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十七節 一心那管倫理阻

蘇洛輕聲反抗道:「我一直沒有答應你」。
易寒問道:「為何嘆息,我說的有錯嗎?若是有錯,你儘管指出來」。
易寒疑惑道:「此話何解?」
易寒拂去她髮絲上的塵埃,輕柔的手指似在撩動她的心弦,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心就被易寒這樣情意綿綿的撥弄過,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他,她的心為之暗暗竊喜,她喜歡易寒,她覺得自己就像喜歡孩子一樣喜歡易寒,只是作為師長卻不能過分表現出來,夜深人靜之時,思念化作午夜的風掠過她的心頭,掠過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微笑,掠過她容光煥發的臉容,這是愛,毫無情感經驗的蘇洛卻毫無所覺,以至到了今日,情流匯成大海充盈內心,去覆水難收。
蘇洛轉過身收拾東西,她打算現在就立即離開這裏,自己一個人,去留跟易寒沒有什麼關係,此刻蘇洛的舉動看起來不似往日那般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可是人畢竟是人,而人性又是複雜的,何況她的心沾了一個情字,有些喜怒,陰晴不定也是可以理解的,更突顯她是個有血有肉的女子,若是永遠保持平和的心態,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蘇洛道:「輸贏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李玄觀從神女淪落至凡女」。
這是易寒動聽的甜言蜜語,不管真假,蘇洛知道自己無法抵擋,因為她的心已經暖洋洋的了,嘆息一聲,自己什麼時候變得事事執著了呢,她不是應該淡然面對一切的嗎?
蘇洛固執的掙扎著,直到費盡氣力,變了臉色,斥道:「你越來越放肆了」,她還是習慣用這種方式來震懾易寒老實一點,卻不知道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她想把蘇洛交給玄觀,玄觀是唯一他可以放心託付的人,玄觀不會對自己耍任何心機,而且寬懷大度的她也不會對蘇洛有任何的敵視,玄觀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幫助蘇洛調查清楚與自己的關係。
易寒笑道:「世上潑www•hetubook.com.com辣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就是有少許端莊溫婉的也是礙於禮法而收心斂性,又有幾個似你這樣表裡如一的,你這性子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乘也!」
蘇洛轉身欲言,卻被易寒抵的啞口無言,嗔惱道:「你別欺人太甚」。
蘇洛看著信封之上,李玄觀親啟五個楷字,又看了看易寒,似乎捕捉到一點什麼,李玄觀是什麼人,蘇洛自然心裏清楚,她的才學品性,自己的金陵也有耳聞,李玄觀是一個冷漠到對世事絲毫不敢興趣的奇女子,會熱情到去理別人的閑事嗎?自然不會,而易寒說這些話的時候又似沒有把李玄觀當做外人看待,信還沒有交到李玄觀的手中就篤信,李玄觀會願意幫忙,有此可見李玄觀和易寒的關係絕對非比尋常,想到這裏露出淡淡的微笑看著易寒。
易寒笑道:「蘇洛,軍中的生活就是這麼的沉悶」。
易寒對蘇洛的這副神態表情自然不會感到陌生,以往她若是對自己的行為不滿意,就會用上這種冷暴力,讓易寒不得不屈服,只是這一次易寒卻沒有屈就,他說道:「蘇洛,我們早就說好的」。
蘇洛淡道:「若非如此,你又怎麼能夠趁虛而入」。
此刻易寒越是溫柔,越是情意綿綿,她就越怨,就是這樣,他又用同樣的法子來對付自己,她有滿腹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蘇洛憤慨而憂傷,她無奈,無力,倦怠,默然。
蘇洛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嗯」,這會她恢復理智,生怕自己言語太過親密,而釀成剛剛一番情景來,夜深人靜時最是多愁善感,最是情絲蕩漾,最是容易通姦苟合。
幾日之後,後勤的糧草終於送來,這預示著大軍將繼續自己的征途,拿下延州將是下一個目標,易寒整頓兵馬,大軍準備進攻延州,同時他還有一件心事未了,就是送蘇洛回到京城,他不能讓蘇洛一個弱女子跟隨自己征戰,一者前途未和*圖*書卜,生死難料,其次她一個女子留在軍中也多有不便。
蘇洛從來沒有怨過易寒,可是這一次她卻似個普通的女子怨恨起易寒來,怨他小小年紀便來撩撥自己,怨他無聲無息的深駐自己的心中……
蘇洛一臉清冷,喝道:「還不快鬆手」。
易寒拿了一套自己平時所穿的內衫,讓蘇洛來穿,尺寸自然不適合,卻成了一見白色霓裳仙衣,寬衣覆身,衣領低垂,香肩畢露,脖頸凝脂,曲線朦朧,飄飄欲仙。
易寒道:「蘇洛,那你可不可以為了我答應我一次」,他走到蘇洛的身邊,對於她臉上透露出來高貴不可侵犯的神情視目無睹,撫摸她的秀髮,拂去髮絲之上的塵埃,在軍中根本無法似平時一樣保持乾淨,沒幾天,她乾淨秀麗的頭髮又變髒了,易寒了解蘇洛性|愛整潔,所以才有此一舉。
這會夜色已經漸深了,易寒知道自己應該走了,蘇洛之所以沒有停下來安寐,便是因為自己在這裏,他站了起來,說道:「蘇洛,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蘇洛是沉不住氣了,本來她就是溫順有教養,對人以誠相待並不設防,當初因為與易寒的姐弟關係而控制內心的情感,這讓她在面對易寒的時候還能佔據些上風,可是如今表露心跡,面對詭詐,擅長耍心機的易寒,豈是對手,斥道:「看你什麼模樣」,這樣輕淡淡的嗔怪,如何能對易寒有半分威懾力。
易寒哈哈大笑,「難得你沉不住氣」。
易寒苦笑,蘇洛這一通話好厲害,她若與自己計真,自己的耍賴把戲可在她面前毫無效果,立即柔聲道:「姐姐,並非想將你一人撇棄,只是此次征戰,兇險難料,你若留在我的身邊會讓我分神的,姐姐,你知道你在我心中佔據多重要的位置嗎?甚至遠遠超越我的性命」,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易寒疑惑道:「蘇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又與你何干?」
蘇洛淺淺笑道:「現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是不是已經如願以償了呢?」
易寒走進蘇洛居住的帳內,蘇洛明白易寒來的目的,她顯得那麼不高興,不情願,完全對他漠視。
蘇洛冷笑,「原來你早就是狼子野心」,她並不是一個沒有任何脾性的人,易寒這些話激怒了她,而讓她的言語有了幾分犀利。
蘇洛道:「她內心壁壘層層,任何人也無法進入她的內心,我只是讓她心神俱疲,無力設防。」
不管她願意不願意,自己卻不能讓她在偏僻山區一個人受苦了,她為別人做的夠多了,這一次就算讓她為自己吧,易寒可以要求她這麼做,你可以為陌生人盡心儘力,為何就不能為你的親人呢。
蘇洛轉身背對著他,說道:「在京城我無親無故,你要走就走,何須給我安排」,她不說想留在易寒身邊照顧他,卻用這一番話反抗。
易寒聽著蘇洛的這句話,回憶起那晚玄觀的表現,她是那麼的多愁善感,悲戚連綿,與自己初見她時,那番寧靜平和毫無破綻的神態天差地別,也許真的如蘇洛所說,那天晚上她真的是心神俱疲,無力設防,回歸人最真實的本性。驚訝道:「蘇洛,你竟是在幫我追求李玄觀」。
想到這裏,易寒將蘇洛緊摟在懷中,深情道:「我的姐姐,你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女子」。
易寒淡淡一笑,並不在意。
蘇洛穿上了衣衫,在易寒面前表現的更自然一點,靜坐著又拿出針線,為易寒縫補衣衫,靜容幽姿,素靜清雅。
易寒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感受光陰流動的溫存。
蘇洛沒有出聲,易寒又說了幾句逗俏話,故意引她開口說話,若是往日蘇洛定會噗哧一笑,或者嗔怪幾句,只是這一次,她卻不作任何回應,她的安靜充滿了高傲而又堅定的力量,她的雙眸澄澈,臉上有著一貫的清冷淡然,如同仙女一般高貴不可侵犯。
畢竟臨時遮羞,蘇洛也就將就,易寒卻驚呼竟有此美態,長衣長袖好m.hetubook.com.com似長風拂身,特別是蘇洛盈盈步態之間,衣衫輕盪,好似朦朧流動的山巒披蓋在她輕盈的身子之上,見她端莊的臉容,更顯她嫻靜綽約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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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道:「還記得當日在無相寺嗎?」
易寒好奇的看著蘇洛,問道:「蘇洛,你笑什麼」,她的笑容隱含某些涵義,只是易寒卻猜不透。
易寒這麼直接火辣的問題讓蘇洛頓時臉火辣辣的紅了起來,偏偏易寒說的又是實情,無法反駁,卻道:「小寒,你總是要找個女子與你廝守終身,我是不敢奢望與你……」
易寒自然知道蘇洛要說什麼,是啊,她若是知道這層關係,又怎麼會敢有這種念頭,她一舉一動遵從禮法,兩人能走到今日這種地步,她不知道勇敢的衝破倫理道德的約束多少次,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她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
易寒一臉笑意的看著蘇洛,蘇洛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嫣然笑了起來,心裏無論如何也生不出氣來了,輕聲道:「我走之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原來她早就明白這是必然的結果,只是剛才卻為何要做出那般姿態來,也許心裏糾結。
她的舉動不算是耍小性子,說是無聲的反抗更適當一點。
易寒感慨道:「姐姐啊,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用放蕩不羈四個字來形容我,都是美贊,便就是你才能讓我有幾分收斂,至於欺凌又從何說起,說白了,是親近、撩撥、挑逗、勾搭」。
蘇洛問道:「那你為何屢次冒犯欺凌於我?」
易寒過了好一會兒才鬆手,這會蘇洛已經被易寒晃的臉兒紅撲撲的,額頭滲出幾滴驚汗,那裡還有剛才的清冷。
易寒感覺蘇洛沒有任何神采,明知故問,「蘇洛,你怎麼了」。
易寒心中莞爾,蘇洛越來越不像姐姐了,卻有點像小女子了,這個變化讓他很開心,他不想一輩子面對蘇洛望而生畏,不敢冒犯。
易寒將臉貼在蘇洛的耳鬢廝磨,輕聲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性子就是這樣的」www•hetubook.com•com
易寒從懷中透出一封書信來,說道:「這份信交給李玄觀,她會幫你調查我們之間關係的來龍去脈」。
易寒很滿足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以前都是蘇洛主導著,而他只能被牽著鼻子走,現在他終於翻身做主人了,蘇洛掙扎的越厲害,他就抱的越緊。
易寒走到蘇洛的身後,毫無徵兆的伸出手將蘇洛抱住,蘇洛心裏有氣,不情願的掙扎。
易寒非但不鬆手,反而將蘇洛橫抱了起來,不理睬她的驚呵,轉起圈來,蘇洛急的忙喊道:「小寒,你不要玩鬧了,快把我放下來」。
蘇洛輕輕看了他一眼,「若是我的性子潑辣一點,那容你這般欺負。」
易寒回憶著,說道:「嗯,那日你與玄觀對弈一盤,也算見過面」,一語之後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誰輸誰贏呢?」
易寒露出微笑看了蘇洛一樣,蘇洛的神色杳然,不露悲喜,好似站在她面前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易寒知道,蘇洛的神態舉止已經有趕他走的意思,雖然她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離開。
易寒忙道:「蘇洛,我們不說這些了,大軍明日就要發出,今日我派人送你回京」。
蘇洛想漠視易寒所有的言語舉動,只是他這一句正正經經的話,就讓她抵擋不了他的侵襲,對於變得霸道的易寒,她內心隱秘的惶恐起來,而預感即將分離這無法改變的結果讓她感受到深切的悲傷。
蘇洛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發出令人心醉的溫柔,遙望易寒剛剛經過的痕迹,微風吹來,亂了她一頭秀髮,伸手輕理髮絲,露出白玉無暇的皓腕,衣裾微動,似湖水泛起漣漪。
易寒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問道:「你怎麼捨得將你最愛的男子拱手讓給別人。」
待易寒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遠的再聽不見,蘇洛站了起來,往事似迷霧一樣涌到她的眼前,沁濕心頭,讓她有淡淡的悲傷,她真的不願意只是成為他的姐姐,她想成為他的妻子,可是卻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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