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探班聖少女

「講啥的啊?」
凌熙演的像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婦女……

雖然以前他和吳友鵬坐飛機的時候也根本沒人能認出他,但吳友鵬每次都會認認真真的為他搭配衣服、整理髮型,務必做到「如果真的有人偷|拍他那也能拍下來他最好的一面」。只是這次凌熙出門是臨時起意,早上吃著早飯看著電視忽然就突發奇想準備探班,他什麼都沒準備,穿著一身居家服,拿著錢包,拎著他給他做的三文魚行李箱,就興高采烈的用手機app買了張飛機票……
副導演:「哦,看來經驗挺豐富的……這樣吧,我給你加句台詞。」
小姑娘眼角眉梢都帶著憧憬:「民國背景的,好多明星大腕兒!男主演是最近兩年特別火的一個混血男偶像,哎呦,你是沒見,那眼睛可漂亮了,灰色的,看著跟玻璃珠似得!」
他身後的跟班接茬:「沒有台詞啊!注意,沒有台詞!」
「嗨,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嘛!」小姑娘笑的眉毛彎彎:「我偷偷告訴你哦,你演的那個死人就是一照面就被他殺了的!」
「哦,那你演過什麼電影?」
上飛機之前他猶豫過要不要通知吳友鵬一聲,但一想到吳友鵬肯定會借題發揮、再一次誤解他與安瑞楓純潔的男人友誼,於是乾脆裝作忘了這件事,直接關上了手機。
「民國片,演民國士兵!不炸不跑!」
反正開車也很無聊,司機就順著話逗他:「你光探班啊?你來找你朋友,可以讓你朋友也幫你介紹一個工作啊,到時候你們倆一起拍戲不也挺好的嘛。」
凌熙站在人群中,左看hetubook.com•com看、右看看,發現大家好像隱隱對他產生了排斥。其實這並不難理解,群演們彼此按照家鄉分作了幾幫,即使有新人加入,也是整村整村的過來,像是凌熙這樣年輕、乾淨、長相中上、普通話還很好的人過來,這明顯是單槍匹馬來搶生意的啊!
最近兩天凌熙被他的表演課老師折騰的十條命沒了九條,因為他即將出演人生中的第一個角色——雖然是只幾乎沒有台詞的狗——所以吳友鵬特地花重金請來了表演老師幫他特訓突擊。
「我現在已經是明星啦!」凌熙挺了挺胸口,雖然他現在只是十二線小歌王,走到哪裡誰都不認識,那也算明星啊。
只是凌熙這輩子所有的技能點都點在唱歌和做手工上了,這就導致他智商缺了一塊,情商也缺了一塊。具體表現就是他台詞怎麼也背不好,肢體表演也非常不協調。
凌熙厚顏無恥的說:「確實,我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我長得好看。」
凌熙拎著三文魚行李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他看了看人群,想從裏面找一個面善的問路,可惜他運氣不好,左邊這幫群演們剛搶完良家婦女,右邊那幫群演們剛偷襲過敵營,所有人臉上都縈繞著一股凶神惡煞的氣息。
「死的那個給紅包嗎?」
凌熙這次飛抵S市完全是微服出巡。他穿著隨處可見的普通T恤和大短褲,腳踩一雙人字拖,頭上戴著鴨舌帽,鼻樑上架著一副無度數的框架眼鏡,委委屈屈的蜷縮在經濟艙最後一排,看上去和周圍旅遊的宅男大學生沒什麼兩樣。
凌熙搖頭:「和*圖*書不是,我有個朋友在拍戲,我來探班。」
「小哥,夢想一定要有的,你長得這麼俊,說不定剛到影視城就被大導演看上了呢!」
「該不會是哪個明星吧?」有人竊竊私語。
「誒師父,我還沒跟您說我要去哪個門呢!」凌熙忙說。他計劃來這裏呆兩天,晚上定的賓館在北門外,影視基地佔地極廣,從南門到北門光開車都要開很久,司機把他放這裏的話,他怎麼過去啊!
於是司機很隱晦的向他投來一個惋惜的眼神:看這孩子,連戲都沒拍過,就開始幻想自己是明星了……
不過此行唯一的優點是,這個副導演是開著拉人的加長電動車過來的,他們劇組在北面,至少他不用自己在烈陽下走一個小時到北門了。其他二十幾個群演因為經常一起等工作都很熟悉,凌熙融入不了他們乾脆一個人坐在最後排,在他身邊的是副導演的助理,一個臉圓圓的小姑娘,笑起來時臉上還有酒窩。
上表演課的時候,教室里幾乎沒有任何道具,很多場景都需要根據表演者的肢體動作來憑空表現出來。
凌熙:「……上過好幾次。」他最火的時候還是上過某某二級城市的跨年晚會的!
「小哥,你聽我的,就在這裏下,准沒錯!」司機師父指了指南門外那一片或蹲或站的等待工作的群演,語重心長的說:「你看,他們不都在這裏嗎!」
群演都是論天和工作量結算工資,比如皇上出巡,演圍觀群眾三十;兩軍交戰,冷兵器八十,有火炮的就要一百二……不同外形的群演價位不同,有沒有台詞價位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不同,若是人死了需要放到遺像里,嘿,戲結束了之後還能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就這麼特訓了半個多月後,老師的母親生病住院,老師身為二十四孝好兒子,根本無暇分心為凌熙上課,於是表演課自然而然的暫停了。這個決定讓這一對師生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上表演課什麼的,真是太減壽了!
拎著三文魚的凌熙終於明白身邊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了……
凌熙只能掏出手機定位北門,手機嘀嘀一聲,提示:影視城南門距離北門六公里,步行一個小時,天氣炎熱請您注意避暑……
「你去影視城做什麼,也想當明星?」
凌熙:「……」
凌熙於是從善如流的問:「你們拍的是什麼戲啊?」
副導演:「長得有點面善啊,以前上過電視?」
有懂行的群演問:「會死人嗎?」
「小哥,我看你長得很不錯啊。」
這次這個劇組工作輕鬆,給的價位不高不低算是適中,人群中拖拖拉拉的走出了幾十個男人,選人的副導演和他身後的工作人員剔除掉那些外形不合格,找了半天只湊出二十四個。
凌熙演的像是個強|奸犯……
凌熙驚得差點沒把懷裡的行李箱摔到地上去:「不會剛好是有安瑞楓在的那個《俠盜記》吧?」
司機點點頭:估計又是那種「某個村裡的誰誰誰在影視城當群演,於是一整個村子的壯丁都出來當群演」的故事。
「《俠盜記》!聽過嘛,剛開機不到一個月!」
吳友鵬知道凌熙最近精神緊張,大發慈悲的放了他兩天假,讓他可以好好休息。凌熙除了智商低了hetubook•com.com一點,其他時候都是個非常省心的藝人,他從不出去泡吧亂搞,也不會睡粉絲、吸毒品,每次放假,凌熙都會在家老老實實的躺一天。
兩人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的非常火熱,時間很快過去,待凌熙意識到時,計程車已經一路嗡鳴的開到了影視基地的南門。
跟班說:「就一個死的!」
老師說:「凌熙,去表演一個瀕死的病人。」
「怎麼會,明星都從北門或者東門進,而且你見過哪個明星混的這麼慘,連個拎包的都沒有啊?」他旁邊的人說。
「……」凌熙:「戲的名字是?」
這一路足有好幾個小時,凌熙睡了醒、醒了睡,顛簸了好久都沒到目的地。司機見他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很好奇的與他攀談起來。
「又沒上遺像,沒紅包!」
副導演:「小夥子,我覺得你長得不錯,特別適合演死人。」
S城的影視基地見得非常氣派,據說這裡是整個亞洲最大的影視基地,天南地北的人文景觀都能在裏面找到縮影。很多抱有明星夢的年輕人或者那些想賺小錢的閑漢們都聚集在這裏,當劇組需要群眾演員時,就會優先從他們這裏挑選。久而久之,S城影視基地的南門漸漸成了一個人才市場,等待工作的群演們一早就會來這裏碰運氣。
老師說:「凌熙,去表演一下策馬揚鞭。」
「呃,我還沒演過……」
凌熙:「我不是……」群演。
「哪兒能那麼容易啊,他長得特別好看,人又努力。我哪裡都比不上他……」
經過幾個小時的平穩飛行,凌熙降落S市,他出了機場隨便攔了一輛車,直奔S市和*圖*書的影視城。S市的影視城地處郊外,遠的都快到臨市,司機本來不願意去,凌熙好說歹說表示自己願意出回來的空車費,司機才同意拉他一趟。
凌熙迷迷瞪瞪的被司機趕下了車,滿臉懵懂、穿著不修邊幅的他,看上去和剛到這裏的那些追夢人一樣。這麼說也不對,至少那些追夢人手裡提著的都是行李箱,而他手裡提著的是個三文魚壽司……
「你來影視城是來拍戲的嗎?」
「誒,來二十五個男群演!」男人揮了揮手:「三十歲以下的,白一些的,不能有鬍子,一米七以上,不胖不瘦的!」
副導演半拉半拽的把凌熙弄到了自己隊伍中,凌熙單手拎著那個古怪的三文魚行李箱,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掉進了草泥馬群的柯基一樣格格不入……
老師說:「凌熙,去表演一下人工呼吸。」
「再來一個爺們啊!」副導演道,話雖這麼說,他在周圍人群里看了一圈,也沒再看到一個合適的。忽然,他眼神定在那個孤零零站在人群邊緣的年輕男人身上,沖他招了招手:「誒,我看你可以!過來讓我看看相!對,就是你,拎著三文魚的那個!」
小姑娘問他:「你怎麼就不問問我,我們拍的是什麼戲啊?」
就在他憂愁是要先避暑還是先找賓館之時,他身後的影視城裡突然走出來三四個人,領頭的男人大概四十歲上下,留兩撇小鬍子,上身穿著渾身都是兜的大馬甲,背著手很有些氣派。
然而這一次吳友鵬根本沒料到,凌熙居然在沒跟他說一聲的情況下,小包袱款款的離開了B市,千里迢迢的去找他的聖少女去了!
凌熙演的像是騎自行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