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四十六節 等

易寒朝屋子的方向指去,這一次乾脆也不想說話了。
易寒露出笑容,「好的,你先在這裏等著,不要亂走,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易寒獃滯了一會,立即走出院子,吩咐任何人不準靠近這間院子,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大聲喧嘩,違令者斬。
就這樣五六天過去了,一個女子在屋內不吃不喝五六天,還有一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
過了好一會兒,拂櫻才道:「你現在就像個活死人」。
水並不能維持生命所需,走出院子,親自做了點吃的,就屋子門口一塊空曠的地方吃了起來,當中還準備了拂櫻的份,他吃了自己的那一份,剩下那一份留給拂櫻,一整天就這樣耗過去了,夜色降臨,易寒不禁有些擔心,一天一夜了,拂櫻卻滴水未沾,裏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很好奇,又不得控制自己的行為。
「她在哪裡?」拂櫻又問了一句。
易寒又走到拂櫻的身邊,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寧霜活過來沒有」。
易寒咆哮道:「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你這幾天呆在屋子都幹了些什麼」,他的情緒特別激動,著急的等了幾天居然是這種結果,雙手重重的壓在拂櫻的肩膀上,搖晃著責問起來。
只是這雙眼睛在看到易寒的一瞬間,卻變得溫柔恬靜,充滿著深深的憐惜與心疼。
易寒黯然道:「寧霜死了!」
兩人都沉默不語,易寒完全沒有重逢后的喜悅,拂櫻也顯得安靜,她的情感本來就不容易外逸,眼前這個能撩撥起和*圖*書她情不自禁的男人安靜了,她也就變得安靜。
一個人獃著,心裏焦慮著急,時間長了,他真的有可能精神崩潰。
林毅岳只是看了易寒的眼睛,就什麼話也沒說,走了出去。
易寒的身子在發抖,情不自禁的朝那淺唱低吟的聲音,一步步的走了過去,白色的背影,高傲的姿態,她一動不動,時間凝固了,彷彿又走了幾百年,幾千年似地,終於來到她的身邊,弱弱的喊道:「霜兒」。
易寒問道:「想吃些什麼?」
又是一夜過去了,易寒就這樣等了一天又一天,從有衝動到慢慢習慣了。
易寒回頭往緊閉的屋門看了一眼,淡道:「你幾天沒吃東西,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易寒錯愕的喊了一聲:「拂櫻!」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成了一個瘋子,寧霜明明躺在屋內,他卻在外面尋找寧霜的身影,他的精神恍惚,一會置身夢幻,一會回到現實。
易寒一愣,突然恍悟,想到了什麼,連忙追趕過去,著急道:「能夠起死回生嗎?」這句話的語氣那麼不自信又是那麼的充滿期待。
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守著寧霜的屍體,心情幾度悲痛翻滾起伏,又幾度壓抑下去,他實在受不了了,可是又不舍的離開她的身體半步,儘管她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儘管她沒有任何表情,更不會說一句話來,儘管……
拂櫻淡道:「我不想呆在城裡面,你帶我到城外靜一靜」。
易寒莞爾一笑,又低頭烤著野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hetubook.com.com,野味散發出香味來,易寒撕了一塊遞給拂櫻,笑道:「櫻兒,這個給你,你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我知道!」拂櫻的語氣很平靜,表情也沒有半點驚訝,彷彿寧霜死不死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拂櫻冷漠的扇開他的手,什麼話也沒錯,從易寒的身邊走了過去,她的臉上透著一絲疲憊。
拂櫻冷冰冰道:「你給我滾遠點,不要打擾我」。
易寒追了上去,「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這樣一個大美人出現在軍中,不鬧出大動靜才怪,若是有自己同行,就算士兵將士看見了,心裏奇怪,也不敢多問。
匆匆去了,又匆匆回來,拂櫻就在院子里當著易寒的面,退下裙子,暴露出她的小褲小衣來,易寒卻無心起欣賞她那怒挺的峰,盈盈一握的蠻腰,翹挺的豐臀,修長的美|腿。
拂櫻保持沉默,易寒輕聲道:「櫻兒,你換身男子裝扮好么,你這樣出現在軍中實在是太扎眼了」。
拂櫻突然轉過身來看了易寒一眼,見他一臉憔悴,於心不忍,「你不必太過擔心,有些事情我暫時沒有辦法回答你,連我自己都不敢確定」。
易寒擦了一下汗水,抬頭望了拂櫻一眼,卻突然發現她脈脈的看著自己,心裏一暖,露出笑容來。
天邊一陣紅暈,黃昏到來,院子里一些高高矮矮的沒有花的綠色,環顧四周是那麼的安靜,恍惚中易似乎聽見有把聲音在深情的吟唱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被拂櫻斥責和_圖_書了一句,易寒非常沒有生氣,反而內心燃起了希望,乖巧老實的點了點頭。
拂櫻接了過去,她將身子轉了過去,安靜的吃了起來,不願意讓易寒看見自己的吃態,直到易寒輕輕的擦拭她嘴邊的油污,拂櫻才轉過身再次看著易寒,輕輕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很傷心,倘若我也死了,你會不會也一樣傷心」。
易寒對著林毅岳淡道:「你出去吧,我沒有事」,見林毅岳還站在原地不動,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已經挨過來了」。
拂櫻邁上台階,突然又回過頭來,說道:「你敢走進這間房間,或者你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來,後果自負」,說著走了進去,關上房門。
她緩緩的轉身,這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容,纖長的身子充滿了韻致,散落在雙肩的一頭長發更顯得風姿綽約,飄然若仙,她的眼神很冰冷,看到她的眼睛似乎看到冰天雪地,一片白盈盈,冷如骨髓,沒有生命氣息。
然後又返回屋子前,耐心的等待著,一直等到深夜,周圍一片死寂,屋子內一片漆黑,就好像裏面根本沒有人,他終於忍不住想詢問一下狀況,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前,想出聲問上一問,想起拂櫻的警告又不敢開口,就這樣,在矛盾猶豫中,一夜過去了。
此日清晨,易寒被露珠凍醒了,他朦朧的睜開眼睛,看看天色,還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小會而已呢,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隨便!」拂櫻淡淡的應了一句,就走到河邊捧了口水喝了和_圖_書起來。
拂櫻突然道:「是師祖讓我過來的」。
這是一種很神秘的誘惑,在易寒情緒低落的時候,這種力量膨脹到了高峰,所以在一瞬間,易寒才有種想要和寧霜一起走進黑暗的衝動。
拂櫻見不慣易寒這副頹廢的神情,冷冰冰道:「你傷心也該傷心夠了」,說著也不理睬易寒,徑直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拂櫻道:「你去找一套你穿的便服來」。
她跟寧霜都是屬於那種對待生命冷漠的人,易寒沒有應話,他不想開口說話。
黎明的陽光照在易寒的身上,他感覺自己又渴又累,走到池塘邊飲了幾口水,身子躺卧在池邊的石頭之上,迷迷糊糊的疲倦的睡著了。
軍中的將士見到易寒身邊帶著一個陌生的人,自然感覺有些怪異,有幾個眼尖的,甚至懷疑元帥身邊的人是個女子,只是誰有膽子卻問個清楚,只能帶著好奇心目送他們走出城外去。
拂櫻看到易寒的笑容,雙頰泛起紅暈,卻將目光移動到別的地方。
易寒麻木的盯著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了,突然間他的身體似被灌輸了強大的能量,變得活力十足,沖了過去。
易寒心頭一顫,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痛苦一下子蔓延開來,散布到全身的每一個部位,臉上的表情痛苦扭曲。
拂櫻邁出門檻一步,伸手將易寒推了回去,把門給關上。
易寒一心撲到在寧霜的事情上,軍中的事務全部放著不理,當然沒有他,李毅岳等人依然料理的條條有序,此刻軍中正進行一次大搜查,因為有不少巡邏的士兵和_圖_書被人打暈過去,問之襲擊者是何人?被打暈的士兵卻是一問三不知。
望著,易寒就恍惚能看見眼前出現一張笑臉,那輕蔑的笑聲盪入自己的心頭,他無法拒絕這種誘惑,儘管他一刻清醒的時候,他會非常悲傷痛苦,只是為了恍惚中的一種幻想,他寧願一次又一次的承受這種痛苦,情感在充盈與空虛中不停的循環著。
「嗯」,易寒不感興趣的應了一聲。
易寒捉了些野味,拔除乾淨,燃起篝火,烤了起來,拂櫻就坐在易寒的對方,安靜的看著他認真的烤著野味,這是這些天他臉上唯一一次沒有悲傷,或者是因為他的整個心思都用在燒烤上面吧,暫時忘記了對寧霜的擔憂。
拂櫻淡淡道:「不知道」。
衣服有些大,拂櫻有劍切斷了多餘的部分,看起來勉強合身,只是那飽滿的胸襟卻怎麼也無法掩飾她是個女子,這樣倒有點掩耳盜鈴的意味了,易寒一臉苦笑,早知道不換比換還好一些。
易寒沒有讓任何侍衛隨行,兩人走到原來大軍駐紮的地方,現在大營都搬到城內去了,這個地方變得沒有人煙,大營駐紮的地方靠著水邊,易寒就帶著拂櫻在一塊湖邊停了下來,問道:「櫻兒,你想吃些什麼呢?」
拂櫻沒有回應,只是她的目光卻是黯然,伸手又止,堅毅的柳眉微微一蹙,眉下雙眸變得深邃而神秘。
易寒點了點頭,帶著拂櫻走出院子,他依然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話也不多,偏偏拂櫻是個冰塊,沒有易寒這把火來融化,那裡會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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