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水的遺珠閣

剛剛,是她眼花了?
「別怕別怕!」勉強將身上的火壓滅,池魚裝作沒聞見自己的肉焦味,小聲安撫兩隻小東西:「我送你們出去。」
是她傻啊,到死都不願意相信他會捨得殺自己,而他呢?壓根沒有把她看在眼裡!燒死她,就為了迎娶余幼微,那這十年來做什麼一直騙她呢?早說明白不好嗎?!
沈棄淮將她抵在院子的石桌上,一雙眼似笑非笑:「我心屬你,還管別人做什麼?」
外頭的空氣清新無比,池魚無意識地喘息著,眼前一片空白,嗡鳴之聲不絕於耳,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漸漸看見了東西。
悲憫閣的一切她都萬分熟悉,每次來這裏,越過那三開的門扇,都能瞧見沈棄淮孤獨的背影。
平時一向頗為照顧她的雲煙,此刻就在離她十步之遙的窗外,眼神冷漠,語氣冰涼:「抱歉郡主,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
屋子裡空氣稀薄得令人窒息,池魚驚慌之中,還聽見兩聲貓叫。
「救命啊!救……咳……」
「我想幹什麼?」池魚回頭,一雙眼滿是恨意:「我要殺了他們!」
「喵!」落白和流花都慘叫不止,池魚看了看自己身上燒得歡的姻緣符,絕望之中罵出https://m•hetubook•com•com了聲:「勞什子的月老,扯的什麼鬼姻緣!不幫我就罷,還要來燒我!心被天狗吃了吧!」
是快死了的幻覺嗎?池魚茫然地看著,就見光里好像出現了個人。
她是真的想不到,一個時辰前還特意來與她共進晚膳的人,現在竟然會躲在這裏與她所謂的手帕交歡好!那她算什麼?十年來的殺人工具?任他玩弄的傻子?
「想見沈棄淮?」這人好像沒耐心回答她,只冷冷地問了一句。
瞳孔不甘心地縮緊,池魚瞪大眼看著他,伸手指著院子的方向:「那我就要這麼眼睜睜地任由他們苟且?就活該被燒死在遺珠閣?」
「不要……」余幼微衣裳都散了,卻還半推著沈棄淮,眉目間滿是春意:「你是池魚的未來夫君,我們怎能……」
一襲暗紅的錦繡袍就在她眼前,池魚眨眨眼,低頭一看,卻發現這袍子沒有方才看見的那麼寬大,尺寸很平常。再抬頭,面前的人一頭白髮及腰,隨意束在身後,也沒有三丈長。
門口已經被堵死,想出去是不可能了,身子被捆著,行動不是很方便,她只能腳尖蹭地借力,左肩在地上磨,一點點地往hetubook•com.com窗戶的方向靠。
「喵!喵!」
「那也不能在這裏……」余幼微臉紅得緊,攔不住他作怪的手,鶯啼不止:「王爺好壞……啊……府上是不是走水了?」
「與我何干?」沈棄淮深深地看著她:「誰擋我與你在一起,我便殺誰。」
心口疼得厲害,池魚咬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企圖在這房間里找尋一絲生機。
搖了搖頭,池魚很是感激地看向這人:「多謝恩公!」
長長的白髮足足有三丈,飄在身後,像一條白龍。大紅的袍子綉著精細的雲紋,鋪天蓋地從天上罩下來,如巨大的屏障,映得那眉眼美得驚心動魄。從天而降帶下來的風,將她周圍的濃煙都吹散了。
院牆外,池魚面無表情地聽著,心裏的涼意蔓延到周身,凍得指尖生疼。努力想呼吸,卻怎麼也吸不進空氣。伸手捂住耳朵,那一聲聲纏綿悱惻的情話卻還是鑽進她的腦袋,疼得她忍不住低吼出聲:「啊……」
「站住!」白髮扯住她的胳膊,低斥:「你想幹什麼?」
余幼微心裏大喜,面兒上露出擔憂來:「池魚就算有錯,也不至於……」
好不容易離得近了,燃著火的紗簾突然就從房樑上hetubook.com.com掉了下來,燒著了她的衣裳,池魚急忙往地上滾動,兩隻貓咪也凄厲地叫起來。
「不至於?」沈棄淮嗤笑一聲:「她上次重傷於你,你都忘記了?」
「那就別問了,跟我來。」揮袖就走,這位恩人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池魚也不敢多問,連忙跟上他,從王府無人的小路,繞去沈棄淮的悲憫閣。
原來人死之前可以看見神仙啊?池魚苦笑,心想臨死能看見這麼美的神仙,也算不虧了。
「冷靜點吧。」白髮淡淡地道:「就算你衝進去,也打不過沈棄淮。」
奉命行事,就是要她死?
錯愕地睜大眼,池魚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可能!王爺不可能要殺我!你放我出去,我要見他!」
肌膚已經感受到了炙熱,呼吸也漸漸困難,池魚有些心疼地看著牆角里發抖的貓咪,不甘心地躺在地上睜大了眼。
話剛落音,窗口上掛著的姻緣符也著了火落下來。剛剛才熄滅的火苗重新燒上了她的身子,驚得池魚連忙幾個翻滾,卻差點滾到那頭燒上來的火里。
「你冷靜點!」
恩公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語氣也不是很耐煩,順手扔給她落白和流花,冷聲道:「不必謝了。」
火燒上了房梁,和-圖-書一片紅光。池魚恍惚地看著,感覺那片火好像突然光芒大盛。
要……死了嗎?
「走水的是遺珠閣。」沈棄淮輕笑:「燒不到咱們這裏來。等這火滅了,你就是我未來的王妃。」
「那也只是吃醋罷了。」余幼微咬唇,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她也只是太愛您,不想您與我來往。」
頭皮一麻,池魚賠著笑點頭,她現在最想見的就是沈棄淮,想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濃烈的煙霧洶湧進屋子,就算努力屏息,喉嚨里也嗆得厲害,寧池魚咳嗽不止,抬頭看見窗外站著的人,連忙扯著嗓門喊:「雲煙,我在這裏!」
「落白!流花!」池魚紅了眼:「你倆蠢嗎?快跑啊!會被燒死的!」
「這……嗯……啊……別人會說閑話的,池魚也跟了您十年了。」
奉什麼命,行什麼事?池魚有點懵了,腦子很緩慢地想著這句話的意思,直到著火的房梁「轟」地一聲砸落下來,她才猛地一凜。
雲煙沒有任何反應,負手站在遠處,身影被火光漸漸掩蓋。外頭人不少,可沒有人救火,相反,倒是有人在潑油,火勢伴隨著滋啦啦的聲音越來越大。
驚喜地接住兩隻貓咪,看了看它們沒有大礙,池魚眼淚都下來了,一把和*圖*書就抱在了懷裡:「太好了!」
「本王與誰來往,輪得到她來做主?」沈棄淮輕哼,張嘴就咬上她的脖子:「本王就是喜歡你,你說什麼都沒用。寧池魚一死,本王立馬迎你過門。」
然而這次不同,悲憫閣院門緊閉,裡頭的沈棄淮,也並不孤獨。
倒吸一口涼氣,她低頭,就見自己養的兩隻貓蹭在她腿邊發抖,身上的毛都焦黃捲曲,顯然是被火燎到了。
「不過……」高興之後,池魚有點不解地看了一眼遠處還在燒著的遺珠閣:「恩公是怎麼救我出來的?那麼大的火。」
這般情話,誰人不心動?余幼微總算是滿意了,任由他的手伸進自己的衣裳,不再抵抗。兩人纏作一團,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化為一體。興緻高處,沈棄淮一聲聲叫著余幼微的名字,纏綿得很。
誰在說話,她聽不見,心裏的涼意散開了,又有無數的怒火衝上來,激得她雙眼血紅,起身就想翻牆。
然而下一瞬,自個兒就被他撈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四周的灼熱盡消。
一白一花的兩隻小貓使勁蹭著她,「喵喵喵」地叫著,聲音凄厲,卻是都沒肯從窗口跳出去。流花的尾巴上的毛被燒焦了一塊兒,落白身上的毛也捲曲發黃,看起來可憐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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