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一百零七節 道不盡

不知道誰先開口罵道:「臭不要臉的婊子,丈夫剛死,就勾搭起姦夫來」。
易寒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抱著更緊,壓的張媳婦胸口悶悶的,喘不過起來,可是她知道自己喜歡這種久違的可靠厚重的感覺,她想要的,等待著的,就好像陰霾散去,天空明朗。
如此緊急關頭,她卻耍小性子,女子啊,真的無法用常人的思維來理解。
她沉浸在悲傷之中,而完全忘記了那個人還在外面等著,風吹進屋子來,刮的臉蛋涼涼的有些疼,她回神,轉過身的時候碰到了桌子,一顆梨從桌子上的盤子滾落到地下,好好的梨子卻摔爛了。
丈夫!聽到嵐兒這麼問,易寒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是你的丈夫!」
張媳婦問道:「你曾經丟下拋棄過我嗎?」
向來潑辣的張媳婦心裏有愧,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心甘情願的讓他擁抱了,她知道是自己的錯,也不出口辯解,平靜道:「你快跑吧」,觸犯眾怒,兩人必死無疑,丈夫剛喪,自己卻與一個男子擁在一起,卻是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明知自己將必死無疑,張媳婦內心卻感覺欣慰,她的生命已經完整了。
族長問清楚狀況之後,下的決定,雖然來了些幫手,卻沒有把握將那厲害的歹人給拿下,族長猶豫了一些,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卻派人去請正在剿匪,有瘸子將軍之名的王將軍來幫忙,當年這王將軍有難,是村子助他度過難關,如今剛好請他幫忙。
性子還是如此固執剛烈,易寒停了下來,也就不逼她了,她失憶了,這種事情急不來,她能對自己有好感,大概也是因為深刻在心裏的那份深厚的感情,而從理智來講,兩個隔著千重萬重。
易寒睜開眼睛,所有人頓時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氣,不寒而慄而退後到了門外面去,對於一個在戰場上征戰多年的將軍,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的人來說,這股殺氣豈能不讓這些普通鄉民心寒,儘管如此,他們卻咽不下這口氣,他們將門口堵死,等待族長到來,並召集更多的人手。
易寒並不理睬他們,對於他來說,這些人根本攔不住他,他想什麼時候走就什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時候走,走到張媳婦的身邊,輕聲道:「嵐兒,我帶你離開這裏吧」。
易寒轉過頭,看著那一張張憤怒的臉孔,目光淡然到幾乎可以無視所有人,他們憤怒是他們的事情,與自己何干,他依然將嵐兒緊抱在懷中,當著所有人的面,無視他們的憤怒。
「——臭不要臉」。
易寒深情道:「讓我好好抱抱你」,他的聲音充滿了對她的憐愛,恨不得將所有可以給她的東西都給她,一個擁抱還遠遠不足夠。
嵐兒大聲責問道:「就算如此,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會,這幫憤怒的人已經將門口堵死,有人已經去召集人手和有身份的人來處理這件事情,他們憤怒,絕對不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而易寒與張媳婦卻還抱著一起,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淫|盪婊子」。
易寒輕輕道:「要打,也是我來打」。
嵐兒道:「我丈夫的頭七還沒有過」。
她的雙肩輕輕顫抖著,就像在表白一樣。
易寒溫和笑道:「我認識你,可你已經把我忘記了」。
張媳婦搖了搖頭,突然轉過身去,「我沒有把你忘記」。
張媳婦一愣,幽幽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昨日你不是見識過了嗎?」她所知昨日潑灑,拿著掃把狠打對方。
張媳婦問道:「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嵐兒責問道:「為什麼?你快回答」。
易寒閉上眼睛,平淡道:「不要逼我動手」。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只聽張媳婦幽幽道:「我雖然不認得你,可是我的心記得你,就像烙在心底的印記,就算投胎轉世,三生三世也不會磨滅,以前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活著,為什麼堅持著,現在我知道了」。
她的話又立即引來一頓臭罵,這些刺耳的辱罵聲傳入張媳婦的耳中,她似乎受不了,身子顫顫發抖,可是她不退反而無懼的向前踏了一步,厲聲喊道:「讓他走!讓他走!」
「嵐兒!」她叫嵐兒嗎?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心裏並不懷疑易寒的話,雖然她不知道他是誰,輕輕問道:「我叫嵐兒和圖書嗎?」
張媳婦揚起扁擔就沖了過去,「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卻突然被人攔住。
寧霜讓他的心受了重傷,寧雪的死讓他的心完全暗滅,如今他方知自己大錯特錯,自己一心空門,雖有了平靜,渡的悠然,可她們卻在承受著別傷離痛,自責壓的他控制不住朝天空嚎叫起來。
這一番話像針一樣扎入易寒的心底,讓他感覺是如此的痛,痛的他無法呼吸,人忘了,心卻沒忘,那是如何深厚的情意啊,自己當初為何如此輕浮,去招惹這樣一個純真的女子,重情痴情的女子。
嵐兒的表情突然變得憤怒,責問道:「那你為什麼那一刻不與我相認,為什麼那一刻你顯得那麼冷漠,無動於衷,是不是當初你將我拋棄,而昨日見到我的時候良心有愧」。
易寒道:「我一看到你就認出你來,但我只是碰巧遇到你」。
張媳婦露出笑容,「你這個人竟是如此獨自的」。
張媳婦輕輕道:「你鬆開手」。
嵐兒一愣之後,不屑道:「就算曾經是,現在也不再是了」。
易寒道:「這個梨給我吧。」
易寒道:「可你現在的丈夫已經死了」。
易寒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再也不會!」
張媳婦一訝,「這個梨摔地了,又爛又臟」,她打算拿去洗一下,自己吃,卻沒有想到對方會向自己索要。
幾個男人嚷嚷著要綁下這對姦夫淫|婦,浸豬籠。
張媳婦哭著央求道:「你快跑吧」。
「你幹什麼啊!」張媳婦有些生氣,有些埋怨的扔掉扁擔。
易寒又問道:「嵐兒,你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裏嗎?」
當他們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喪夫不久的張媳婦居然被一個男人緊緊的擁在懷中,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他們感覺如此的震驚。
「先把這臭婊子給綁起來先」,說著幾個漢子挽起衣袖就要動手。
易寒拉著她的手,道:「我們先離開這裏,以後我再慢慢向你細說」。
緊接著有人憤怒罵道:「定是早就勾搭了姦夫,所以才將麻子給逼死的」
嵐兒冷聲道:「不必了,既然你當初拋棄我,我是不會跟著你走的,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和*圖*書寒看著她:「你也一樣」,他的眼神,他的語氣,話中有話,寓意深刻。
攔住她的不是別人,卻是易寒,她怎麼會容嵐兒受人欺凌,別人口中的臭婊子,在他心中是美麗純潔的女子。
易寒任她捶打,掛著微笑用柔和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情緒激動的女子,她的心也一定很痛苦,很糾結,很迷茫,平靜道:「那我陪在這裏,等你丈夫頭七過了再說」。
女子是感性,只要能打動她,她有些示弱道:「我丈夫剛喪,我是個寡婦,你卻這樣欺負我,你鬆開吧」,這話若是左鄰右舍聽見了,定會驚訝萬分,這還是潑辣強勢的張媳婦嗎?卻成了一個嬌弱柔水的小女子。
從前無情,現在有情,如何能一樣。
那些漢子此刻那裡聽得下這句話,人已經到了易寒跟前,一個瞬間,所有靠近易寒的人都重重的挨了一個巴掌,倒在了地上。
「你認識我對嗎?」張媳婦突然岔開話題。
易寒照做,張媳婦轉身走進屋子,拿了一根扁擔出來,揚起大聲道:「是我勾引他的,你們放他走,我願意接受懲罰,否則我跟你們拼了」,她的表情是如此決然無懼。
易寒微微一笑:「我也是你丈夫」。
易寒問道:「你愛他嗎?」
嵐兒卻一把扇開了他的手,「不要,要走你自己走。」她現在很生氣,她認定了是易寒拋棄了她。
易寒的心隱隱作痛,嵐兒,你的身軀依然如此嬌弱,你的性格依然如此堅強固執,難道你不知道痛是什麼滋味嗎?但!現在你已經不用這麼做來證明你的真心,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這一聲吼叫之後,他的心已經恢復了生機,有了春色萌芽,最傷人心是情,最慰人心亦是情。
張媳婦撿了起來,想棄又不舍,看見外面的那個他等久了,也就沒多想匆匆走了出去,將一盤的糕食遞給他,「你拿去」。
對於張媳婦的這個行為,讓左鄰右舍的人都感覺憤怒非常,紛紛臭罵起來發泄心中的怒氣。
明堂有紅光,只因佳人泛,桌上梨兒青,落地已非然。
易寒這一聲嚎叫,如虎一般狂暴,又如狼一般哀憫,嚇得張媳婦立即轉身,關切問道:「你怎和_圖_書麼了?」
「張大嫂」,一聲婦人的喊叫聲突然打破了這一刻的柔情密意,突然院子里多了幾個人,這些人卻是因為剛剛聽到易寒的嚎叫,有些擔心,匆匆趕來,人心總有柔軟的一面的。
易寒伸出手指,似七年前那樣的溫柔,輕輕的觸碰她的臉頰,嵐兒卻躲了過去,「你不要碰我!」說著後退一步,與易寒保持距離。
易寒一愣,雖然十分不願意,還是點了點頭。
易寒卻沒有辦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他有苦難言,一臉為難。
「謝謝女施主」,易寒施了一禮,跟隨張媳婦走了進去。
嵐兒突然朝易寒沖了過去,拚命的捶打他的胸口,「你閉嘴,你閉嘴,你不要再問了」。
易寒道:「我想看清楚現在的你」。
嵐兒捉狂的轉過身來,憤怒道:「請你不要問這些問題,你沒有資格」。
兩個人的步伐有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好似曾經一起這樣走過,當到了內屋門前時,易寒停了腳步,他是如此謙卑。
張媳婦等著他看,他的眼神是誠懇的,他的表情是謙卑的,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覺有他,她的生命才是完整的,可她失憶了,把過去的一切全忘記了,對面的他像一個謎,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摸,他沉默著看著自己,張媳婦多希望他能說些什麼,而不是想現在這樣一言不發,什麼都好,不要讓她在迷失,不要讓她心頭那深深的感觸就這樣消失,想捉又捉不住。
易寒邁出步伐又朝她靠近,嵐兒威脅道:「你再敢過來,我就咬舌自盡,死給你看」。
易寒點了點頭,「是的,嵐兒是你的名字,永遠屬於你」。
易寒笑道:「沒關係」,說著很自然的伸手拿走張媳婦手中的爛梨,也不擦拭就咬了一口,笑道:「就算如何變化,還是一個梨,香甜依舊。」外觀的變化,往往會讓人也它的內質也變了,其實一樣。
張媳婦轉身看了易寒一眼,沒有說話,獨自一個人踏入屋內去,正中的桌子上擺著丈夫的靈牌,旁邊是拜祭的食物,她端起盛著糕點的盤子,她一直低著頭,突然還是忍不住朝丈夫的靈牌看去,當看到上面的字時候,她的眼睛乾乾的,卻有種和*圖*書想哭的衝動,她是個寡婦,不管曾經發生了,反正一切來不及,莫名的悲傷侵襲心房,垂下眼睛時候,淚水已經濕潤了她的眼眶。
這些漢子原本想等族長來處理此事,見易寒如此囂張,再也忍不住了,顧不了許多,衝上來就動手。
「跟我進來吧」,她的聲音變的異常的溫柔。
易寒跟了進去,見嵐兒盯著桌子上的靈牌,默默無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易寒一訝,從種種跡象,他已經斷定了嵐兒根本不認得自己,否則兩人便不是現在這般相處的場景,可她的話又顯得矛盾。
嵐兒問道:「那你又是誰?我的丈夫嗎?」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大概她感覺自己是屬於他的。
易寒冷漠看著他們的表情,對於憤怒非常的眾人來說是一種挑釁,只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喊道:「淹死這對狗男女」。
易寒看著嵐兒,歲月已經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兩人一別七年啊,當初她是一個伶俐可人的少女,現如今已是一個婦人,既有樸實的一面,也有潑辣的一面,時光流逝啊,有些東西過去了,就再難以品味到,那一個少女只能永遠活在記憶中,再也無法回到當初的場景,人生總是讓人如此的傷感。
易寒朝靈牌看了一眼,「你嫁給了他」。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鐺鐺的聲響,卻是眾人用木板把大門給釘封起來。
聽到易寒的話,嵐兒並沒有感覺突兀,相反覺得這個答案很合理,問道:「昨日你一眼就認出我嗎?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她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嵐兒轉身走進屋子去,此刻她最關心的不是外面那幫要殺了她的人,而是自己與這個男人有什麼故事,他們為什麼會分離,她又為什麼會失憶,又為什麼會流落到這裏來。
易寒什麼話也沒說,情不自禁突然將她擁在懷中,張媳婦措不及防,卻被易寒抱了個實在,向來她都是不準張麻子觸碰她的身子,就好像這是一個與生俱來的禁忌,當被對方擁抱的時候,她卻感覺如此自然坦蕩,她的心,她的身體願意接受他的擁抱,可是理智卻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寡婦,此刻被別的男人擁在懷中,她掙扎著喊道:「你幹什麼?快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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