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四百一十六節 珍重

易寒哈哈一笑道:「我醉了!」
丁索梁不悅道:「大人,連索梁喝個痛快也要阻攔嗎?」
丁索梁自認自己與他之間是沒有結果的愛,既然如此就讓這種緣分更親近一些,亦沒有遺憾。
易寒快步朝丁索梁靠近過去,看著她一隻左腳有些拐,關切道:「丁小姐,你受傷了?」
丁索梁想起他昨夜說過今日一早就要離開京城,心想這一分別又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夠遇到,連忙起身,「我要去送他一程。」
琳兒知道小姐有潔癖,容不得身上有半點污穢,昨夜因為那易先生在場,卻不方便為小姐更換衣衫,突然想到什麼,咦,那易先生呢,巡視房間一眼,卻沒有發現其他人,看來應該是走了。
易寒看著她,她卻避過易寒的目光,靠近易寒身邊時,冷淡道:「可以走了。」
易寒抱著嘔吐不止的丁索梁疾步走進丁府,兩個婢女掌燈前面領路,由於這會已經是深夜,府裏面並沒有什麼人跡。
易寒道:「原來如此,丁小姐你可真的讓我慚愧不已,而丁小姐的品德更讓我深感佩服。」說著朗聲道:「中天認錯,該罰酒一杯。」
這個時候,一個府內的下人卻牽著一匹白色的駿馬走了過來。
丁索梁認真的點了點頭。
易寒見她醉酒的這麼厲害,這才知道她的酒量並不怎麼樣,心中有些擔心,不禁暗暗埋怨道:「都不會喝酒,還喝的那麼多,想找死啊。」喝酒喝死的也不是沒有過。
一杯酒入肚,易寒頓時言興大開,也不再遮掩,問道:「丁小姐,你貴為宰相家的千金,衣食無憂,為何要開這樣一間館子?」
剛要離開,丁索梁酒勁發作,竟嘔吐起來,還不清醒的她看起來十分的痛苦,易寒這會才恍悟,她一個女子酒量又能好到那去,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何況是她。
這份熱烈的情態立即把易寒給感染到了,易寒立即對著騎在馬上的席夜闌道:「夜闌,你等一會,我與丁小姐說會話,馬上就回來。」
易寒朗聲道:「好,那今夜就不醉不歸。」
易寒道:「人常說借酒消愁,可是我知道酒只能解一時之惆悵,酒醉之後醒來煩惱依然存在,只要勇敢去面對並解決才是上策。」
他可真會安慰人,說著輕聲道:「大人,我來送你一程,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日才能再相見。」
一邊盯梢的琳兒卻累的睡了過去。
易寒等了一會之後,看見席夜闌一身幹練勁裝打扮,挽著個包袱就走了出來。
兩個婢女這會也忘記了什麼男女之嫌,只想儘快解決眼前的困難,見易寒願意幫忙,露出歡喜之色,「謝謝先生了。」
不忌諱男和*圖*書女之嫌,將丁索梁抱上馬車,駛往丁府門前。
易寒連忙下了馬車,見丁索梁在離自己二十來丈遠的地方,有些踉蹌的朝自己走來邊揮動著手高聲喊道:「大人。」
席夜闌躍上駿馬,一副英姿颯爽的姿態,應道:「路上由我來護衛你的周全。」
易寒忙道:「我被你說的都亂了,我們還是回到剛才那個問題上,丁小姐你為什麼要開這樣的一間館子?」
易寒微笑道:「我沒醉,我只是不捨得看見丁小姐一個人孤凄自憐,別的男人忍心讓丁小姐這般,我卻不捨得。」
易寒連忙蹲了下來,將她的裙子撩起,查看她腿上的傷勢,發現她的小腿部位有幾道鮮艷的血痕。
馬車緩緩前行,突然聽到遠遠的傳來呼喊聲,「大人!大人!」
兩個婢女見丁索梁吐的是滿身污穢,一時沒有主意,看著嘔吐不止的小姐措手無策。
丁索梁有些倔道:「今日索梁就要醉一回。」說著竟不顧易寒的勸阻,一飲而盡。
琳兒沉聲道:「易先生乃是小姐的好友,所以小婢都斗膽請先生幫忙,但是請先生自重。」
易寒頓時「啊」的驚呼出聲來。
「好吧,不過還是請先生在天亮前離開,免得被府內的下人看見了。」
琳兒好奇道:「小姐你不沐浴更衣啦?」
讓丁府下人出來送她入府,看了熟睡的丁索梁一眼,心中暗忖:「丁小姐,珍重!」
易寒認真問道:「丁小姐,你還要喝?」
終於將丁索梁送到了她的閨房內,兩個婢女立即忙碌起來,一個去打水,一個去泡解酒的薑茶,而易寒扶抱著丁索梁讓她嘔吐于盂中。
易寒柔聲道:「看你懨懨傷神的模樣,我心中實在心疼……」
這會倒輪到易寒冷淡了,淡淡應道:「走吧。」卻不想多做解釋。
丁索梁遠遠的看見馬車啟動,心中著急,腳下奔跑起來,並喊的更大聲一點。
丁索梁督促道:「你還在看什麼?還不快去。」
易寒忙誠懇道:「還請丁小姐提醒,我確實忘記了。」
易寒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丁索梁的臉頰,兩人已經有些醉意,這會這種舉動卻不顯得突兀。
丁索梁羞愧不堪道:「大人,這是在大街之上,莫要讓人給看見了。」
琳兒心中一陣怪異,還有比清除身上污穢更緊要的事情嗎?對於小姐來說,滿身污穢簡直比要了她的命更嚴重。
易寒應道:「丁小姐多謝你了。」
丁索梁清麗哀怨的臉龐,默默含羞的看著易寒,檀口輕啟道:「大人,你醉了。」她在暗示易寒現在的動作已經越禮了嗎?
兩人似知己好友一般的把酒言歡,和-圖-書話說的越來越多,卻漸漸發現兩人有許多相同的愛好,相同的仁善之心,交流也變得越來越默契。
易寒不悅道:「你怎麼這麼多廢話啊,比起丁小姐的身體,這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又算的了什麼。」
易寒莞爾一笑,自己是男子,她是個女子,卻在自己面前處處要強,處處表現自己的強勢,也不打算拂她的意思,掀開車簾,上了馬車。
吐好了,剛剛躺下,沒一會兒又要嘔吐。
易寒看她美麗動人的模樣,一時看的痴了,盯視了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問道:「怎麼我就是個獃子了。」
丁索梁露出好奇的表情問道:「大人以為我要說什麼呢?」
席夜闌不悅道:「你不好好休息,卻跑去喝酒。」
易寒笑道:「好了,丁小姐,不開你的玩笑了,只是你怎麼這個模樣就出來了。」
突然想到什麼,追了出去,喊道:「小姐,你現在這個模樣怎麼出府去啊。」
易寒打斷道:「丁小姐為人高潔,就算有一些風言風語也無損她的清白名聲,若是真的風傳一些什麼,你們就將所有的罪名扣在我的身上吧。」
易寒有些為難,自己若是幫忙,可就玷污了丁索梁的清白之名,看了看琳兒央求的眼神,又看了酒勁發作表情痛苦的丁索梁,也不再猶豫,朗聲道:「你們前面領路,我來抱丁小姐進去。」
丁索梁美麗的眸子盯著易寒,看見他露出幾分驚慌,心中頓時感到幾分苦澀,難道自己就那麼的招人厭嗎?難道自己就真的那麼讓他如此畏懼嗎?素來心胸寬厚的她這會卻有了怨氣,故意說道:「大人說一輩子……」故意停頓下來。
丁索梁聞聲,卻也不應,粉頸低垂,蛾眉輕蹙,芳心無邪,沉吟片刻之後,抬頭朝易寒望去,星眸朦朧,檀口含嬌,雙頰醉顏酡紅,嬌滴滴的啟唇道:「我說大人就是一個獃子。」少了幾分大方,多了幾分嬌羞。
這會在丁索梁的帶動下,兩人喝的有些又急又快,就似拼酒斗酒一般,丁索梁畢竟是女子,幾杯之後終被烈酒嗆到,她只是稍作停頓之後,卻立即舉杯欲飲。
丁索梁聞言,露出微笑看著他,希望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絲對自己的情意,過了一會她失望垂下頭去,安靜片刻之後,又酒興大開的為兩人倒酒,「大人,不說這些了,我陪大人喝酒。」
這一次丁索梁勇敢的凝視著易寒,竟不躲避,她要好好的記住他的模樣。
易寒淡淡道:「我還是不太放心。」
易寒道:「你不相信我。」說著卻笑道:「反正都已經闖進來了,落實了罪名,再多呆一會又有什麼關係。」m.hetubook.com•com
其中一個婢女琳兒認識易寒,知道這姓易的先生是小姐的好友,忙道:「易先生,幫幫忙,小姐好像很難受。」
丁索梁見他表情立即知道他早就望之腦後了,卻幽怨道:「原來大人忘記了。」
丁索梁又道:「大人,你確實醉了。」
琳兒應道:「小姐昨夜嘔吐不止,多虧了那易先生在場,否則小婢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說著忙道:「小姐,你稍等一會,我馬上去準備。」
丁索梁輕聲道:「我並非要大人的錢財,當初向大人提出這個條件,原本是希望大人慷慨散財,以拯窮乏,亦能為大人自身求財盡福來,大人的俸祿是用來幫助娜兒和瑪兒他們,大人失信,索梁卻不能夠失信,只能自己想辦法,所以才開了這間館子,賺些銀子,將這個缺口補上。」
丁索梁見他望著自己,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看在易寒眼中這絲微笑卻是那麼的凄楚自憐,讓人心中不舍,心生愛護之意,輕聲問道:「丁小姐你不開心嗎?不如你說出來吧,或許我能夠幫上你。」
琳兒提醒道:「易先生,這是小姐的閨房,先生身為男子並不適應在這裏獃著。」
「啊,丁小姐你說什麼?」易寒一時無法理解丁索梁的這句話。
月色將窗紙潤破,丁索梁和衣沉睡,易寒坐在床頭,隱悄窺視,聽她微弱氣息,看她蒼白臉容,不禁心生愛憐,輕輕的伸出手掌撫摸丁索梁美麗而又蒼白的臉容。
席夜闌點了點頭,心中卻驚訝無比,索梁!
丁索梁笑道:「大人只是失信于索梁,卻沒有失信于娜兒和瑪兒,一直以來索梁都是告訴她們,大人用自己的俸祿來幫助她們。」
易寒鬆了口氣道:「原來丁小姐說的是這個,嚇死我了。」
丁索梁聞言驚訝道:「琳兒,慢著,易先生呢?」
易寒突然抬手捉住丁索梁的纖纖素手,杯中酒逸了出來,易寒道:「丁小姐,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經喝了很多了。」
易寒突然聽到如此嚴肅的話語,頓時心慌,我該不會什麼時候發神經跟她說過什麼承諾的話吧,想想自己卻曾來沒有過。
丁索梁羞的滿臉通紅,忙道:「大人,你快起來,我很不好意思。」說著身體往後躲了一躲。
易寒脫口應道:「我以為你要我……」話說一半卻立即恍悟停下,呵呵笑道:「沒有沒有。」改口道:「丁小姐,確實有這件事情,我實在失信了,現在就請丁小姐清算一下,我一次性給予。」
易寒心頭一顫,他從丁索梁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情意。
丁索梁也乾脆不倒弄了,「大人,失禮了,我擔心趕不上,所以就匆匆出https://m.hetubook.com.com府了,請大人莫要見怪。」
丁索梁步兒匆匆,卻已經走遠,此刻她潔白的衣裙染上了穢物,披頭散髮的並未梳理妝容,活脫脫一個優雅端莊的大家閨秀頓時成了一個乞婦。
易寒這邊已經更換了衣衫,只是身上還透著酒氣,卻並沒有沐浴,此去南疆倒什麼都沒有準備,就一個人,席夜闌會安排好一切,席府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芷文傳話讓他等上一等。
丁索梁輕聲應道:「原來大人已經知道了。」
易寒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看著丁索梁希望能才她的神態表情中捕捉到些什麼。
丁索梁露出微笑:「那我陪大人一起醉。」
琳兒一時還真被易寒給唬住了,低聲與旁邊的婢女低聲商量些什麼。
琳兒道:「可是這樣會對……」
懷抱中一直嘔吐的丁索梁將易寒吐的滿身污穢。
風靜簾閑,麝蘭香味漸漸驅散屋內酸臭的味道,釵玉斜橫,髻雲散亂的丁索梁睜開眼睛,明眸有些朦送,透著幾分慵懶,突然聞到什麼味道,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污穢,卻立即驚叫起來,她素愛潔癖,衣衫之上滿是嘔吐物如何受的了。
易寒走出庫房,朗聲道:「有請備一輛馬車,丁小姐喝醉了,我要送她回府。」
卻是丁索梁的聲音,易寒連忙喊道:「停車!」
丁索梁卻嗔道:「大人就是獃子。」
一直折騰到半夜才漸漸消停了下來,房間里充滿了酸臭的味道,這美麗的人兒已經吐的臉色蒼白,易寒心疼不已,心中充滿內疚,早知道就不讓她喝那麼多了。
琳兒應道:「大概走了吧。」
突然看見馬車停了下來,旋即露出驚喜,破涕為笑,連忙舉袖擦拭剛才情急之下湧出幾點眼眶的淚水,生怕被易寒看見她的醜態。
易寒笑道:「我剛才看了,沒什麼大礙,不過回去之後要抹些傷葯,若是在這麼光潔的小腿上留下傷疤,那可真是作孽咯。」
易寒卻輕輕的在她小腿上的傷口處吹了幾口氣,柔聲問道:「疼不疼?」
丁索梁突然恍悟,驚呼出聲,忙伸手扶正傾斜的釵玉,整理一下凌亂的鬢雲,只聽易寒笑道:「來不及了,我已經看見了。」
「丁小姐,丁小姐」,易寒連呼幾聲,卻發現丁索梁已經醉的睡了過去,她閉著眼睛,美麗的檀唇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這模樣是那麼的千嬌百媚,是那麼的溫婉動人。
自言自語的說著,突然卻莞爾笑道:「若是我早些時候遇到你,我一定會打算俘虜你的芳心,似你這般溫婉動人的大家閨秀該是多少男子愛慕的對象啊。」
易寒笑道:「我現在只是想著飲酒,如何能夠保持清醒敏銳來猜透丁小姐的和_圖_書心思,我自己想不出來,不如丁小姐你直接說吧。」
易寒笑道:「沒有關係,丁小姐無論什麼時候在我心中都是美麗無瑕的。」
突然聞到易寒身的酒味,露出不悅之色,冷聲道:「你喝酒了?」
丁索梁說的如此直白,他卻依然還不能夠領會,心中有幾分幽怨,帶著氣應道:「大人想不出來就算了。」
丁索梁急道:「來不及了。」說著拖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匆匆走出房間。
丁索梁看他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卻輕輕笑道:「大人說過一輩子的俸祿都交給我,我卻只收過一次。」
這會讓易寒如何肯狠下心來舍她而去呢。
丁索梁的驚呼聲卻被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琳兒給驚醒過來,忙奔赴到秀榻之前,關切道:「小姐。」
易寒不明白為何開朗的丁索梁為何突然間會變得多愁善感,或許他本可以想的到,但是他不會去往那方面想象半分。
易寒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獃子,這麼明顯的事情,我豈會猜不到。」
丁索梁垂頭應道:「大人自己想。」
易寒冷淡道:「我知道了。」
丁索梁笑道:「大人可還記得自己對索梁的承諾?」
丁索梁微微一笑,「大人,我陪你喝一杯吧。」說著又飲了一杯,酒香濃郁,入口卻嘗到一絲苦澀,自己一片芳心無處寄託。
琳兒見小姐安靜下來了,這才恍悟易寒呆在小姐的閨房中並不是一件合乎禮數的事情,委婉道:「易先生,小姐已經好多了,夜深了,先生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易寒轉身要上馬車,席夜闌喊道:「包袱你拿著。」
丁索梁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剛才有些著急,摔了一跤。」
易寒也不說話,陪著丁索梁喝酒。
丁索梁聽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調侃自己,嗔道:「大人你怎麼這樣。」不知道為什麼,小腿部位沒有火辣辣的疼痛,卻一陣酥麻難受,就好像他的話也能夠輕薄到自己的身體。
易寒接過她扔過來的包袱,感覺沉甸甸的,估計裏面應該是虎符和銀兩,問道:「你還站著幹什麼?還不上車?」
淡淡一語卻透著深厚的情意。
易寒點頭微笑:「喝了一點。」
對於一個大家閨秀來說,奔跑是一件十分不雅的事情,亦是一件十分不習慣的事情,丁索梁沒跑幾步,腳下一絆,便狠狠摔了一跤,卻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站了起來,見馬車離開自己越來越遠,心中著急,眼淚竟湧出眼眶來。
為了讓這些人放心,易寒又補充了一句,「我是丁小姐的護衛。」是的,今夜他就是丁索梁的護花使者。
丁索梁忙道:「琳兒,你立即去準備一下,我要沐浴清洗身上污穢,立即更換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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