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世故圓滑,軍政兩道神自閑
第五十八節 相信

易寒雖然沒有參与軍事密議,但是他同樣也可以從六扇門那裡獲得這些機密要事,想來樞密院與皇上那邊定是煩惱憂愁,易寒曾專門進宮面聖,希望皇帝主動向他說出此事,然而皇帝顯然憂心忡忡,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更忘記了易寒暗中掌管著六扇門,這些機密要事他早就知道了,卻讓他好心訓練禁軍。
野利都彥擺手道:「算了,你若自盡要我如何向沙元帥交代。」
「是嗎?」寧霜漫不經心的道,然而易寒回應她的是一個濃厚的吻,他索取她檀唇,擁有這麼柔弱如棉嘴唇的女子又怎麼會堅硬驕傲。
看著賀蘭走遠的背影,野利都彥搖了搖頭,「沙如雪,你又給我找了個麻煩」,若賀蘭假如,這比試就變了味,上升到國家顏面的地步。
這次比試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甚至靠近京師的地區也獲悉此事,主要是虎女帶領娘子軍讓這此的比試充滿了戲劇性,更容易為人津津樂道,互相傳告。
易寒自然而然的走到她的身邊,跟著她的步伐,真摯道:「寧霜,我擔心你,擔心你一去之後就永遠不會回來,我不會讓自己犯下這種錯誤」。
「將你所有的無奈告訴我」,易寒只有這句話,他一針見血。
至於另外一個招親使,卻一直冷冰冰,不怎麼招人待見,這另外一個招親使正是賀蘭,她來大東國正是受狼主之託,尋找易寒,近日從上品大人那邊獲悉,狼主已經懷有身孕,而且一直飛書督促,在賀蘭心中認為,鬼知道狼主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種。
寧霜突然轉身冷冷的指著易寒,「我做出的背叛就是沒有動手殺你」。
易寒點了點頭,「命令士兵在這個竹台周圍堆上半丈高左右的沙子,這樣就是爭鬥不慎從上面摔落下來,最多也就落得個輕傷」。
易寒走近,周錦程以及那百名精銳紛紛朝他打招呼,臉上紛紛露出必勝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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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霜掛著溫馨的微笑,凝視著易寒,感受著他的一舉一動,這種周身洋灑的溫暖讓她是如此留戀,「只獲得這一刻,無論付出什麼都值得的。」
易寒依然忙於公務,日子枯燥單調,與官員打著交道,整頓軍務,該做的事情他一件也沒有落下,期間他多次上門拜訪楊思義與周置,也許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不一樣了,也許席慕德從中斡旋,或者易寒能言善辯,最後打動了兩人,兩人表示願意儘力支持此事。
從中挑選出來的一百名精銳正在捧日軍指揮使周錦程的指揮之下進行演練,只見周錦程令號一出,百名士兵如箭從離竹台三百丈院的地方如箭沖了出去,突然這一百人在分為支,成背向箭形護住另外一隻隊伍的後邊,他們的速度慢了許多,卻保持整齊的防護陣型,另外一隻隊伍全力衝刺,漸漸的,兩隻隊伍距離開始拉遠,只見緊隨在其後的周錦程和-圖-書又是一聲號令,那支全力衝刺的隊伍突然又分了開來,一半的人依然保持衝刺,而另外的人卻從混亂中立即變幻出整齊的隊形來,直至最好,只有十個人到了竹台下邊,十人同時朝一處攀爬而上,彼此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登上台定。
寧霜悄悄的伸出手,狠狠的在易寒的後頸敲去,易寒頓時暈倒過去,緊箍她身體的雙臂慢慢的軟垂下來,寧霜輕輕的將他扶住,溫柔的放在地面上,露出溫馨的微笑,「易寒,我要讓你明白,不要隨便相信女子」。
半個多月過去,寧霜早已經走了,往日熱鬧繁華的同福樓變得寂靜,寧霜的影子被他悄悄的藏在內心裡面,生活還是要繼續,假如你還想繼續活下去。
寧霜突然莞爾一笑,「雖然我能看清你的把戲,但是我的心卻甘願被你欺騙」,她伸出手迷戀的撫摸易寒的臉龐,「為什麼這麼迷人呢?看那裡都是這麼的順眼」。
「那你就永遠跟著我,你也愛上了我,你也應該實現賭注的諾言。」
易寒頓時錯愕,這還是寧霜嗎?一切變得是那麼的快,她就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弱女子而已,充滿無助與無奈。
賀蘭冷著臉道:「若不能最後奪魁,我甘願自盡謝罪」。
「因為想要的並不一定就能得到,我是迫不得已」,寧霜看見了他的傷心,她希望讓易寒的心釋懷一點,常將沒有什麼事情辦不到的寧霜,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以前她不擇手段,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無法做到絕情絕義。
四方客省館之內,此地乃是招待外國使者,提供住宿,接收外國進貢和賀禮的地方,只是自從四國日益強大,原本喧鬧無比的四方客省館漸漸門可羅雀,近十多年幾國交惡,此地近乎荒寂,因為此次西夏派使者前來,此地才又被開發出來,皇帝又從禮部之中任命一些官員負責管理四方客省館,招待西夏使者。
易寒也知道為什麼兩人會答應,據六扇門密探獲得的消息,西王府糧草準備充足,而且雁門關發兵增援這一義舉贏得許多人的稱讚,這半年來,西王府一直徵兵,軍隊人數已經達到二十萬人左右,遠遠超過了藩王所能擁有的軍隊數量,西王府早已經準備充分了,等待一個大兵壓境的理由,就算沒有理由,西王府方面也會醞釀一個出來,而且密探還發現除了與北王,西王府與南王,華中王,華東王三王書信往來密集,莫非他們想聯合推翻朝廷,各自佔領一塊疆土封皇嗎?
寧霜側過臉微笑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又端正姿態看著前方,淡淡道:「我的事情與你何關,賭注結束了,我們之間也畫上了句號」。
易寒將她抱的更緊,似乎想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他吻著她的脖頸,嗅著她髮絲動人的清香。
易寒堅決道:「不要回去,不管你要去那裡」。
而這和_圖_書招親使似被下了死命令,選不到合適的狼主夫婿就不打算回國,以至於在大東國滯留了數月之久,禮部尚書公務繁忙自然無法日日相陪,就將招待之事下放給禮部 侍郎,這個禮部侍郎整日就陪著一老一少兩個招親使尋找年輕俊彥,閑暇時間也帶他們遊玩觀賞,見識大東國風土人情,體驗大東國的文化底蘊,野利都彥樂此不疲,白天所見,晚上便回省館記下,打算寫一本《大東歷記》。
西夏使者來京已經有很長時間,卻還一直沒有回國,似打算長居於此,一開始是由禮部尚書陪同接待招親使,為西夏狼主選一個年輕俊彥與西夏狼主成親,也不知道網羅了多少優秀英俊的年輕男子,這些男子不是出身將門就是來自士族世家,只可惜這個招親使的門檻極高,大東國文武雙全,琴棋書畫博學多才的年輕男子倒是不少,就是沒有一個人能入她法眼,更別說還有一個精通大東國文化,談文論道,將大東國龍淵閣大學士辨的啞口無言的野利都彥坐鎮,要辨勝野利都彥也不是沒人能夠做到,似喬太傅,林太保就有這個能力,可是人家是來個狼主選夫婿的,要喬太傅,林太保去有何用?京城的名門公子流行一句問候語,「你被相了嗎?」
易寒笑道:「這麼說我欠你的了」,他走到寧霜跟前,拿到她隨身攜帶的匕首硬塞到她的手中,「來吧,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欠你」。
楊思義與周置兩人會答應支持此事,看來彼此是通過口風的,只是暫時還沒有像皇上說出的意思,他們也明白此事阻力較大,他們還需要幾個重要人物的支持,樞密院知院大人,宰相丁大人,賢王,只要能說服這三人,事情基本就能定下來。
易寒點了點頭,果然不愧為精銳,一口氣奔跑三百丈,連帶攀爬上竹台之上,完全沒有氣竭而緩慢的跡象,所有的行動完全連貫一氣呵成,只是到時候有四支隊伍同時角逐,考驗的是謀略,彼此心理,也許實力最為強大奔跑在最前面的禁軍百名精銳很有可能成為其他三隊攻擊的對象,若同時對抗三隊,禁軍精銳完全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就算最好的陣型,最好的策略也免不了寡不敵眾,這考驗的是指揮官對敵人心理的把握,以及臨場應對能力,依他認為,隊形什麼都不重要,最好用示弱的策略,借別人的刀清除敵人,而讓自己保存實力,相反席夜闌應該更佔有這方面的優勢,女子一般別人都是小視的心裏,而且對於嬌滴滴的女子,那些大老爺們也不怎麼捨得下重手,想起寧霜,苦笑一聲:「輕視女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做出了什麼樣的背叛,誰又能脅迫你?」易寒很嚴肅的問道。
易寒問道:「聽說樞密院從地方廂軍選撥出來的百名精銳已經到京了。」
所以這和*圖*書一日,就此事,賀蘭便與野利都彥商量起來。
易寒笑了笑,周錦程又犯了一個錯誤——輕敵,但是易寒並沒有指出來,有些東西是要親身經歷得到教訓才會印象深刻,這也難怪,他雖然訓練有素,對於陣型策略也有研究,畢竟是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易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象徵性的鼓勵,並沒有說什麼,易寒看起來雖然年輕,但是他的心理年齡並不是一個毛頭小子,年紀比易寒還要長几歲的周錦程,突然感覺都指揮使就像一個長者,有一種自然而然就讓人尊重的氣質。
周錦程以為易寒擔心不能勝出,說道:「大人請放心,廂軍百人混編而成,那裡比的上我們禁軍精銳,至於鎮西軍還未到京,比試時間已經快到了,他們幾乎沒有時間磨合演練,豈是我們的對手,虎女那支娘娘軍更絲毫不用懼怕,我們勝券在握」。
簡編並營,裁汰老弱、冗兵確是良策,只不過朝廷奉行基本國策,遵從不變,西府的一些舉措並不能做到徹底,各地方廂兵依然冗兵坐食,平時剿匪還能起到作用,而一旦遇到戰亂基本沒有什麼戰鬥力,鎮守關中地區的四支駐軍算是還有點戰鬥能力,余者遇到正式軍隊結果只能是狂風掃落葉一般,只是這四支軍隊人數都只是在一萬多人左右,這四支軍隊為何鎮守關中地區,樞密院此舉卻有特殊含義,一者乃是預防威脅最大的西王,第二點,關中離京較近,與京城之間的道路又是寬闊平坦可以迅速救援,三者,若南,華中,華東三王若要揮師北上,必須要經過長江黃河兩處河路,關中部隊可以東移,扼守佔據有利地形,關中四將是能征擅戰經驗豐富的老將,乃是易天涯的舊部,從此點可以看出,關中四支部隊的重要性,乃是樞密院手中的王牌,說到底這關中四軍其實就是半支以前的鎮北軍,易寒不知道易天涯與此四人是否還存在聯繫,此事還是寧雪對他說起,易天涯並沒有講述過。
她將匕首放在易寒的懷中,在他額頭輕輕一吻之後,轉身闊步離開,白色的背影不曾回頭也不曾逗留,直到消失在這絕美的風景,似夢如幻濃墨重彩的山水畫之中少了一點春天的氣息,又是冬天的灰沉沉。
易寒笑了笑:「我看是皇上看重此事多一點」,易寒倒差點忘記了,守護軍師的還有一支五萬人的護城軍,禁軍數量比護城軍人數還要多,這倒是一件怪事,近十年來,原本三十萬人的護城軍已經只剩下五萬人了,邊疆駐軍屢次從護城軍調動過去,又加上年年才裁軍減員,大東國的主要戰鬥力均集中在邊疆,國內已經近乎空虛。
周錦程一愣,「他倒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問題。」望向台頂,自然而然道:「不死即殘」。
寧霜平靜道:「你找我幹什麼?」說著轉身緩緩走了起來。
易寒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然而然的將她擁抱入懷,用他寬闊的雙臂將她的身子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被束縛的動彈不得,眼淚落到他的肩膀之上,易寒捧著她的臉,大拇指輕輕幫她擦拭,「我來幫你擦掉」,淚水浸在他的指心,這一切讓他如此滿足,如此充盈。
易寒突然走到她的面前,捉住她的雙肩,一張臉慢慢的抬起來,映入易寒的眼中,易寒凝視著她越發消瘦蒼白的臉,百感交集,一時之間竟無從說起,寧霜似在做夢一般,眼神越來越迷戀,似乎在神遊於九天之外,她在回憶那一夜的好時光嗎?她是在衡量易寒在她心中的重量,做出選擇嗎?
「再說,我是想,我是想讓你」,她低下頭,迅速的抹去了眼角又低落的眼淚。
此乃軍事機密,暫時不方便在朝堂之上討論,楊思義就此事與樞密院樞密使,皇帝三者進行密議,最後決定讓樞密院領各地駐守加強警戒防範,對於樞密使要求徵兵加強軍隊實力的建議,討論一半卻無果而終,西王府可以徵兵那是他養的起,然而對於常年國庫空虛,又背負邊疆糧軍隊草物資重擔的朝廷來說卻難事一件,楊思義提出兵在精銳善戰而不在多,而且新徵用的士兵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能真正在戰場上起到效果,再者,大肆徵兵會加快西王府方面出兵的時間,然而對朝廷來說,完全還沒有準備好必勝的一戰。
易寒立即回應道:「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讓自己死」。
站在竹台之下,望著十丈高的台頂,這麼近距離看,這竹台還搭建的挺大挺高的,到時候難免有爭鬥,若是在爭鬥之間失足從上面掉下來,輕則重傷,重則一命嗚呼,突然間這個看似沒有什麼危險的比試其實存在著危險,易寒問道:「假如人從台頂摔下來怎麼辦」。
寧霜平靜的看著他,問道:「假如在我死與你死之間必須做出選擇,你會怎麼選」。
周錦程點頭道:「不錯,已經在城外護城軍大營由省轄駐軍大都督丁大人親自訓練,其中只有少量是從地方廂軍調來,大部分還是從護城軍中挑選出來了,看來知院大人也很看重這件事情,否則不會讓丁大人親自出面訓練」。
寧霜很鎮靜,可是易寒能從她的眸子中知道她的內心並不似外表這般平靜,就像他的身心被掏空之後,突然之間又被濃烈的幸福完全灌滿,滿到溢出來,化成燦爛的笑容,熱切的眼神,失而復得四個足矣。
她又垂下頭去,囁嚅說道:「我一直認為我不會輸的」。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她也會耍賴,易寒很堅決的道:「可是你輸了」。
易寒固執的捉住她的手,寧霜稍微激動的顫了顫身子,但是並沒有抽回她的手,易寒的喉嚨哽咽起來,寧霜了無生氣的望著他,這讓他的心又開始變冷變冷,疼痛異常,就算找到了她又怎麼樣,還是無法和-圖-書改變結果,只能更加令人愁腸欲斷。
「抱緊我!」這是寧霜的唯一要求。
易寒說過,若非正式演練,彼此之間不必太過正式,隨和的態度,加上相處時日一久養成的習慣,那些人也就沒有向他行禮。
這句話充分表現了她矛盾的心裏,告訴一個男子,願意代替他去死,然而卻依然刻薄諷刺他。
賀蘭道:「上品大人,你若不肯出面,我自然會親自找大東國皇帝去說,想他也不會有損國威拒絕於我」。
易寒走出帳篷之外,只見大營空曠的操場之上已經搭建好一個大型竹台,長寬越有五丈距離,高十丈,均是用粗長的竹子密集捆綁起來,遠遠看去就像憑空立於平地的塔宇。
外患內憂,暴風雨在醞釀著,易寒能感覺到自己的軍旅生涯即將開始,或許以後他在也沒有如此安寧的時刻了。
野利都彥沉吟道:「賀蘭,此事不比則應,一比則必須勝出,不能有損西夏的威名」,說完他朝看賀蘭看去,意思是說,「你必須有把握勝出才有繼續商量的餘地」。
寧霜沒有說話,只是無言的凝視著他,似乎想完全看透他的內心,慢慢的,一顆又亮又圓的淚珠從她的眼裡掉了下來,落到地面深入木製橋板之上,她完全就是個女子,與別的女子沒有什麼不一樣,在情人面前,還談什麼驕傲呢?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一個男子在她心裏住下,就會完全佔據她的心房,自尊、驕傲被擠的沒有容身之處。
「為什麼?」
寧霜開口道:「我必須回去,有的事情必須做了了斷,有的事情必須做出選擇。」
這些日子聽說大東國從幾支不同編製的軍隊挑選出來百名精銳參加一場比試,其中還有一直由大東國兩大奇女之一,虎女帶領的娘子軍,此次來到大東國,隨行的還有二百名西夏的勇士,說白了這些勇士就是西夏皇宮的精英,與大東國的御前侍衛差不多,她也想帶一百人參加這一次的比試,這個好勝好武的女子如何會錯過這一次的機會,這才是她的真正興趣所在。
易寒反手捉住她的手,捧著她的下顎,「你現在沒有權利這麼做了,這一些是我來做,你這個習慣要改一改」。
周錦程大喜道:「還是大人你想的周到,到時候也就不用躡手躡腳,可以全力以赴,真正體現我們龍吟軍精銳的真正實力了」。
這個回答卻完全與寧霜的問題搭不上邊,「我寧願選擇自己死也不會讓你去死,你說我是不是愚蠢的無可救藥了」,她突然掙脫開來,聳聳肩,表示毫無所謂,又用手指指著易寒,「我居然會為了你這個三心二意的男人這樣做,你有什麼資格?」她的話是刻薄的,然而她的眼神卻是悲涼的。
寧霜大手一揮,「知道我為何擁有這麼多,這是要以忠誠為代價,我做出了背叛,這一切也就再也不屬於我,我非但一無所有也要遭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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