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掉馬(五)

蘇紀時在學校待不住了,嚮導師請假,說要回國探親。
蘇紀時:「肯定參加!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我男朋友也會來。如果進展順利的話,我妹妹也會來。」
「蘇瑾」的個人信息雖然絕大部分是假的, 但是生日沒有作假, 每年她生日前後, 官方後援團都會組織應援。
蘇紀時哪裡見過這番陣仗,震驚地說:「在中國應援我能理解,可這裡是美國啊?」
保姆車在公路上靜靜駛著,很快就抵達了蘇瑾的公寓。
方解派了小霞來接她,熟悉的保姆車、熟悉的助理、熟悉的一聲「蘇姐!」,蘇紀時恍惚間,覺得時光倒流,回到了一年前剛回國的日子。
「……這應援花了不少錢吧?」蘇紀時低聲問。
當初蘇堇青為了錢,走投無路選擇出道,她簽的合約格外霸道,是圈裡最差的「倒二八」。即公司拿八、她拿二,而且還附加了一系列很不要臉的霸道條款。後來她名氣逐漸起來了,又有穆休倫在背後,合約便改了一次,但依舊有一些很不合理的地方。
粉絲們這麼愛著蘇瑾,可到頭來,他們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愛豆是由兩個不同的人扮演的。
……她不想,再這麼欺騙下去了。
蘇紀時:「誒。」
一正一反,剛好是姐妹倆兩人。
林岩見她枉顧身體健康,還堅持要去錄那什麼狗屁節目。他頓時臉色一沉,乾脆把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要把她壓回卧室睡覺。
於是等到蘇紀時上飛機時,全學院都知道潘達蘇回國「安胎」,順便「結婚」www.hetubook.com.com去了。
當她把車開到超市停車場時,赫然發現停車場的LED屏幕上也是她的臉!
不僅如此,蘇瑾的粉絲們還熱心公益,修路、建希望小學、給偏僻的農村接電纜、午餐計劃、牛奶計劃、衛生巾計劃……
小霞無奈道:「具體數額我不清楚,但沒個一千萬肯定下不來。堇青姐一直不贊同粉絲集資,也從來不收粉絲禮物,可實在架不住他們太熱情……我打聽了一下,這次散粉集資了幾百萬,剩下的幾百萬是幾個壕粉自掏腰包補上的。」
「堇青,你現在需要休息!」林岩聲音沙啞,「你看看這段時間你瘦了多少斤,抱起來還沒一個沙袋重,我都嫌硌手!」
所以別看蘇瑾是娛樂圈裡最當紅的小花,然而她對於工作的選擇權是非常小的。
「誒誒誒!」蘇紀時無奈地問,「叫了這麼多遍,叫魂呢?」
那三角形的廣告牌豎在人流量最大的主幹道旁,隔著很遠就能看到。正反兩面各選用了蘇瑾的一張宣傳照——巧的是,一張是蘇瑾裸身騎白馬, 英氣逼人;一張是蘇瑾懷抱琵琶徐徐演奏, 仙氣滿滿。
那架直升飛機的左右機身也被漆上了蘇瑾的名字,蘇紀時獃獃望著它在頭頂盤旋,心想,她這算是上天了嗎?
「那是!」蘇紀時得意道,「我之前回來,是一個延畢的女博士;我現在回來,是一個有學位的女博士——有沒有覺得我現在氣場兩米八,讓你遠遠一看,倒頭就想拜?」
「——行了和-圖-書!都給我安靜!」
一時間,客廳里亂鬨哄鬧成一團。明明只有三個人,可喧鬧程度抵得過一場大戲。
「堇青,你給我乖乖回屋睡覺。」蘇紀時打斷了她的話,聲音裡帶著不容反駁的霸氣,「今晚的那個什麼鬼導師,我替你當。」
就在此時,一聲清亮的女聲壓住滿室嘈雜,震得三人都愣在原地。
就在蘇紀時發獃之際,地平線處,一架直升飛機緩緩升上天空,直升機托著長長的「尾巴」在空中盤旋。「尾巴」在空中展開,那是一個極顯眼的條幅,上面寫著:祝蘇瑾27歲生日快樂。
蘇紀時望著廣告牌上的自己,漸漸出神。
小霞笑嘻嘻地說:「好久沒見了,想你了嘛。」她仔細打量了蘇紀時幾眼,驚訝地說,「蘇姐你變化好大啊!」
而蘇堇青正好相反,歸來那天,她把一頭青絲剪短,代表新生、代表重新出發。她現在頭髮剛剛過耳,利落的短髮剛剛好中和了她過於溫柔的氣質。
像這種豪華公寓,都是憑藉門卡去往固定樓層,一梯一戶。當電梯門打開后,直接就是公寓的玄關。
這段時間,蘇堇青忙得連軸轉,今天還在北京錄綜藝,明天就要飛到上海拍戲,後天又去廣州參加活動……這個工作強度,遠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這麼大的事情, 絕對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決定的。
這兩張宣傳照, 一張尺度極大、另一張又充滿含蓄的中國古典美, 極致的反差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小霞掰著手指頭算:「之前軋了和-圖-書三部戲,一部殺青了,一部快拍完了。經紀公司又派下來一個新工作,讓堇青姐去一個綜藝節目當特邀導師。」
面對兩人的聯手進攻,蘇堇青搖搖頭,語氣和緩:「再有兩個小時就要開始綵排了,我是節目導師,我不能缺席。」她語氣雖柔,但是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正因為是美國,所以才要買呀!你要現在去時代廣場逛一圈,還能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臉呢!」
可蘇紀時越想「慢」下來,事情卻脫軌一樣,一直在「推」著她往前走。
尤其牽扯到蘇家姐妹的生父, 這事情就變得愈發複雜起來。
她沒了買東西的心情,坐在車裡,給小霞打了個電話,問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緊接著是阿山的聲音隨之飄出:「是啊小蘇姐,你皮膚太白了,黑眼圈我根本壓不住……要不你再睡兩個小時再化妝吧?」
「蘇姐~~~」
現在她們姐妹倆的照片,不僅中國有、美國有,英國的雙層大巴和韓國的地鐵里也都有!必不可少的燈光秀和煙花秀也都安排上了,這「萬國同慶」「萬民同歡」的架勢,恐怕慈禧老佛爺也沒有感受過。
雖然只有短短几個月沒見,但蘇紀時肉眼可見的胖了幾斤,原本及肩的短髮已經長到了肩胛骨,現在已經可以梳成一個精神的小馬尾辮了。
「一般來講,都是一個星期起步。」小霞正色說,「不過蘇瑾代表著『不一般』,她的投放至少要延續半個月。」
蘇紀時聞言大怒:「堇青身體剛好就給她派這麼多工作!」
和圖書踏入熟悉的電梯,蘇紀時環顧四周,頗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霞:「蘇姐~~」
聽說,他們還投放了微博和facebook的信息流,保證生日前後一周,推送到目標用戶的首頁。
蘇紀時滿頭問號:她明明是在美國,為什麼會在路邊看到蘇瑾的應援?!
也就是說,未來半個月里,只要蘇紀時的同學和老師們走出校園,走進商業區,就百分之百能夠看到蘇瑾的廣告!甚至足不出戶,在家玩手機也有可能刷到!
蘇紀時最近忙於學業,忙得連自己生日都忘了。等她某日得閑, 開車去超市購物時, 赫然發現戶外廣告牌上居然是自己的臉,底下還用中英雙語寫著「瑾,我們的寶石, 生日快樂」!
蘇紀時顫聲問:「這些廣告一共要投放多久?」
現在蘇紀時出行全靠穆休倫的私人飛機,就連進出關都走VIP通道,避免了被人圍觀的下場。
蘇紀時趕忙搖頭, 匆匆離開了。
……
小霞愁眉苦臉地說:「沒辦法啊……堇青姐的合約你也見過,她是沒有權力拒絕公司派下來的工作的。」
有人發現了仰頭觀看廣告牌的蘇紀時,驚訝問:「這廣告牌上的人是你嗎?」
「誒。」
導師問:「那你畢業典禮還參加嗎?」
蘇紀時上車后,身體里自帶的記憶全被喚醒了,她熟練地推下座椅、拉起遮光簾、從小霞手裡接過咖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椅子上。
蘇瑾再過不久即將退圈,寰宸公司打定主意要榨乾她身上的最後一分價值,給她拚命安排工作。方解盡量和-圖-書護著她,為她拒絕了不少不合理的工作,可他畢竟是寰宸的簽約經紀人,要想拿錢,就不能和上層對著干。
小霞說:「蘇姐,這叫『生日應援』!明星生日前後,粉絲們都會集資給愛豆應援。買戶外廣告是基礎操作,誰家不買個幾十萬塊廣告屏幕,那在流量圈裡都抬不起頭來!」
……
蘇紀時問妹妹最近在忙什麼。
聽了小霞的解釋之後,蘇紀時終於明白,對於粉絲來說,愛豆的生日究竟有多麼重要。
眾人循聲望來,只見風塵僕僕的蘇紀時站在大門口,手裡還提著行李。
在這點上,她們姐妹倆很相似——即使心裏對這個工作有再多不滿,也要竭力完成。
提起這事,小霞就頭痛:「堇青姐的性格你也知道,她向來是有什麼事都放在心裡,對誰都笑盈盈的。我聽岩哥說,她最近經常失眠,一晚只能睡一、兩個小時。」
她趕忙把車停在路邊, 匆匆跑下車去看那廣告牌。
而當她們踏入玄關時,剛好聽到幾句爭吵從客廳里飄了出來。
再過幾天,就是蘇瑾身份證上的生日了。
他們花錢花的很開心,然而「蘇瑾」卻受之有愧。
「姐?」蘇堇青望著那張與自己相同的臉龐,驚喜道,「你這麼快就……」
追星追的就是快樂,對於有錢、有時間的土豪粉來說,能夠花錢向全世界表達自己對愛豆的愛意,還有什麼比這更划算的事情嗎?
小霞雙手托腮,眼巴巴地瞅著她,一聲聲叫:「蘇姐~」
就連他們選的生日應援物料,也很「湊巧」地選到了姐妹倆人不同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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