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遙點了點頭，「沒錯。」

徐知遙訓練的積極性越來越高了。他希望儘快把體能提上去，然後，去驗證他的「偉大的想法」。他的狀態很好，好得發燙，好得瘮人。如果說以前他對網球只是一些複雜難言的熱情，那麼現在，他幾乎有些狂熱了。

奧運會網球單打的賽場簡直是修羅場，陸笙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做出了理智的取捨：放棄單打，全力備戰混雙。

雖然那確實是他一時興起。但是他越探索越入迷。把數學和網球結合起來，彷彿在漆黑的夜路上點了一盞燈，雖然不太亮，只往他腳下照出方寸距離，但，那也是燈啊！

「說不上來，就是不一樣了。」

「徐知遙……」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我以為你很自信呢！」

徐知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移開眼睛問道，「怎麼了？」

徐知遙心中一暖。

「什麼想法？」

陸笙知道徐知遙的「可怕」之處。往好聽點說是技術流，直白說就是猥瑣。以前他體能不太好的時候，這一點還不明顯，現在體能漸漸練上來了，對技術有了一個非常強力的支撐。

「嗯？」

徐知遙解釋道：「準不準因人而異，我不敢說十分准。但是，我敢說，有了模型分析的幫助，我可以更有把握。」

陸笙打斷他：「什麼實驗？」

徐知遙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噗地一笑。

「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用電腦打敗他的……我會懷疑人生的……」陸笙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話不多，且笑點奇高。

南風感覺他們越來越像傳銷組織了，看，都開始發和圖書展下線了……

南風搖了搖頭，「不用管。他心裡有數。」

這小姑娘個子不高，瘦瘦的，鼻樑上架個大眼鏡，幾乎蓋住半張臉，髮型很另類，是男生都不多見的鍋蓋頭。

以及，多給安怡發點工資……

兩人經常旁若無人地討論一些專業問題，陸笙只能從徐知遙傾聽時的表情上來判斷安怡的專業水準，而關於徐知遙的水準，那就比較難判斷了，因為安怡基本沒什麼表情。

陸笙不懂。

但是，陸笙也感覺到了徐知遙的變化。不止是因為他穩步爬升的排名，還因為他在網壇越來越強的存在感。有一次，陸笙看到一個視頻網站現場報道了徐知遙的比賽，報道中，徐知遙的對手竟然用「可怕」來形容他。

哪怕是他最親的師妹，也不能理解他。他總感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搞那個數學建模的研究只是一時興起，類似於他一時興起打兩局遊戲。

退出知乎，她還有些不甘心，又跑去發了一條微博：知識就是力量。

徐知遙要走的，是一條全新的路，沒有人能指引他，沒人能給他答案。他只能自己一步一步地摸索前行。誰也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的，是橫亘的大江，還是陡峭的斷崖。

安怡是個工作狂，每天看許多比賽視頻，把一些指標進行量化，統計，然後做模型，分析，驗證，然後再修正模型……後來她覺得事情做不完，於是拉了幾個同學一起做。

連穆勒教練都對他刮目相看，不再叫他「弱雞」了。

他可能真的被嚇到了，講話都有點語無倫次。

卻沒想到和*圖*書，她自己主動放棄了。

因此，在一段時間內，雖然他的研究課題並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成果，但是他的身體素質，倒是切切實實地練上來了。

「從理論上可行」的意思是：從理論到實際，要跨越的何止千山萬水？

陸笙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聽說了他們的決定，網管中心的領導們悄悄地鬆了口氣。是的，為了保獎牌，其實大家都希望陸笙這樣做，可直接要求人家放棄單打，顯得太沒人味兒了，因此眾人都沒好意思提。

「為什麼笑？」

安怡用力點頭附和，那樣子怎麼看都像是被傳銷集團洗腦成功的無辜受害者。

「和王克的那場比賽，算是一個實驗。結果實驗很成功。我就想——」

南風能給他的支持，也僅僅是不去阻撓。

徐知遙摸了摸鼻子，「說正事。這次奧運會強者雲集，不過換個角度看，這些強者都是世界名將，久經沙場，所以，他們可以提供的樣本數據很多。」

徐知遙：「真的！安怡她早已經把專業課程都自學完了，在學校待著無聊，給我當助理還能賺點錢呢。」

陸笙把手腕徹底養好之後，回到訓練場上。此時，距離奧運會只有四個月了。

陸笙他們都以為徐知遙過不多久就會把這事兒拋到一邊，卻沒料到，過不多久，他不僅沒放棄，還找回來一個幫手。

晚上，徐知遙特意爬上微博，給她點了個贊。

是的，那是一個面癱少女。

徐知遙做了同樣的選擇。

徐知遙追問道：「你知道什麼了？」

徐知遙找到陸笙，說，「師妹，我有一個想和圖書法。」

徐知遙有點寂寞。

陸笙一彎唇角，說，「徐知遙，我感覺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安怡冷冷地回復他們：愚蠢的凡人，你們對力量一無所知。

安怡漸漸地成了徐知遙的知音。

人們對於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總是難以信任。陸笙有些猶豫，問道，「有那麼准嗎？」

南風也就不管他們了。

南風沒有走過這樣的路。並且他可以肯定地說，就已知的情況來看，過去和現在，也從未有人成功走過。

「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你說話的樣子好像安怡。」

她說完這三個字，就沉默了，打開電腦做自己的事情。

南教練以前總是說他想法太多，打球不走心，現在，徐知遙終於體會到「走心」的感覺了。

徐知遙樂了：「這麼快就同意了？你不會是被我感動了吧？師妹，你也太好忽悠了！」

「人類進化出大腦，不是為了把生命浪費在感情上。」

對許多職業球員來說，奧運會的重要性也許比不上四大滿貫。但是對陸笙和徐知遙來說，國家榮譽高於一切。

安怡：「南教練您放心，我已經辦了休學。」

這算是一種肯定，但更接近否定。

果然。

「請不要侮辱我的信仰，我是個唯物主義者。」

安怡卻不回答，歪著頭看他，末了一推眼鏡，說道，「每次你和陸笙說完話，心情都會變得更好。你喜歡陸笙？」

陸笙托著下巴，有點感慨地對南風說，「我必須承認，徐知遙比我更像你。」

「不是啊，我是——」她笑望著他，「相信你。你是我的搭檔，我無條件相信你。」

徐hetubook.com.com知遙翻了個白眼，「你這個問題會讓我心情變得很不好。」

陸笙有些觸動。她一拍手，笑道，「好了，就聽你的。」

徐知遙把安怡帶到南風面前，說道，「南教練，這是我請來的助手，她能不能住我們這裏？」

南風聽著不對勁，看向安怡，問道：「你跟徐知遙是怎麼認識的？」

其實，關於徐知遙鼓搗的課題，南風特意問過國內某個知名的數學家。數學家給的回復是：徐知遙的嘗試，從理論上說是可行的。

「在冬令營認識的，我們一起參加過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

那位對手名叫王克，是一員老將。王克說：「我感覺他像是看穿了一切，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和他以前只交手過兩次，按理講他不該對我這樣熟悉。總之太可怕了。」

「安怡，我感覺你都快成仙了。」

陸笙一怔，「你的意思是……？」

此時距離奧運會只剩下一個月了。

「哈。」她突然笑了。

是的，此時的他們，肩負著為國爭光的重任。

於是乎……

他覺得，沒有人懂他。

南風挺好奇的，問了問安怡的履歷，聽說這孩子還在上學呢，他啼笑皆非，道：「徐知遙你自己走火入魔我不管，不要耽誤別的同學上課。」

「知道了。」

徐知遙見南風要發作他，他連忙解釋道：「教練！安怡她是自願的！」

「沒有。」

徐知遙突然有些感嘆，「師妹，你知道嗎。我以前，打球打了那麼多年，堅持了很久，但是網球並沒有給我的人生帶來激|情。現在不一樣了。我也不敢說我做的事情是對是錯，更不和-圖-書知道未來我能走到哪一步，我只知道，這個過程，我很享受，也很快樂。」

……

他回去找到安怡，說道，「可以開工了。任務量比較大，你可以多找幾個人，不用擔心費用問題，南教練什麼都可能缺，就是不缺錢。」

「哪裡不一樣？」

「就是我一直做的建模分析呀，我們對王克分析了很久，做了好幾個模型，我打他的時候感覺很輕鬆。當然這和他的比賽視頻比較多也有關係。樣本數據夠多。」

那感覺妙不可言。忘記自己，忘記一切，彷彿與網球世界融為一體。世界即我，我即世界。

安怡打開電腦後，先上了一下知乎，看到前兩天自己發表的一篇關於奧運會網球混雙項目的預測遭到了圍攻。她不過是通過專業的方法預測了徐知遙和陸笙即將獲得冠軍，哪知卻被人評價「痴人說夢」，對方認為安怡不過是想用數學知識裝點門面，簡言之就是「裝逼」。他們列舉了徐知遙的諸多不足，尤其是力量上的差距，來佐證自己的觀點。

南風：「……」很好，小兔崽子已經把人家姑娘忽悠得休學了！

陸笙回歸后的前兩個月，主要任務是恢復狀態，除了訓練，南風也給她安排了一些賽事。徐知遙像是被南風放養了，訓練由穆勒安排，賽事他自己選。陸笙有點奇怪，問南風：「你和穆勒教練怎麼都不管他比賽呢？」

「別這樣說，跟他一比，我就是個正直的小天使。」

徐知遙有些得意：「這是科學的勝利。歷史發展表明，科學一而再再而三取得了勝利。」

安怡，女，21歲，清華大學數學系本科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