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來。
她說完的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這次和他實在是沒什麼關係，是她自己靠過去的。
初梔有點手足無措，想了想，又蹬蹬蹬跑回屋子裡去，兵兵乓乓好一會兒，拖出一個電暖氣，推到他面前來：「我爺爺奶奶有的時候來會用這個，也借給你好了，你把它放在床邊，就像有暖氣一樣了。」
「……」
陸嘉珩抿了抿唇，抱著電熱毯又拖回到了房間里。
初梔還要開口，只來得及吐出一個你字，陸嘉珩突然俯下身來。
陸嘉珩嘆了口氣，沒等她走兩步，抬手抓住她手臂把人拉回來：「我自己去，你坐一會兒，」他站起身來，一手抓著他手腕，一手扣住肩膀把她按進沙發里，低垂著眼，有點無奈的樣子，「怎麼冒冒失失的？」
初梔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
現在十二月中旬，昨天還下了雪，可以說是目前為止最冷的時候，這個天氣沒有暖氣，房間里實在是很可怕的。
程軼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目瞪口呆：「這個逼外套也不|穿，到底跑哪兒去了。」
她皺著眉，十分猶豫糾結的站在門口，覺得自己內心飽受煎熬。
還沒打完，初梔從房間里出來，走回到燈光下。
初梔才意識到自己靠得有點近了，看上去就好像是她把他壓在了沙發上一樣。
陸嘉珩沒說話，側頭看著她，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初梔摸摸他的額頭，細細地試了一會兒，又摸摸自己的，似乎覺得沒有辦法分辨，微微皺了皺眉，頭抬起一點來：「好像還是有點熱。」
他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單手撐住眉骨：「你在幹嘛？」
hｅｔｕbｏｏk.cｏm.cｏm初梔的良心好痛啊。
房間里安靜極了，只有你猜毛絨絨的大尾巴掃在地毯上的輕微沙沙聲響。
他聲音低啞，聽起來和平時很不一樣，摻雜著一點點什麼別的東西似的。
這實在是很貼心了。
陸嘉珩倒是沒說什麼，很安靜地接過她遞過來的電熱毯和電暖氣，拖到門口。
程軼之前送初梔回來過一次，知道她家也在這個小區，雖然具體哪裡不知道，但是基本也想得到陸嘉珩是去找她了。
初梔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抬手抓了抓耳垂，別開視線：「你快點睡覺去吧……」
隔著一層天花板和一層地板的陸嘉珩打了兩個噴嚏。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初梔耳朵更紅了，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麼壞事似的：「不在家……」
初梔抬眼看看他，又看看他，內心不安極了。
陸嘉珩面帶潮|紅，微微頷首：「那你也早點睡，晚上被子蓋好，別也感冒了。」
樓道里沒有暖氣，防盜門一開，冷風灌進來，初梔只穿了件棉質睡裙，被吹得忍不住縮了縮肩膀，直打哆嗦。
初梔：「……」
陸嘉珩看著他柔軟的發頂，在燈光下泛著一點柔軟的絨毛感。
他縮著肩膀冷得嘶嘶哈哈的，一邊出門摔上他家房門，一邊下樓一邊大罵著陸嘉珩這個重色輕友的人渣。
陸嘉珩笑了：「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回學校了。」
「你明天去交暖氣費。」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初梔卻覺得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臉燙得像是也被傳染了在發燒一樣。
陸嘉珩明知故問：「叔叔hｅｔubｏｏｋ•cｏm•ｃｏm和阿姨——」
「幫你換被套，」初梔一邊從這屋折騰到那屋，看都沒看他，「還有床單，」
陸嘉珩反應極快，一下子就直起身來了，虛虛張開手臂，鎖眉看著她：「疼不疼？」
陸嘉珩撐著下頜看著她忙來忙去的小身影，懶洋洋地笑了笑：「嗯，就不小心。」
「我道了歉，不能不做事。」
初梔也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地看著他。
陸嘉珩微張著嘴，看著她繞過沙發，走到他面前來，單手撐著沙發扶手，傾身靠近，柔軟微涼的小手輕輕覆蓋住他發燙的額頭。
陸嘉珩另一隻手也穿過她耳畔抵在沙發上，膝蓋往前蹭了一點，緩慢道：「之前有個問題沒來得及問完，」
陸嘉珩往前走了兩步，沒回頭，聽見身後有防盜門輕微的響聲，緊接著是微微的阻力。
他站在她面前，低低垂著眼，眸色沉沉，卻依然移動不動。
陸嘉珩沒動。
安靜片刻，初梔轉過頭來，黑眸在走廊略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顯得亮晶晶的，有些羞惱的樣子：「你進不進呀。」
好像是剛好撞到了腿窩哪根筋上了，她左腿膝蓋一彎，鑽心的疼伴著一陣麻。
陸嘉珩眸光愈深。
北京時間晚上八點半，陸嘉珩手裡抱著一張電熱毯站在初梔家防盜門門口，黑髮濡濕，微微抿著唇，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了的小狗。
初梔垂著眼，聲音輕輕的：「只今天。」
陸嘉珩仰坐在沙發上，肌肉微綳，一動都不敢不動。
初梔一條腿邁出門，一手把著門把，一手拉住了電熱器的電線，微微偏著頭不看他，露出一側通紅的耳朵，和_圖_書「你還是進來吧。」
他斂下眼睫看著她，胸腔微震，低低地笑，
就在剛剛，初梔甚至還給他翻出了一疊十好幾張暖寶寶，還有一個暖手寶，一個熱水袋。
「嗯。」他輕聲應聲。
他聲音微綳，低垂著眼看著她，眸底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小心和緊張：「小梔子，你想不想做我女朋友試試看？」
他長臂伸出，抵住沙發靠墊，長腿屈起，膝蓋跪上她身側沙發上，整個人低低躬下身來，將她圈在自己和沙發之間。
他從記事起就好像沒生過病了，對於發燒感冒的感覺十分陌生，此時覺得思路有點糊，又彷彿無比的清晰，衝動感比起平時也更加強烈。
她剛走，陸嘉珩手機震動響起，程軼的大嗓門依然有極強的殺傷力，雷霆萬鈞，彷彿能夠穿透耳膜：「陸嘉珩我日你大爺的，你他媽到底回不回來了？！」
她在他上方一點的位置，遮住了客廳的燈光陰影覆蓋下來，看上去像是把他整個人圈在了沙發上。
陸嘉珩「嗯」了一聲。
陸嘉珩坐在沙發里，微微仰著頭，看著初梔懷裡抱著被子枕頭什麼的，一趟一趟進進出出的折騰。
陸嘉珩喉結滾了滾，眼睫微揚，從下至上看著她：「嗯。」
初梔有點於心不忍。
硬質的原木茶几被撞的微微往後蹭了一點兒，寸勁兒撞得這麼一下不算輕，初梔吃痛叫出聲來，疼得淚花都快出來了。
初梔沒說話，垂著頭屈腿，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等著那股疼勁兒緩慢減輕。
男人微微垂著頭，拖著電暖氣拖出門口，樓道里安靜無聲，冰冷的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鑒人。
他微微閉了閉www.hetubook.com.com眼，頭壓得更低，唇瓣又燙又干，也顧不上之前往嘴巴上塗了什麼，他舔了舔唇，隱忍而克制的低低呼出一口氣，像是在做什麼準備似的。
後面就是茶几，她一退，膝蓋腿彎撞上茶几，悶悶地一聲響。
你猜早就已經氣鼓鼓地溜回房間耍小脾氣去了，安靜的客廳里一片寂靜，兩人距離靠得極近，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他上身又往下壓了壓，整個人靠得更近了，身上帶著灼熱滾燙的氣息鋪天蓋地壓下來：「落實靠近你這個罪名。」
她連忙飛快地收回了手，直起身來，匆匆後退了一步。
程軼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掛了電話了。
初梔揉著腿窩，仰著腦袋不服氣的瞪著他：「還不是因為你靠那麼近！」
她清了清嗓子，拖著電暖氣重新拖回到房間里。
初梔一愣：「什麼？」
初梔家裡三室一廳，一個房間平時空著，偶爾爺爺奶奶過來，房間里久無人住，雖然平時也有一直在打掃，但是還是有一點舊舊的，灰塵的味道。
初梔呼吸都滯住了，心跳甚至都彷彿跟著停了一拍。
她小手懸在他胸口，推也不是，放也不是，顫著眼睫急急道：「你幹什麼呀！」
初梔瞪了他一眼，抱著枕頭走了。
她手裡抱著粉白的一床被子，從一個房間搬到另一個房間，一邊嚴肅地皺著眉教育他，一本正經地：「發了燒還穿那麼少就站在門口，這麼冷的天氣不交暖氣費，退燒藥都是過期的，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呀？」
也許是因為此時過於曖昧和敏感的地點，也許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其實也就剛撞的那一下格外的疼，緩過那hetubook.com.com會兒就好了很多，初梔搖了搖頭，膝蓋慢慢彎了彎：「還行，不是很疼。」她說著直起身來，「我去給你倒杯水，你把葯吃瞭然后睡覺。」
他體溫很高，胸膛處的皮膚溫度隔著薄薄的白襯衫衣料熨燙著她的手心，初梔一個激靈，又急匆匆地把手伸回來。
灼熱的氣卷著他的氣息，燙得身下的人輕輕顫了顫，縮著身子往後躲。
陸嘉珩挑眉，對這從天而降的一口鍋毫無疑義的就背起來了，他輕輕笑了一聲，乖乖地認錯道歉：「嗯，對不起。」
他自己作了一下午，現在貨真價實地發了燒，雖然不算很高，但是確實覺得頭腦有點發漲。
靜了一會兒，她忍不住重新抬起頭來，輕聲催他：「你快去啊。」
初梔垂下眼來，剛好撞進他黑漆漆的桃花眼裡。
而且這個人也確實發燒了。
她黑眼瞪得大大的，軟綿綿的小手抓著他胸口的襯衫布料，推他的力道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初梔嚇了一跳，腿也不疼了，下意識抬手抵住他胸膛。
眼角帶著一點薄紅，漆黑深邃，眼底幽暗暗的，視線像是帶著具象化的溫度，把他此時因為發燒偏高的溫度通過眼神全都釋放出來了。
她全都紅了。
陸嘉珩微微垂著頭：「落實罪名。」
從臉頰到耳廓，到修長纖細的脖頸，甚至裸|露在睡衣領口外的一點纖細鎖骨。
她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道：「電熱毯也挺管用的哦？」
他回手關上門，站在玄關門口，垂著眼看著她。
陸嘉珩喉間帶著一點不適的灼燒感，聲線也不太對，語氣聽起來卻帶著種悠閑的愉悅：「不，你自便。」
陸嘉珩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