,低頭看著她:「以前說的那些東西,你現在還那麼想?」
新帝登基之後就打算御駕親征,離開皇宮的時候,沈在野對她道:「大魏的先鋒營不日便將到趙國邊境,你再耐心等上一段時間吧。」
不過,這其中也有她沒想明白的地方。比如若穆無暇是吳國皇子,那寧妃帶過去的大魏皇子去哪裡了?又比如,明明是吳國的皇子。穆無暇到底為什麼要費盡周折改頭換面跑到大魏來?
「不行,我話還沒說完呢!」陸芷蘭不服氣地拉著他的衣袖道:「先前沒說給您聽的話,現在總要給個機會吧?」
孽債啊!沈在野扶額:「你不覺得我是無辜的嗎?」
心裏一喜,桃花眼睛跟夜燈似的倏然亮起,一邊跳一邊抓著他的袖子搖:「多謝爺,您最好了!」
「那,你背我回去。」伸手看向他,陸芷蘭道:「這次不許讓湛盧代勞!」
天知道是她自己抱著湛盧不放的,關他什麼事?
要找個台階下,看來也不是很難。跟她說別的都是白搭,還是談合作最自然了。
「什麼沒辦法啊?」陸芷蘭趴在桌上,一邊喝酒一邊笑,喝進去的酒卻都變成了眼淚,「刷刷」地從眼裡流出來:「愛錯了人才是沒辦法呢。」
沈在野正一臉麻木地看著喝得暢快淋漓的陸芷蘭,聞言長嘆了一口和-圖-書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斜她一眼,沈在野道:「先鋒營是去跟趙國談判的,不然以趙國如今的國情,未必就願意打仗。」
沒有嗎?陸芷蘭眨眨眼:「那您最近這著急上火的是怎麼了?」
點點頭,桃花應下了:「那妾身等著您。」
派先鋒營去跟人家談判,那不就等於拿著刀架人家脖子上跟人家做生意么?這也是真夠狠的!趙國想不答應也不行。
穆無暇已經坐上了龍椅,小小的孩子瞧著倒也有幾分君臨天下的氣勢,沈在野站在龍椅旁邊,就跟一頭護國神獸似的,目光銳利,表情嚴肅。嗎叉剛亡。
睜眼看他,桃花一臉無所謂:「行啊,您說。」
微微一愣,陸芷蘭不服氣地抬頭看他:「你內在哪裡差了?能文能武,英雄年少,整個吳國就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人!」
五年前的今天,陸芷蘭在外頭喝得酩酊大醉,陸家老爺讓他去把人接回來,他去了,讓湛盧把她背回去,結果她就抱著湛盧哭了一宿,訴了一宿的衷腸,嚇得湛盧回來硬生生做了兩天的噩夢。第二天她還找上門來,罵他無恥,竟然把她交給下人照顧。
年少的心事,自己反覆斟酌,睡前都要想一遍的東西,在不喜歡自己的人眼裡,都是瑣碎得不值一提的東西。她早該知道的,只是現在才被打醒了些。
沈在野抿唇,拂了拂袖子,走出釋懷,徑直往爭春而去。
收了心思,桃花站起身拍拍手:「我沒什麼m.hetubook.com.com好生氣的,反正都在這院子里,他愛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我也只有等著。」
「爺也是逼不得已。」湛盧連忙道:「您千萬別生氣。」
「因為是你當初太過俊朗瀟洒,逼得我不得不愛上你的。」陸芷蘭輕笑,丟開酒瓶,伸手在空中畫了畫:「就是你跟著龐將軍班師回朝的時候,一身紅色的鎧甲,迎著朝陽走在隊伍的旁邊。我就看了一眼,就再也沒能拔|出|來。」
沈在野:「……」
無奈地看她一眼,沈在野低下身子背起她,飛快地就把人扔回了釋往。
有事?抬眼看了看他這表情,桃花輕笑:「在陪陸娘子吧?」
陸姑奶奶道:「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你陪我喝酒吧。」
沈在野頷首,臉上什麼心思也看不出來,心裏卻是鬆了一大口氣。
沈在野臉色鐵青:「不能改日嗎?」
伸手將人撈回來,沈在野不悅地道:「今晚之事不能怪我,咱們先把話說清楚了你再睡。」
「那是你膚淺。」沈在野抿唇:「看男人哪裡能只看外表的?」
「我今日真的有事。」沈在野嚴肅地道:「關乎性命的大事。」
怎麼可能告訴姜桃花?沈在野搖頭:「沒有。」
「哦。」陸芷蘭冷漠地道:「那你去吧,我再等明年的這個時候來找你。」
若她猜的都是對的,那沈在野是不是也太可怕了點?就這麼不動聲色的,幫著吳國的皇子,吞掉了大魏的江山?大魏先帝若是九泉有知,會不會氣得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