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片場重遇

楊武君是這部警匪片中的男主角,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他一臉正氣,身板挺拔,從十幾年前踏入演員這個行業以來,就一直扮演著警察局局長、軍人、武林盟主、大企業老闆、皇上、世外高人之類的角色,用他的話說,真是「演了一輩子的好人」。
他低下頭潑了一捧水到自己臉上,好好的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等他再抬頭看鏡子時,卻發現自己身後居然多了一個青年。
席間,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不少。魏思宇畢竟在美國長大,中文如果慢慢說還好,但大家說快了他就聽不懂了。他性格溫柔體貼,不願讓別人遷就自己,只能自己默默吃著飯。
飯吃到一半,魏思宇忽然起身去洗手間。乍然接觸這麽多中文,複雜的詞彙聽得他有些雲里霧裡,一時間腦袋有些疼,便趁此機會出去放鬆一下。
而他得到的只有魏思宇的默默搖頭。
不受控制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而當話真的說出口後,魏思宇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那個叫小雨的是你的朋友嗎?你如果願意說說的話,我可以陪你。」
魏思宇怔怔的望著自己空了的手掌,那裡好像還有蘇子昀手腕的溫度。
「楊哥,我真的只見過他一面。」蘇子昀無奈辯解。
「自然是宇宙的宇,我小時候家裡人會這麽叫我。」
自那日在洗手間的一席對話過後,魏思宇時不時的總會想起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替身。自他進入圈子以來,每日見到的人都很多,但是像現在這樣在分別後還會時不時想起的,蘇子昀卻是頭一個。
魏思宇一愣,他不認為他與這個今天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有這麽熟悉。不過他很快就在臉上掛起一個溫柔的笑容,回過身來沖蘇子昀點了點頭:「小宇?這個稱呼我好久沒有聽到過了。」
那些攝影師和燈光師肖誠都欣然應允,他們手下的小助理自然也沒有異議,大家熱熱鬧鬧的說笑著向著旁邊的一家餐廳走去,而蘇子昀也只能有些尷尬的跟著他們一起走向了餐廳。
聽聞蘇子昀是過來找肖誠吃午飯的,魏思宇爽快的表示,不如大家一起吃一頓便飯。
魏思宇在美國的經紀人是他的好兄弟陸易思,但因為美國那邊還有一些後續工作需要讓他處理,所以暫時沒有過來。魏思宇初來乍到,對這邊的一切都很陌生,而身邊人又不夠貼心,一段時間下來搞得他很是疲憊。
魏思宇雖然有意想要拉近二人關係,但實在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不善言辭的蘇子昀更不會主動開口,而他心中正為魏思宇的故意攀關係搞得煩悶,因為這種笑嘻嘻的就能和別人成為「朋友」的本事,讓他……讓他想起了,曾經的「小雨」。
「……是真的。」
楊武君可能真是這類角色演多了,導致他平時與人交往時,也帶著那麽一股白道大俠的氣勢,胸襟寬廣、喜好交友、說一不二、性格豪爽……這些令人信服的性格,讓他成為了圈子裡首屈一指的大哥,魏思宇也是與他一見如故,對他非常敬佩。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窒,淡淡的傷感再次瀰漫在他的心中。「魏先生,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他有禮貌的道別:「剛才導演說,咱們的戲應該是十點左右拍,我先下去熟悉劇本了,到時候還請你多多指教。」
「之前見過一面。」這是實話實說的蘇子昀。
魏思宇心裏知道這都是借口,蘇www.hetubook.com.com子昀一個臨時叫過來的「混混」,說白了就是一個有動作的業餘演員,能有什麽劇本讓他需要反覆的熟悉?那串話下面隱藏著蘇子昀的拒絕之語,如果魏思宇有眼力的話,就應該順水推舟的讓他離開。
楊武君訝異:「誒,你們認識?」
「不用了。」蘇子昀輕聲拒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不是我的小雨,我不想把和他的事情與別人分享。」
魏思宇從小到大都被人誇獎聰明伶俐,但是在學中文一事上真是吃盡了大苦頭,他口語沒有太大問題,但是讀劇本還是很困難,每晚都要對著字典查到很晚,才能把第二天需要表演的內容背下來。
魏思宇這才回過神來,他看著手中密密麻麻寫著中文字的劇本,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的中文水平,雖然學習了這麽久,但是『說』和『聽』還行,『看』就差很多了。」
魏思宇趕忙叫住他:「蘇先生,剛好我也在熟悉劇本,乾脆咱們對對戲吧。」說完後,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荒誕可笑,對戲?對什麽戲?是對魏思宇踹飛蘇子昀的戲,還是蘇子昀抽魏思宇耳光的戲?
而蘇子昀的沈默和魏思宇臉上的溫柔笑容,更加深了楊武君的誤會,他想,這年輕人動不動就鬧彆扭,還真夠怪的,兩個人身分背景都不同,能認識能做上朋友很不容易,現在的孩子真不知道珍惜。
說著,蘇子昀掙開了魏思宇的手,低著頭走出了洗手間。
蘇子昀回頭看他,又低下頭看二人的手。剛剛是蘇子昀滿心歡喜的拉住魏思宇的胳臂,而現在卻成了魏思宇反拉住低落的蘇子昀。
蘇子昀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魏思宇頓時喜出望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
「我說,思宇你今天戲分夠重的啊!」
他在國內的臨時經紀人艾米見他這番動作頗為驚訝:「思宇,你什麽時候養成了這種習慣?」
魏思宇又一次搖搖頭,很宛轉的回答了他的問題:「抱歉,美國很大。」
魏思宇以前在美國時也經常做運動,但因為他從不與人衝突,所以並沒有系統的學習過拳擊武術之類的東西。這次艾米跟導演打了招呼,臨時給他加了一段表現男子氣概的動作,但這高難度的動作真是讓他哭笑不得——艾米和導演也太高估他了吧?
魏思宇被面前的人勾起了興趣,他有些好奇的看著對方的表情,這短短的時間里,他眼看著對方的表情從冷靜到激動、從激動到欣喜、又從欣喜變得頹唐……而現在,蘇子昀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最開始相遇時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只是那個表情之後露出一股青灰色的倦意。
由魏思宇所扮演的第三男主角是一個富家子弟,言語得當文質彬彬,但心中又不缺乏男子漢的勇敢,他從小就對當警察有著很大的憧憬,但是家人不同意他從事這麽危險的工作,他就偷著鍛煉自己。
他與父母抗爭了很久,又學習了一段時間中文,最終母親哭著鬆口答應他離開。他的媽媽一直不願意讓他成為明星,她的願望很小,她想讓唯一的兒子陪在她身邊,即使當個小農場主也好,至少安安穩穩的,不會有太大|波折。
而走在他身旁的魏思宇心神早就飛了,他完全聽不進去楊盟主之後說了些什麽,他的耳朵里唯一捕捉到的幾個片語在他的心裏和*圖*書翻來覆去——「圈裡有名的武替」、「話少了點」……不會就是他想象的那個人吧?
每當魏思宇想起蘇子昀的時候,總會跟著想起蘇子昀口中的朋友「小雨」,有一次甚至情不自禁的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想要通過自己的臉孔幻想出那個男人的模樣。
蘇子昀不知如何辯白,他只當那日的錯認是自己搞的烏龍,沒想到魏思宇不僅不生氣,現在還拿出來調侃。
「那你認識不認識哪個男孩,名字中有下雨的『雨』字,七歲去了美國,和單親媽媽住在一起?」
說來稀奇,他父親是華裔,母親是中美混血,可他長到二十七歲還是第一次回到故鄉。
「……那,打擾了。」蘇子昀向著魏思宇的方向點了點頭,腦袋甚至都沒再抬起來看一眼對方。
別看他戲路狹窄,但他在這個圈子裡也是呼風喚雨的,塑造了一系列後人無法超越的經典正派角色,到現在一說起「正派大俠」的形象,他在《以武會友》中的白衣劍士的扮相,都會第一個出現在大家的腦海中。
「我們是好朋友。」這是無中生有的魏思宇。
——小雨要當這世界上最大的大明星,而他就要當他身後的替身,幫他闖槍林彈雨,幫他飛檐走壁。
明明他們不是一個人,明明相差了二十歲,但蘇子昀總是能在魏思宇身上看到「小雨」的身影。
魏思宇笑得誠懇:「上次見面時,你還叫我『小宇』呢。」
他轉身想要離開,他需要一個安靜的角落好好收拾一下沮喪的心情,但他還沒邁出步子,卻被身後的魏思宇抓住了手腕。
「那好吧。」
他記得他是誰,那個奇怪的沈默寡言的替身,好像叫蘇子昀。
他向來都是體貼而又溫柔的,但是面對陌生人產生這種「不想讓他傷心」的感情,卻是頭一遭。
車子很快就到達了拍攝地,魏思宇下車之前就收起了臉上的疲態,神采奕奕的微笑著與眾人打招呼。
楊武君還以為他們二人沒見過,興緻勃勃的把兩人拉到一起準備介紹。
他小時候看那些飛檐走壁的古裝武打電影,看多了晚上睡覺還會做夢夢到電影里的情景。所以當經紀人建議他回國發展時,他思考了沒幾天便同意了。
蘇子昀果然沈默了。蘇子昀並不缺少與明星打交道的經驗,但魏思宇的行為還是讓他覺得費解,他們二人的交集本應該止步於上次的烏龍相認,他也自認為給魏思宇留下了很深的壞印象,沒想到魏思宇不計前嫌,甚至還主動向他拋出了友情的橄欖枝。
可蘇子昀的話還沒說完,卻被魏思宇打斷了:「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咱們是不是講岔了?我今天確實是第一次見你,並不是裝作不認識你。」
蘇子昀沈默良久:「我們是好朋友?」他怎麽不知道他何時和這個歸國大明星成了朋友?
蘇子昀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蠢事,趕忙放鬆了力道,可仍然沒有鬆開抓住魏思宇的手。
「……不是下雨的雨?」蘇子昀仍不死心。
蘇子昀見他「承認」,還對自己點頭微笑,頓時誤解了他的意思,真把他當作了自己失散多年的玩伴。他平日里表情寡淡的臉龐忽地就「活」了起來,笑意迅速的躍上了眼角眉梢。
他真是太激動、太激動了,剛剛在飯桌上時,他還能強壓心情故作冷靜,現在則完全陷入了巨大的狂喜當中。
魏思宇也頗會和圖書察言觀色,蘇子昀這副喜不自禁的表情,無一不說明對方的興奮,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怎麽能有這麽大的魅力,讓這個看似沈默寡言的青年居然變得如此激動。
楊武君打出一記直球:「那他說,你見面時管他叫『小宇』是不是真的?」
待他走後,原本就沒什麽交情的兩人站在原地互相看著,只是誰都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而且他很會「裝模作樣」,雖然聽不懂,他依舊時不時的點點頭、微笑一下給別人回應,讓大家以為他能跟上別人的對話。因為他表現得實在太完美了,一時間居然沒有人發現他的難處。
他外貌搶眼,性格又好,所以雖然剛和劇組接觸沒多久,就贏得了劇組上下絕大多數人的好感。見他出現在片場,大家都挺高興的向他問好,飾演男主角的楊武君還主動走過來,攬著他的肩走向了化妝室。
楊武君說起話來很有一番氣勢:「我跟你說,這個小夥子我也合作過好幾回,功夫真是一等一,就是話少了點……就有一次……還有一回……」
艾米見他神遊天外,趕忙推了推他:「別發獃啊,還有十分鍾就到片場了,你台詞記熟悉沒有?別再像前天一樣被導演罵背不下台詞!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分很尷尬,即使你有黑頭髮黑眼睛,但畢竟是在美國長大,又這麽高調的進入這邊的娛樂圈,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你的好戲。」
「等一下!」魏思宇忽然不忍心讓他就這麽拖著沈重的步子離開,雖然只是剛認識不久,魏思宇卻覺得有些放心不下他了。
魏思宇望著鏡中的自己,向來都是神采奕奕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疲態。
他輕輕抿了抿嘴,覺得心臟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千言萬語在他的舌尖滾動,最後他只能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魏思宇卻率先開口,表情自然是他招牌治愈系暖陽笑容:「子昀,咱們又見面了。」
蘇子昀被堵得把剩下的話全都吞回了嘴裏,他失神的看著這個剛剛和他相認的朋友,不明白事情怎麽能變得這麽快。他吞了口口水,試探性的問:「……你剛才答應我時,說的『小雨』的『雨』是哪個字?」他這才想起這個明星名字中也有一個「宇」字。
如果魏思宇真的就是小雨,他一定要問問他這些年過得怎麽樣。他會努力填補這二十年的空白,然後……然後問他,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諾言。
魏思宇一時非常欣慰,還好,不是他一個人被這來得太過迅速的重逢驚到了。
想到這裏,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表情又很快重歸平靜,變回了飯桌上那個冷靜又沈默的人。
他正想著,蘇子昀忽然踏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臂,因為蘇子昀是練武出身,又很是激動,這一抓之下用上了八分力道,倒是把魏思宇疼得倒吸一口氣。
就在坐車從飯店前往片場的途中,魏思宇頻頻開著小差,手中拿著當日要拍攝的劇本,可十分鍾過去了,連一行都沒有讀下去。
剛一落地就與公司商量包裝事宜,之後又連續趕通告,時差的問題還沒讓他適應足夠,就進入到了馬不停蹄的工作當中。今天更是在接近零度的水裡游泳,即使他平時體格再怎麽好,現在也有些累了。
雖然蘇子昀並不打算接下這根橄欖枝,但他想在圈裡混,自然不能和這顆冉冉上升的新星鬧僵關係。對戲並不麻煩,為了哄大和*圖*書明星開心,蘇子昀自認倒霉準備犧牲些時間。
正在和場務說話的年輕男人轉過了身,望向了楊武君的方向,而當他看到站在男主角身邊的魏思宇時,神情就像看到了恐龍復活一般。雖然那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但還是被魏思宇捕捉到了。
他們二十多人包了一個包廂,剛好分成兩桌。蘇子昀厚著臉皮坐到肖誠旁邊,而與他隔了兩個座位而坐的,就是他一直想要接觸的魏思宇。他與他總共說了沒三句話,蘇子昀迫切的想要通過更多的觀察,來確定魏思宇的身分。
蘇子昀頓時沒了話說。如果說剛才他的一顆心還飄在空中,為朋友的失而復得而歡呼雀躍,現在他的心就象是沈入了谷底,為自己的失之交臂而傷感。
蘇子昀這才清醒過來,是啊,美國很大,那麽大的地方有著那麽多的人,他總不可能遇到一個美國人,就去問對方認不認識自己的朋友小雨。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就象是陽光下的肥皂泡沫,漂亮,但禁不起任何觸碰。
他的小雨小時候也是這般可愛,雖然有時會調皮一些,但大多都是很體貼的。這一點相似之處又被蘇子昀抓到,心中更堅定了幾分想法。
可是,魏思宇不想讓蘇子昀離開,他對他充滿興趣,潛意識裡,魏思宇覺得他們二人的關係不應該止步於此,至少……至少應該是「朋友」。
「誒,說曹操曹操就到,那人就在那邊呢!」楊武君一手搭在魏思宇肩膀上,另一隻手向著另一個方向招呼了起來:「誒!子昀,你過來一下,我給你介紹一下待會給你對戲的帥哥!」
魏思宇實話實說:「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會有男人和我一般帥嗎?」
倒是蘇子昀一直注意著他,發現他在大家說話語速變快時,會微微皺一下眉頭,而且一直也沒有聽到他在飯桌上主動說話,就猜出來他可能中文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好,無奈他們二人間隔兩個座位,即使蘇子昀想要照顧一下他,也沒有辦法。
可是他這個決定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就連最開始很支持他出演MV的爸爸,這次都義正辭嚴的拒絕他,而最基本的理由就是他的語言不過關。
戲里的白道大俠不屑那些陰謀詭計,戲外的楊武君也對複雜的人際關係也不甚上心,他雖然覺得魏思宇和蘇子昀的對話很矛盾,但權當是兩個朋友吵架了,開玩笑的說了二人兩句,大意是好兄弟鬧什麽彆扭。
但是面對媽媽的期待,他只能說一聲對不起,他才二十七歲,他想憑著自己的努力再闖闖。
他忽然點點頭:「是了,你現在是從美國回來的明星,自然不能讓人發現你居然認識一個在這邊土生土長的小替身,要是……」要是被揪出二十年前的事就糟了。
小雨是他的朋友,又不僅僅是他的朋友,他對他的感情包括了很多,有喜愛、有佩服、有感慨、有愧疚。
魏思宇心中偶爾會飄過一片名為羡慕的烏雲,他想,如果他哪日消失了,有哪個朋友會為他如此擔心呢?
他對神秘的東方充滿崇敬與熱愛,這裡是他魂牽夢縈的地方,這片土地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這一幕是他看到女主角被人在小巷子里勒索,他衝上去一腳踹飛其中一個大意的混混,但卻被其他幾個混混圍毆,而最開始被他打趴下的混混在站起身後,又扇了他一個耳光。男主角就在這個時候出現,救了他與女主和圖書角,讓他重新對警察這個職業產生幻想。
「啊,抱歉,小雨!是我太激動了,可我實在是太高興、太高興了,這麽一晃好多年,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再見面。」說著,他皺起了眉頭,看起來高大的男人此時居然有那麽點可憐的意思:「剛才在飯桌上我還想,如果是我認錯人了怎麽辦,還好只是虛驚一場,你果然是小雨!但是你為什麽裝作不認識我?」
那日蘇子昀在洗手間的一連串表現,在他心中引起巨大|波瀾,那個原本沈默寡言的男人,在面對自己朋友的時候象是變了一個人,急切、激動、興奮,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麽的真實,又是那麽的鮮活。
男人雖然看上去什麽都不在意,但有時候男人的感情比女人要激烈得多,受傷後也絕不是狠狠哭一場就能解決問題。魏思宇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叫蘇子昀的男人現在很需要被人傾聽。
聽到楊武君打趣自己,魏思宇故作苦惱的回答:「今天要拍的內容厚厚幾大頁,我昨天背到半夜才上床。」他翻出其中一頁沖楊武君半真半假的抱怨:「尤其是這裏,居然還給我安排了一場『打戲』,讓我一腳踹飛一個打劫的混混,我哪有這種好功夫?」
他心中就象是養了一隻活潑的魚兒,下一秒就要跳出水面,若不是他還有幾分自制力,現在說不定就要在魏思宇面前手舞足蹈起來。
事事永遠是這樣,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兩個人同時開口:
艾米是專門負責他在國內活動的新經紀人,二人還在磨合階段,互相之間還有不少隔閡,魏思宇不知怎麽開口向艾米求助,而艾米也只會生硬的安排中文老師教他中文,他們二人除了公事外,私下沒有任何交流。
「這不就對了,」楊武君哈哈大笑:「你們的關係很簡單啊,一見如故唄。」
之前的二十年,他對尋找小雨一事不抱太大希望,所以只在午夜夢回之時默默流下淚水,但這段時間他卻經歷了一段忐忑顛簸的心路歷程,他心中懷抱著百分之八十的期望,可結果卻落得一個空。
昏昏沈沈的腦袋讓他再也聽不進去一句中文了,他知道作為明星,他現在的狀態不夠優秀。
「……」艾米無言以對,以為大明星腦袋發熱胡言亂語。
蘇子昀緊張的透過鏡子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魏思宇,腦中設計好的無數相認的語言,到現在全部忘光了,一想到面前這個俊帥的男人,有可能是他小時候最好的朋友,他就興奮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武君擺擺手:「這有什麽值得擔心的?這次跟你臨時搭戲的那個『混混』,是圈裡有名的武替,人家可比咱有本事得多,你只要衝上去做個動作稍微使個勁,他就能借力飛出去,還不會讓自己受傷。」
楊武君話匣子一打開就再也停不住,一點白道大俠的氣質都沒有了,開始喋喋不休的介紹了好半天那個「厲害的武替」。
白道大俠楊先生草草的給兩人的關係下了定論後,就被導演叫走,商量一會兒的打戲要怎麽拍。臨走時他還特地拍著二人的肩膀,讓他們趕快把矛盾解決,不要影響一會兒的拍攝進度。
「……小雨?」
魏思宇絕對是個一百分男人,長相帥氣,身材超hot,性格溫柔體貼,非常開朗,他身邊圍繞著的人,都是被他的外在條件吸引而來,他雖然並不反感,但時間一長也有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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