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氪星人

後來他上了小學,在電視上看到一部名叫《超人》的動畫片。
少年停下來,問他:「你哭什麼?」
「你別傷心了。」少年安慰他,「你看我等了這麼久,也沒有等來啊。」
江子城側耳一聽,發現那群人喊得是「嘉銘嘉銘,所向披靡」。
威尼斯電影節在當地第二大島麗都島(lido)上舉辦,每年八九月份這裏都「星光璀璨」。一坨海鷗糞掉下來,都能砸到三個明星。
說著,江子城給洗剪吹兄弟倆使了個眼色,平常智商不在線的兄弟倆居然看懂了!kevin立即從兜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非常實誠地給在座各位展示了一番——小本本上,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寫滿了要幫親朋好友採買的東西。
江子城深沉地回答:「你不懂,八年前的夏天,我的飛船就降落在了這片麥田裡。我在等我的親生父母接我回氪星。」
沒想到當天晚上,黃嘉銘就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半小時之後,他們與提前到達的瑞慈娛樂公關部的員工們匯合,坐船前往下榻的酒店。
倒時差最為痛苦,江子城一晚上半夢半醒,睡不踏實,還做了無數個夢。
才叔一臉茫然:「都是從這個機場起飛,在北京T3落地,到時候買也是一樣的啊。」
那個小麥色皮膚的少年估計是見他有趣,便也陪他等。
他酸溜溜地想:和_圖_書不愧是兩岸正當紅的男演員,這種未正式公開的國際行程,居然都有當地的後援團來接機。
才叔剛想答應,江子城趕忙說:「不了不了,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免稅店買東西,就不耽誤你們了。」
偏偏黃嘉銘把他的拒絕當作了情趣,他們拍了兩個月的戲,黃嘉銘壁咚了他七十多次。
那部動畫片講述了一個超級英雄的偉大故事:男主角Clark原本是外星人後裔,還是個嬰兒的他搭乘UFO來到地球,意外墜落麥田,於是他被地球人爸媽收養,長大后成為了一名保護地球的超級英雄,而他的偽裝身份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記者,身旁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才叔根本不信,當他是在說笑話。
胡導演點點頭,轉向才叔問:「那你們呢?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才叔默默思考了半天,一拍大腿,說,「你小子野心夠大的啊。咱們這部片子能入圍電影節我都覺得是走了狗屎運,你現在居然還惦記著能獲獎?」
江子城:「……」
說起來,在江子城短暫的兩年演藝生涯中,曾經有一個小小瞬間,他差點紅了。
其中一個夢,是塵封在他童年中的一段悠久回憶——

江子城覺得自己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左看右看,激動的像個踏青的小朋友。
「珍惜最後的www.hetubook.com.com休息機會。」臨時經紀人一臉嚴酷,像極了舊社會裡催長工上工的地主,「今晚不用工作,安心倒時差。從明天早上到電影節閉幕,你未來的睡覺時間加起來不會超過20小時。」
回城前的最後一晚,江子城敲響少年家的大門,把自己從城裡帶來的巧克力、糖果、餅乾、薯片一股腦地塞給了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專業搞歐洲代購的。
小學二年級的那個暑假,爸媽帶他回鄉下省親。
才叔被他搞得沒脾氣,只能拒絕了老友的盛情相邀,陪著自家男主角和男主角的助理徜徉在入境前的免稅店裡。
等到這部抗戰劇播出后,國民黨愛國將領和副官的CP確實小火了一把,甚至在熱搜上掛了兩天。江子城噁心得夠嗆,微博整整卸載了三個月,等到他的新片子上了,他才悄沒聲息地溜回來。
兩個劇組雖然是競爭關係,兩位導演卻是相交已久的友人,如果一同走出機場的話,還能給彼此帶一波熱度。
現在娛樂圈流行捆CP,不管是男男、男女還是女女,只要演員雙方有互動有接觸,在粉絲眼裡倆人就能立即送入洞房。
派來輔助他的臨時經紀人卻指揮兩位助理把他壓到了床鋪里,他給他塞了助眠的褪黑素和眼罩,為他點上熏香,又在CD機里選了一首輕柔和緩m.hetubook.com.com的樂曲。
「……」江子城突然覺得好睏,他現在就要昏睡過去了!
結果黃嘉銘做的更露骨——房間里一團漆黑,男人埋伏在黑暗中,而在他身下的大床上,居然散落著數不清的夜光保險套!
當初那個抗戰劇里,副官和國民黨愛國將領之間就有那麼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場記開玩笑,說這是因為他們兩人顏值太高,才會讓一舉一動都充滿基情。
……
「就算你是『喜鵲嘴』也不行!除非你有超能力,能夠預知未來、看到這部電影獲獎,否則你就給我低調一點,吹牛的時候別被記者抓到,省得被人大黑特黑。」
江子城:「你知道《超人》?」
江子城驕傲地哼了聲,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
可惜江子城的一片誠心沒有傳到氪星,直到他離開,也沒盼來自己的外星父母。
還未到入境大廳,就聽到接機通道那裡傳來了一陣陣整齊的呼喊聲。
「謝謝你陪我。」江子城哭唧唧地說,「可是我要開學了,地球人爸媽要逮我回去了!我等不到我的親生父母接我回家了。」
江子城在推開門的那一刻想,黃嘉銘深更半夜找他,不會是打算和他討論「夜光劇本」吧?
「怎麼不可能?」江子城說,「您忘了我是『喜鵲嘴』,我說能獲獎,就肯定能獲獎的。」
江子城沒想到才叔這麼敏銳。
八歲hetubook•com•com的江子城第一次見到漫無邊際的金黃色麥田。他站在田埂上,仰頭望著夕陽,激動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滿臉。
少年:「……你說的是《超人》嗎?」
少年低頭看看懷裡的零食,騰出一隻手,用衣角擦乾淨江子城的眼淚與鼻涕。
不過他好面子,不樂意把自己被性騷擾的事情拿出來說,面上還是那副天真無邪地傻樣:「沒有啊,只是和他沒那麼熟罷了。……而且免稅店裡的便宜東西這麼多,現在不買,等回程的時候就沒機會買了。」
江子城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奇妙的「超能力」的。彷彿從他記事開始,他就可以通過對視,獲知未來發生的事情。
江子城不說話,只歪頭狡黠地看著他。
旁邊路過的少年被他嚇到了。少年是本村人,已經上了初中,個子很高,背很直,像是一株拚命向上生長的樹苗。他赤著上身,腳踩一雙破舊卻乾乾淨淨的運動鞋,校服褲腳高高挽起。
少年:「你以為現在是八十年代嗎?我們村裡早就通了有線電視了。」
現在兩人機場重逢,江子城一見到黃嘉銘那張臉,就恨不得把他拖到午門外,當眾閹割三天。
江子城在鄉下呆了半個月,每天從早到晚,他都站在田埂上等他的UFO。
若是獲了獎,他們這個劇組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記者追逐,到時候肯定連機場里都是「埋和_圖_書伏」的粉絲,根本沒時間買什麼免稅品。
他到酒店后,恨不得梳洗一番就立馬開工,不管是採訪、街拍、看展映,他都沒問題!
不過小孩子對於時間線的概念很模糊,每當他向大人描繪出他所看到的未來景象時,大人都當作是孩子的奇思妙想,沒有人重視。
兩方「敘舊」完畢,助理們也從傳送帶上把幾人的行李箱搬了下來。他們兩個劇組一個從台北起飛,一個從北京起飛,最終居然在同一時間段內降落,可真是天大的「緣分」。
江子城受驚過度,嗖一下就跑了,第二天開始就躲著黃嘉銘走。
少年的皮膚被晒成漂亮的小麥色,身上裹了一層汗珠,陽光一照,亮晶晶的。他的頭髮很短,貼著頭皮薄薄一茬,猛然看上去有些凶神惡煞,可眸子里卻帶著溫度,有點像……有點像老房子後院的井水,深深的,透亮極了。
江子城性格好,嘻嘻哈哈跟著大家開玩笑。
等到閑雜人等走乾淨,才叔小聲問江子城:「子城,你是不是和黃嘉銘有什麼矛盾?」
黃嘉銘的回答很謙遜:「不用了,義大利後援團的粉絲這麼辛苦跑過來,我應當出去見見的。」
拜這部動畫片所賜,年紀小小的江子城對自己的「超能力」守口如瓶,因為他明白,一旦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地球就會有危險啦!!
胡導演問黃嘉銘:「要走VIP通道嗎?可以讓助理去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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