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歌呼吸一滯，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他沒說話。
「……」
向歌連忙調整表情，一臉恭敬的進去了。
她看著他推開公司大門，眨眼間，人消失了。
柿子都挑軟的捏，這個道理在所有的地方都一樣，喬欣性子太軟，不止是在這裏，換成別的環境，她一直這樣也很容易會吃虧。
有些時候，事情好像真的就有這麼巧。
向歌挑著眼偷偷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遵旨滾蛋了。
她身子前傾，額頭貼在玻璃上，循著那道身影，灰色外套，淺藍色牛仔褲，頭髮剃的短短的，背有點駝。
小姑娘頭垂的低低的，沒看見她。
這個也只能靠她自己強硬成長起來，旁人實在是幫不上太大的忙。
她現在正處於關鍵時期，下個月就是《繭》的發布會開機儀式，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願意被爆出任何負面的消息出來。
《繭》下個月正式開機，向歌手頭現在剩的工作不多，人到影棚的時候，心跳還在撲通撲通的加速。
周母撐在沙發背上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拿回去吧。」
向歌摸了摸小臂上被徐藝綺撓出的兩道紅印子，旁邊之前被醫院玻璃扎到的地方還沒完全好，嫩肉長出來，泛著一點紅。
「誰打的？」向歌繼續問。
宮茉：「這些小事情生活助理也能解決。」
向歌沒急著接，一邊慢吞吞地翻手機一邊踩上拖鞋，看了眼來電顯示。
「或者我現在事業上升期，肯定不會來找你自己搞出事情來？」
「不是打架。」向歌小聲。
她眼神沉黑暴戾，吐字卻輕緩，「但是，你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啊。」
周行衍斟酌開口，「新人。」又補充，「是個模特。」
一秒，兩秒，三秒。
向歌看著她的背影直磨牙，裏面宋執一嗓子把人吼進去了。
喬欣抬手去抓她手腕，「向歌姐……」
向歌眉眼沉沉，舔著唇角沒情緒笑，低低「呵」了一聲，人ｈｔｔps://wｗw•hetｕbooｋ.ｃoｍ.ｃoｍ走過去了。
「小茉莉。」向歌哀怨說，「你怎麼偷偷告狀啊。」
影棚裏面一片寂靜，平時和徐藝綺抱成一團的此時沒一個吭聲，只有喬欣站在向歌身後，哀求似的拉著她的袖子。
攝影師人還沒回來，有幾個模特正在跟鏡頭前做準備工作的助理說話，向歌站在門口，視線掃了一圈，看見徐藝綺。
徐藝綺是真的沒想到她會直接動手。
向歌眯眼，「徐藝綺？」
向歌面無表情把人拖到影棚正中間，一腳踹開旁邊礙事兒的椅子，扯著手裡女人頭髮往上抬，俯身低頭，聲線壓著，聲音又陰又柔，「你打了喬欣？」
好奇她用這個寫書的身份，能掀出什麼浪花來。
她蒙住了。
小姑娘還是不說話。
走廊燈光明亮，女孩子眼眶通紅，下眼瞼哭的有點腫，鬢角發梢被水濡濕，白|嫩的小臉蛋上有很明顯的，高高腫起的紅痕。
她進去的時候，宮茉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個電話，一臉淡定的恭迎聖駕。
過了幾秒，他才低低問，「你在家？」
她人一走進去，一個水晶琉璃小桌面地球儀直接甩在她腳邊。
女主角啊。
徐藝綺眼裡還有茶水，睜不開，尖叫著抬手胡亂抓了幾把，被向歌毫不費力躲開，做的精緻的髮型被抓的亂糟糟，整個人趔趄著被大力拖著往前拉，鞋跟本就高，絆上旁邊的桌椅，人跌坐在地，平時的優雅形象全無。
周行衍手裡捏著劇本，頭靠在沙發里，眼睫低垂，也沒有翻開看的意思。
向歌眨眨眼，「是呀，我在家呢。」
正站在角落桌邊喝水。
宋執看著她一臉假乖巧，氣得直磨牙，「向歌，你真的是膽兒肥。」
下午工作結束，向歌收工回家，剛剛才進了家門，手機就響了。
向歌動作不太溫柔的抓著她手腕拉下來，視線落在她左半邊臉紅印子上，眼神一點一點沉了下ｗww•ｈｅtｕｂooｋ.cｏm•cｏｍ
來。
周母又好奇地湊過來，「我以為你突然回家來是因為想媽媽了呢，結果這是哪一出啊？這劇本里什麼東西吊著你呢？」
向歌一聲不吭，抓著手腕埋著頭，老老實實地樣子。
向歌捏著人肩膀把人掰過來，表情沒變，聲音很淡，「撒手。」
喬欣沒說話，大眼濕潤。
向歌一愣。
滿滿的一杯溫熱花茶水一滴不剩全數潑上去，徐藝綺尖叫一聲，下意識閉上眼睛，鼻子上臉上還黏著兩片花瓣。
坐在前面副駕駛的宮茉聽見，面無表情回過頭來，「這個初稿是我寫的，因為說封面人物必須要有個專訪欄，但是我又覺得你去被採訪的話肯定不會好好說。」
宋執氣兒都喘不勻了，抖著手指向門口，「滾，給我滾。」
這是生氣了。
聲音沉啞，聽起來好像不太對。
向歌冷笑了聲，手一松，轉身就往外走。
說她跟宋總一點關係都沒有，傻子才會信。
更何況本來也不是自己的事，她找她茬的時候都不見她說話。
向歌重新垂下頭去，「不是，宋總。」
向歌抓著她頭髮的手緊了緊，直接往上抬，頭皮被拉扯的劇痛讓徐藝綺尖叫出聲，抬手抓上去，指甲幾乎掐進向歌小臂肉里。
只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的往旁邊側了側身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打架？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竟然在影棚里給老子打架？！」
龍有逆鱗。
徐藝綺本來以為，向歌不會出聲。
「誰？」
「我書房還有一本，這本你拿回去吧，」周母笑著揚了揚眉，「反正一時半會兒你也看不完，真的感興趣了就拿回去慢慢看。」
向歌說一句話，手上力道重一分，徐藝綺痛得頭皮發麻，眼睛還酸澀著有點模糊，反應過來之前，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她頭被一股力道刮著側到一邊，臉上先是冰涼觸感，而後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眼睛還沒能睜開，向歌杯he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oｍ子已經扔到一邊，直接扯著她頭髮把人往中間拖。
宮茉癱著臉，「我沒告狀，我得找人幫你收拾爛攤子。」
「那個演女主角的小孩兒？」周母眨眨眼，長長的睫毛蝶翼似的，帶著她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狡黠，「你看上人家啦？」
整整一上午，她都沒再看到徐藝綺出現。
能嗎？
話音剛落，又是一個水晶制的擺在辦公桌上的小白鴿摔在她腳邊，宋執氣得臉紅脖子粗，「那他媽老子是不是還得表揚你？！」
整體是紅灰的色調，中西合璧的復古風格，照片中的女人長發漆黑如墨，眼鋒銳利上揚，暗紅唇色飽滿，有逼人氣場。
此時她正坐在保姆車往公司去，坐在後面閑閑翻著，邊看邊咋舌。
向歌目瞪口呆的大約翻了翻，一臉驚嘆，「這雜誌編輯吹牛逼的水平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
向歌一噎，「小茉莉，你確定你是生活助理吧？」
向歌這邊已經崩了，完全不搭理她，動作很兇的掰開抓著她的手甩到一邊，臉色沉著大步往影棚里走，半路碰見了宮茉，視線都沒斜一下。
她憋著一口氣太久，為了Z家的代言，她幾乎付出了全部，結果最終什麼都是她的。
按照平時的話，這個時間點她差不多應該到了才對。
周行衍抬起眼來，「有個人。」
片子接下來幾天後，《SINGO》的新刊也已經出來了。
向歌這個名字就像一個巨大的陰影，始終將她牢牢地籠罩。
這算什麼，敲山震虎？覺得她現在事業上升期肯定不會說話？
向歌從記事起到這麼大，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屈指可數。
一看見她進來，徐藝綺身邊的那一堆人開始瞥著她笑，一邊小聲說話。
向歌走過去，站在她面前沒動了。
「是我打她，她毫無還手之力來著，不能算打架。」
向歌也知道這次是自己太任性了，看了她一會兒，笑了一下，眼睫彎起，抬指討好地戳了她胳膊，和圖書「小茉莉，下午你來我家啊，我給你做壽司卷吃。」
但是凡事不能太過分。
「還是覺得就算我知道了，一直不說話，這次也不會吭聲？」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向歌是幹什麼的。
向歌就跟在後面戳了一路，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蘿莉臉的面癱小助理鐵了心要給她個教訓似的，怎麼都不理了。
宮茉假裝沒看見。
針對她本人的小動作，只要不過頭，她都可以不在意，然而涉及到對她好的，她身邊的人，不行。
她接了電影的事情已經眾所周知，攝影師沒在，影棚裏面一片詭異的寂靜。
她訝異瞪了瞪眼，眼珠轉了一圈，才彎著唇角笑，「周學長想我了啊？」
好一會兒。
向歌無奈，老老實實回影棚拍完片子。
她走得快，腳下生風似的，目的性強，旁邊人的視線不由得跟著一起過去了，向歌走到她面前，徐藝綺剛好抬起眼來。
裏面甚至還有篇她的專訪。
向歌一邊翻手機，一邊出去往化妝間走，人拐過去，喬欣剛好就從洗手間里出來，迎面走過來。
周行衍抬起眼來。
向歌手沒松，拽著半強迫她高揚起頭來，垂眼看著那張水淋淋的狼狽的臉，表情看上去無波無瀾，
即使知道不可以，即使知道事後會很麻煩，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忍。
周行衍「嗯」了下，「我下班去找你。」
拍了幾年平面就是平面女王，走過幾次秀就是秀霸，Z家代言剛接下來就是御用模特，話都沒說幾句洋洋洒洒一篇專訪稿就出來了，硬生生把一個小模特凹出了未來名模的潛力股人設。
向歌這一巴掌乾淨利落，下手極重，徐藝綺半個身子都跟著側了側。
向歌直接推開攝影棚的門，人進去了。
宮茉跟著她一起出去，一關上門，向歌就一臉幽怨的抬起頭來。
電話那頭極靜的背景里，周行衍低淡說，「嗯，想你了。」
宮茉不理她，徑直往外走。
他舔著唇笑了一下，「是吧。www.hetubook.com.com」
周行衍當然知道向歌是幹什麼的。
一個穿著淺灰色舊外套的熟悉背影撞入視線。
喬欣一臉擔憂的樣子，被宮茉拖著拉走了。
瞧瞧。
向歌沒理，咬著舌尖眯眼笑了，「我之前警告過你吧，很多事情我都嫌麻煩，不過分的話，我可以權當沒看見，不會跟你計較。」
小姑娘人沒在。
向歌不說話，頭更低了點兒。
向歌進屋接起來，「喂」了一聲，眼神瞥向牆壁上的掛鐘，問他，「你今天不上班啊？」
喬欣慌了，人撲上去抓她，一臉乞求，「向歌姐，我已經沒事了，你別……」
向歌懶得理她們，視線掃了一圈找喬欣。
雜誌的封面是她的，Z家代言是她的，現在她進娛樂圈就能接到電影的女主角，憑什麼啊。
喬欣抬起頭來。
所以在之前，她站在醫院的走廊里跟他說自己是個作家的時候，周行衍還挺好奇的。
徐藝綺此時已經睜開眼，她抹了把眼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還手。
喬欣也愣了下，一臉驚慌的樣子抬手捂住了臉，整個人直接背過身子去。
人都有底線。
向歌「誒」了一聲，隔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
「你是覺得喬欣肯定不會告訴我？」
向歌以為他信號不好，又「喂」了一聲。
向歌知道喬欣有的時候會被徐藝綺她們刁難。
手裡的水杯還沒來得及放下，向歌直接從她手裡接過來，抬手揚上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周母吃驚了，她本來只是隨口調侃一下的，沒想到還真有，「什麼人啊？男的女的？」
電話那頭，周行衍沒說話。
喬欣沒動。
宋執：「啥玩意兒？」
向歌就淡定了接受了她的生活助理是個全能掛逼的設定，沒再糾結，車子差不多也到了公司，她合了雜誌，視線不經意往窗外瞥了眼。
事情最終以宋執一個電話把向歌叫到辦公室里結束。
結果後來事實證明，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也能拍出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