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塊

陸嘉珩愣了愣:「天什麼?」
初梔等啊等,等啊等,一點聲音都沒有。
初梔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跟他講了一遍,所有人物一律用「實習生A」「主管B」來說明,甚至連公司名都不告訴他,擺明了不想跟他說的意思。
陸嘉珩沒發表意見,只突然道:「叔叔阿姨那邊你怎麼說?」
初父好惆悵地嘆了口氣:「唉,我的小寶貝長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初梔:「咦。」
褲子也大,初梔提著褲腰走到床邊,一上床就把褲子踢到地上去了,蓋好了被子坐在床邊:「陸嘉珩,你什麼時候走。」
陸嘉珩一愣:「什麼?」
「實習生也有出差的,顧涵前兩天就去上海出差了。」
他垂著眼,壞心眼地故意壓低了嗓子:「小鸚鵡,再不睡覺就吃了你。」
初梔:「……」
「陸嘉珩。」
他卻偏偏像個沒事人一樣,很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半晌,垂頭輕輕親了親她眼睛,氣息輕柔又克制:「初梔,睡覺。」
初梔又扭開了門鎖開門,小臉通紅地探出來:「給我找睡衣穿呀。」
陸嘉珩眯眼,抬手扣著她腦袋按進自己懷裡:「我想,連貓都沒有。」
他把睡褲往床上一丟,坐在床邊,沒說話。
初梔:「那我回家了。」
像是個開關被開啟,他連呼吸都變重了。
陸嘉珩輕嘆了聲,靠過去,將她連著枕頭帶人拖進懷裡,揉了揉她軟綿綿的頭髮:「都有誰欺負你了?」
沉默了兩秒。
初梔:「……」
初梔想了想:「出差?」
從秀氣的眉到烏亮的眼,嬌嫩的紅唇微微腫著,從尖尖的下巴頦到脖頸到露出外面一點點的鎖骨,全部都是深深淺淺的,他留下的印子。
陸嘉珩直起身來,還沒動,初梔突然抬手扯住他袖子。
「你帶我走吧。」
陸嘉珩走過去,屈指敲了敲玻璃:「你的電話。」
初梔沒說話了,垂著頭站在浴室門口:「那我一會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回去。」
不過後面她看不見,也沒注意到,看前面沒走光,就開始專心地繼續玩袖子。
一秒,兩秒,三秒。
初梔歡快地往床邊蹭了蹭,給他讓地方,手裡的小被子掀起邊邊來,開心地往他身上蓋,人側過來,軟乎乎的小身子靠近了點兒。
陸嘉珩垂著眼盯著她看。
「帶我去吧。」
好像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每次遇事的時候是這樣收場,可是事後想起來又是一陣懊惱。
陸嘉珩敗下陣來,再嘆,翻身上床,側身躺在她旁邊。
溫熱,帶著他的體溫,輕輕地在她唇間滾了滾。
聲音小小的,大眼睛看著他:「你睡哪裡。」
她還是不說話。
半晌,小姑娘皺著眉,一臉挫敗,不是很開心的樣子:「陸嘉珩,它不紅。」
初梔眨眨眼:「爸爸。」
他抱著手臂躺著,她抓著被邊兒,兩人躺在床上對視了一會兒。
初梔「噢」了一聲,不說話了。
他坐在床邊撐著頭看著她,輕輕笑了一聲,傾身親了親她額頭:「我的初初長大了。」
他想問問她是不是想弄死他。
咔嗒一聲輕響,陸嘉珩聲音輕飄飄的飄進來:「初初,門上還插著鑰匙的。」
「被罵了?」
「……」
「今天說吧。」
初梔像個小泥鰍一樣在他懷裡拱啊拱,一邊哼哼唧唧,企圖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不想睡覺的決心。
初梔耳朵紅了,她往下沉了沉,下巴尖和嘴巴全藏進被窩裡:「就是什麼都不做的那種睡。」
初梔躺在枕頭上,認認真真地看著他:「他用了我的創意,卻做得比我好。」
陸嘉珩把手機放到她手上。
「嗯?」
「嗯?」
陸嘉珩抬起眼來,人有點僵。
聽到她這麼說,初父又沉默了一會兒:「住吧,早點睡覺,別玩到太晚。」
陸嘉珩笑了:「實習生出差?」
她一句話,陸嘉珩所有暗地裡做點什麼的和_圖_書念頭全都打消了。
跟別人吵架一定要晚上躺在床上思路才會清晰又連貫,不帶髒字兒的罵法花樣百出層出不窮,受了委屈被冤枉也要事後才會覺得自己怎麼當時那麼沒出息,怎麼沒衝上去甩他兩巴掌大罵一聲你放屁,再按著他腦袋砸上會議室辦公桌。
初梔眼睛睜大了點兒:「你不想讓我去嗎?你還是有狗。」
陸嘉珩沒有答話。
陸嘉珩嘆了口氣,露出來一個無奈又好氣的表情:「你對我要求這麼高嗎?」
想了想,她遲疑道:「爸爸。」
他從她十七歲守到現在,看著她的顏色越來越明亮。
她悄悄地掀起了一點被角,整個腦袋貼著床面,一雙滴溜溜的眼睛露出來往外面瞧。
「你真的睡嗎?」
初梔笑嘻嘻地撒了一會兒嬌,把手機擱在洗手台上,想了想,去鎖洗手間的門。
陸嘉珩玩兒上癮了似的捏了捏她的耳垂,又刮刮她小鼻子,微微傾身,側頭,脖頸湊到她唇邊,含著笑意:「那讓你咬回來?」
陸嘉珩伸手去拽她被子,她就抬腳去踹他。
「……」
她張口,牙齒咬了一下。
初梔乖巧地應聲,帶著一種做了壞事以後的羞愧感和心虛。
小姑娘整個人團成了一個球,裹緊了身上的小被子,低低嗚嗚地鬧脾氣,在被子裏面滾來滾去,無論陸嘉珩怎麼道歉怎麼哄,她都不出來了。
「我很乖的,我真的會燒飯了。」
初梔一手推著他肩膀,一手抵住脖頸,輕輕把他推開,人往後側了側身子,依然歪頭看著他的喉結。
初梔輕輕叫了一聲。
她眨眨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反正剛好也放寒假,我可以去陪你玩一段時間再回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我可以給你做飯,我現在會弄一點菜了,我還會打掃房間。」
初梔看著他,不說話,嘴巴一點,一點鼓起來。
「我愛你。」
「你要睡覺了嗎?」
他不提都還好,提起來初梔m.hetubook•com•com恨不得鑽進地縫裡面去。
初梔害羞的快哭出來了,完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這種人,竟然能夠神色坦然又平靜,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讓人聽著就面紅耳赤,難以啟齒的混蛋話來。
她「噢」了一聲,慢吞吞地把懷裡的枕頭放到自己旁邊,小聲說:「可是我想跟你睡……」
「噢。」
極近的距離,初梔聽見了他吞咽著什麼的的聲音。
「明明是我自己的東西卻寫得沒有人家好,這是不行的,就算我最終證明了創意是我的也不行,我一定要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比他好才可以。」
小姑娘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上一秒還是委屈巴巴的表情,此時卻撐著他大腿挺直了腰背,眼一挑,眉微揚,像模像樣道:「天涼了,就讓王氏企業破產吧。」
陸嘉珩瞥她一眼,俯身把睡褲撿起來,提溜到她面前:「穿著。」
陸嘉珩沒說話,扣著她後腦勺又給按回去了,手臂伸到被子外面,隔著被子抱著她。
初梔不說話,眨巴著眼看著他。
陸少爺:?
頓了頓,他不開心地說:「爸爸明天早上也可以送你去上班。」
他親了親她濕乎乎的眼角,吻掉了一點點淚:「都讓我的寶寶委屈成這樣了,怎麼都不行。」
初梔終於有地方撒嬌委屈了,整個人都矯情了起來,眼圈兒又含了淚,她抬起手來抹眼睛,抱著枕頭把下巴都藏進去,可憐巴巴地:「陸嘉珩,實習真討厭,他們都欺負人。」
美國那邊假期早就已經過了,陸嘉珩就這麼自顧自地回來,應該馬上又要走。
小姑娘要長大了。
「……」
陸嘉珩挑起眉來。
初梔抱著手裡的枕頭,被他拽出來抱在懷裡的時候人就脫離了被窩,白|嫩的小腳丫踢著被子一晃一晃:「你要幫我報仇了嗎?」
陸嘉珩覺得現在的小年輕小詞兒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陸嘉珩眼一眯,突然道:「你實習出什麼事情了?」
電話和-圖-書是初父打來的,初梔接起來說是晚上要去同事家裡吃個飯,初父完全沒懷疑,非常痛快地就答應了,並且囑咐她早點回家去。
那上面小小的淺淺的一個牙印,沾著一點點口水,卻沒有紅印子。
初梔掀起被子從裏面鑽出來,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她身上確實有點不舒服,紅著臉蹭到洗手間去想整理一下,結果剛走到門口,陸嘉珩開門進來。
初梔掙扎著仰頭,看了看表,「你要睡覺了嗎?可是現在還早呢,我們聊到十點鐘,反正你明天中午的飛機,可以稍微晚一點起。」

初梔重新抬起腦袋來,雖然知道他那個室友有喜歡的人,可是還是不太放心:「我想認識一下小菊花——不是,我是說你室友。」
初梔像個受了驚的小兔子,嗖地一下鑽進了洗手間並且關上了門。
陸嘉珩私心比較想看初梔穿他的襯衫,小姑娘個子小,該有的地方卻全都有,酥胸細腰翹臀,皮膚白|嫩細膩的像奶油,想了想穿了好像受苦的也還是他,最終拽了套他自己的睡衣出來給她。
陸嘉珩抬手,指尖落在她脖頸處一串淺紅色的印子上:「你就這樣回去嗎?」
男款的睡衣,袖子長出了一大截,初梔一邊晃悠著袖子出來,像是個唱大戲的。
初梔盯著那塊兒她沒有的地方看了一會兒,像是著了魔似的,她人突然往前了半步,指尖搭在他脖頸上,輕輕側頭,含住了他的喉結。
她沒好氣地拍掉他摩擦著一路往下又落在領口處的手。
「……」
陸嘉珩抓了被子過來把她多動症似的踢來踢去的小短腿兒蓋好:「開學以後還會見到他,你打算怎麼辦?」
初梔窩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仰起頭來,委屈著還不忘了好奇:「你怎麼不問他們怎麼欺負我?」
陸嘉珩倚靠著牆站在門口,勾著唇角故意問道:「你今天晚上去哪個同事家睡?」
過了一會兒,卧室裏hetubook.com.com面安靜了。
洗手間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條小胳膊從裏面伸出來了,伸到他面前,手指頭朝他勾了勾。
睡衣領口太大,即使已經扣到最上面一個扣子了依然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初梔將領子拉得很後面很後面,結果又露出一片白|嫩嫩的後頸。
陸嘉珩終於睜開眼睛:「你又被小鸚鵡附體了?」
「嗯。」
卧室里沒人,帘子拉著,陸嘉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
「明天。」
「和同事關係不好?」
初梔抬頭,坐了一會兒,有點累,把枕頭立起來墊在後面靠在床頭,順手把另一隻拽過來抱在懷裡,看著他:「你明天什麼時候走?」
初梔臉紅了,又往後退了一步,義正辭嚴:「你太色了。」
他低低重重地呼吸,長長吐出口氣來,啞著嗓子誘哄:「你吸一吸,它就紅了。」

不過對方是她同學倒是暴露了,到時候讓程軼隨便問問就知道了。
他抿了抿唇。
「你要天涼王破了嗎?」
「嗯,我幫你報仇。」
「明天再說。」
「陸嘉珩,我睡不著。」
他鬍子刮掉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露在她面前的脖頸頸線修長,中間一顆微微突起的喉結,說話的時候會輕輕地動。
陸嘉珩嘶了一聲,隔著被拍了拍她的屁股。
果然,初父沉默了。
初梔耷拉著腦袋,小腳丫在被子里晃了晃:「太肥了,我穿不上。」
「我今天可以在同事家住嗎,明天早上我們可以一起去上班,她家離公司比較近……」
初梔眨巴著眼:「因為看見你很高興。」
「……」
「中午。」
初梔耷拉著眼角,長睫垂下去,不去看他:「我辭職了。」她皺了皺鼻子,「我做不好,我太笨了,一點志氣都沒有。」
而且明明都是他的錯。
「你明天帶我一起走嗎?」
陸嘉珩:「……」
「沙發。」
初梔被她按進懷裡,小手抵著他胸膛,聲音悶悶的:「那你為什麼還要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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