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悲憫天人,英雄其名有情心
第二十八節 同行求鳳(六)

林齋齋突然走了過來,說道:「我要去河中遊玩一番,你們何人有興趣一同前往」。
顧眉生抬手袖舞,似雛燕凌空,一股女子奇香突然拂過桌面撲面而來,那銀鈴般不嬌不媚的聲音更叫人通體發酥,陶谷等人心裏如幾隻小兔子在亂蹦,非常難受,臉容上卻沒有半點表露,手在顫顫發抖,真擔心把持不住露出窘態。
林齋齋笑道:「那好,先生我們一起走吧」,這易中天雖然平日里看他不順眼,可是關鍵時刻卻屢屢能貼合自己的心意。
陶谷微微有些得意,笑道:「那眉生是否認的在下之名」,他在詩的尾端留下有自己名諱。
顧眉生卻似乎不打算讓易寒走,又給易寒倒了一杯酒,她剛剛請這幾人上來,本來就像認識其中三人,若是都走了,就什麼趣味也沒有了。
自始自終,林齋齋都從未正視顧橫波這絕色美人一眼,讓顧橫波心中訝異,這公子該不會是個雌兒吧,可是看他容貌神態又似不像。
「姓易名寒,字子寒」,顧眉生淡淡應道。
將七人領到二樓一間雅室坐下,屋內擺設極為優雅,設有盆栽,牆上掛著字帖畫卷,頗有名人家的韻味。
顧橫波招來一位女子,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通話,也沒回應陶谷,轉身款款上樓而去。
陶谷心中大感後悔,若是論琴藝,自己等人的風采可是要被易中天所籠罩,這顧眉生若聽他一曲,定是大為崇拜,想到這裏忙說道:「在下剛剛做了一首詩,眉生是否已經觀摩」。
「哦,易先生居然是個琴藝高手,我這眉樓以曲樂立足秦淮河,卻需要向易先生討教一番」。
陶谷起身欲上二樓而去,林齋齋似不願意,https://m.hetubook.com.com說道:「這裏好好的,為什麼要上二樓」。
聽到這話,陶谷心中大喜,看來這顧橫波也是個識貨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幾人的不凡之處。
這話說得陶谷心裏舒坦,忙抬手謙虛道:「稱不得此贊,別人抬愛而已」。
顧眉生只得給每人都倒了一杯酒,說道:「易先生稱呼那公子為少爺,不知道之間是什麼聯繫」。
林齋齋倒也不在意,朝一直沒有說話的易寒問道:「易先生可有興趣」。
這一瞥之後,顧橫波又把目光轉移到那兩個靠近窗口,望著秦淮河低聲敘話的兩位公子,全場男子的目光全部在注視著自己,獨此三人沉浸在自己所喜好的事情當中對她並不動容。
此話不僅抬高了自己的身價,同時也反襯了她熱情待客,半年不見,眉生確實成熟了許多。
陶谷好奇問道:「竟有這等人物,能讓眉生與玉京、姿蘭,香君敘聊之時提起,既對他的為人不恥,卻又為何提起他來呢?」
陶谷聽她不識自己之名,微微有些失落,聽她解釋卻也釋然,他的名氣在洛陽很大,卻還沒有出名到聞名全國的地步,眉生若從未去過洛陽,不識他之名也是正常,可是文人向來以謙虛自檢,他卻不好道出那個洛陽第一學士之名。
孔光謹卻識相的替陶谷介紹起來,「陶先生可是我們洛陽第一學士啊」。
陶谷四人一臉失望,難抑心中鬱悶之情,想不到一個青樓妓|女竟對他這洛陽第一學士不屑一顧,他常流連風月這地,可以說這種事情以前是絕無僅有的,可是同時,他又感覺這個顧橫波與以往所見的青樓女子並不一樣m.hetubook.com.com,她多了一份矜持,並不是招手即來。
顧眉生點頭道:「我已讓姑娘表在牆上,供大家觀摩」。
林齋齋卻也不搭理這顧眉生,等著易寒的回應,易寒一飲而盡,說道:「就依眉生的意思,想必現在去游秦淮河,能看到眉生口中說的夢幻一般的美景」。
「林少爺」,易寒呵呵一笑補充了一句,說著給陶谷使了個眼色,幾人隨著那女子上樓而去,林齋齋與宋文卿只好跟來,易寒耳朵尖,便聽林齋齋向宋文卿埋怨道:「既然我是少爺,為何什麼事情都是由他來做主」。
顧眉生笑道:「眉生有幸見過他一面,倒覺得他不似傳言中那般不堪,只是姐妹們眾口一詞,認為他是個下流無恥之人,應該不是空穴來風,我只能說他是一個趣人,是不是名士卻得由旁人來評說。」
易寒未答,陶谷卻應了起來:「易先生乃是林公子家的琴師。」這句話頗有點貶低易寒抬高自己身價的意味,卻等著顧眉生來問自己的身份,不管易中天怎麼高才終究是一個跟班,那裡比的上自己出身名門又兼洛陽第一學士的身份,青樓女子可是勢利的很。
林齋齋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回話。
顧橫波回頭望聲音處望去,見發聲之人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儒雅公子,風采不弱,遠勝一般尋常才子,這一瞥之後,她的目光立即落到他身邊那四十多歲的儒士身上,之所以將焦點轉移到他身上,是因為其他四人正盯著她看,而那位先生木然安坐,品著茶水聽著曲子,一切事都似與他毫不相干,能見她美色卻把持如此淡定從容者少之又少,不是故作姿態引她注意就是真的對她不以為m.hetubook.com.com然,顧橫波也算在風塵混跡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要想騙過她的眼睛很難,可以說那位木然安坐的先生真的是來聽曲子,並不是奔她顧橫波得美名而來的。
若是往日,陶谷等人巴不得隨行,只是今日難道一見顧眉生這等風流才女,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啊,陪林小姐河中蕩舟的機會以後多的是,於是紛紛表示自己乏了,只想好好坐下來休息一番。
陶谷插話道:「這三位先生名聲如雷貫耳,成名多年卻是真學士也,眉生,還有是沒有」,這三人卻不是於他同樣一個等級的。
顧眉生微笑道:「若論這江南真名士,首推卻需要說道江左三大家錢遷意、吳子業、龔鼎三位先生。」
顧眉生笑道:「卻也還是不能,我剛才說了要半醉半醒,先生此刻毫無醉態,至少要喝上一盞才有這個效果」。
幾人還禮,顧眉生便朝那林齋齋宋文卿喊道:「兩位公子過來坐唄,秦淮河美景天天可看,眉生可不是日日招待」。
易寒略一思索,倘若與橫波一人相處,他倒更願意呆在這裏,只是與陶谷一併卻也說不來什麼有趣的話兒,無非是詩詞歌賦,還不如到河面上吹吹涼風,想到這裏,應道:「少爺有興緻,我自然相陪」。
顧眉生微微一笑,這種假惺惺的言語她不知道聽過多少次,若此人也能稱的上為洛陽第一學士,這洛陽城真可以說再無高才之人,口上上卻道:「今日能招待先生,實在是三生有幸。」
易寒笑道:「陶先生不必失落。」陶谷訝異,難道我真的有表現的那麼不堪嗎?便聽易寒又道:「大廳之上就是橫波有心招待也不方便過來,以免其他公hetubook.com.com子起鬨,若是她有心必會讓人請先生上二樓敘話」。
林齋齋見易寒還在糾纏,卻也不耐煩了,也不說話,氣匆匆的走了出去,獨有宋文卿一人尾隨其後,易寒忙道:「少爺,不要著急啊,我馬上就去」。
顧眉生笑道:「若論年輕一代的翹楚,卻要輪到陳真慧,侯芳玉,方奕致,冒霹江,江南四公子,我還知道有一位年輕公子,我與玉京、姿蘭,香君諸多姐妹敘聊之時,才知道有這麼一位風流才子,此人言行放誕粗鄙為人所不恥,卻是有真才學之人,卻也不知道算不算真名士。」
陶谷好奇問道:「那此人到底何人,眉生可知他姓名」。
陶谷臉上有些僵硬,總不能跟林齋齋說是專門為了去看顧橫波吧,易寒卻知她心意,笑道:「小齋,二樓風景更美,高瞻遠眺,秦淮河盡收眼底,好飽眼福」。
陶谷見顧眉生只給易寒一人倒酒卻心生不悅,說道:「眉生,怎麼獨獨給易先生一人倒酒,我們同坐一桌,這可不公平,讓我等好生嫉妒啊!」
看來她剛剛是去化了妝容,淡畫娥眉,腮如桃花,口含朱丹,一雙眸子含柔水之情妙,再看她裝扮,雲鬢高聳,蘭佩低綴,一身紫色長裙,酥胸顫顫,腰肢款款,投足之間如弱柳扶風,只見她輕身漫步,大大方方坐了下來,嫣然一笑,朱唇輕啟:「眉生今日能款待各位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陶谷聽到易寒的話心裏得到了安慰,這時只見一位女子臉帶笑容走了過來,低聲說道:「眉娘請幾位公子上二樓敘話」。
易寒正欲起身,顧橫波卻親自把盞為易寒倒起酒來,淡淡說道:「這水酒都沒喝,游起來有什麼意思,半醉半醒眼迷離和_圖_書,恍疑夢淺好風景,若要看到夢幻一般的美景卻需要幾杯水酒借興」。
林齋齋聽到易寒的稱呼,驚訝道;「你叫我什麼?」
此為顧眉生的拿手好戲,先聲奪人,一聲先生就免得一會桌間有人敢對她動手動腳,讀書人一向清高的很,放不下讀書人的架子,可多半是些表裡不一的人,不風流則以,一風流起來就是浪蕩公子也自嘆不如,看這幾天倒是不像,可是顧眉生不得不設一道保險。
陶谷又問道:「眉生以為那詩如何。」
宋文卿忙道:「易兄乃不凡之人,你切切不可將他當僕人看待,要以禮相待」。
顧眉生忙歉道:「先生請恕眉生孤陋寡聞,眉生常居金陵確實以前從未聞先生之名」。
一語卻讓陶谷等人就感受到她懾人心魄的嫵媚風情,特別是她那雙眼睛流轉之間,似清波蕩漾讓人恨不得融入其中而去,林齋齋宋文卿未入座,陶谷四人爭先恐後的與顧眉生攀談起來,言語之中對顧眉生的才學欽慕不已,倒是易寒保持沉默,微笑聆聽。
陶谷笑道:「眉生,卻不知道江南之地可有真名士,說上幾位來,也好讓我們這幾個北方客見識見識」。
顧眉生笑道:「即是表在牆上,自然是好詩,否則眉生怎敢亂掛」。
與顧眉生最為靠近的易寒又當如何,他自然也是難受,來到這煙花之地他言行舉止最為放誕不羈,只是此刻礙於自己身份,卻偏偏只能強抑下來,若是單獨相處,管她顧眉生是什麼絕色女子,早就擁抱入懷,把玩挑逗起她的酥胸來。
陶谷等人點了點頭,四處瞻望布設,大嘆江南風月之地果然不是洛陽妓家可比,便是這股味道就不亞於大家,坐了一會,便看見顧眉生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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