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五百零六節 如此相似

易寒不耐煩道:「好啦,好啦,鬆手,我隨你去就是了。」
清香白蓮露出微笑,轉身離開。
易寒決然道:「不!你同樣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你還記得嗎?那一夜當我覺得我快要這樣死去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向我伸出了手,你……」
米憐姿點了點頭,「多虧有了尊公主,這些日子憐姿所見所聞,尊公主足可勝任一代明君!」
子鳳輕輕點了點頭,在香素謫起身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米憐姿走近紫荊女王的書房,她每日都要向女王陛下稟報近況,讓女王陛下掌握最新的態勢。
子鳳見了易寒模樣,反而擔心的走到易寒跟前,蹲下來拉著他的手,關切道:「易寒,我知道這個結果很讓人難以接受,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身上流著紫荊皇族的血,這是我的責任,我必須擔當,無法逃避的。」
易寒看見走進來的人兒,露出喜色道:「子鳳。」他正挂念著,這些日子子鳳為什麼不來看望自己,雖也體諒她剛剛喪父,可是都十幾天了。
易寒道:「看著你穿著單薄,又一人如此孤寂,我心中便忍不住心疼不已,倘若我離開了你,你是不是就再沒有人提醒你了。」
在這些日子,米憐姿看到了子鳳身上所展露出來一個君主所具備的氣質,分辨、安撫、取捨、果斷、識才用才,甚至有些方面她表現出來要優異於女王陛下,便就是這一份不被仇恨沖昏頭腦就異於常人,她的寬容讓米憐姿敬佩不已,心中暗暗認為,子鳳若登上女王之位,必定是一代明主!
「陛下。」見女王陛下獃獃陷入沉思的模樣,米憐姿輕輕喚了一聲,這些日子女王陛下已經不似以前那般勤快了,甚至大多時候,她連桌子上的奏摺都懶得去看,她還留在書房中似乎只是一種習慣。
易寒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師姐中的毒是誰解的?」
易寒道:「香小姐,對不起了,我今晚哪裡都不想去,請回吧。」
兩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話也不說半句,氣氛顯得是那麼的寂寥。
誰也無法理解子鳳心中的悲傷,她沒有落淚,那是因為心中的悲傷情感卻是連淚水都代替不了的,她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將易寒留在紫荊國,封易寒為親王尊上,可是她卻連開口都沒有開口,那是因為她是子鳳,她不會為了自己而留住易寒,倘若兩人必須分離,她寧願放易寒離開,把悲傷和思念留在自己。
紫荊女王淡淡道:「趁熱打鐵,退下吧。」說著又托著下顎,獃獃沉思起來。
子鳳微微點頭,「香大人。」
這時香素謫突然驚呼出聲「尊公主。」
子鳳突然低頭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易寒,我不會跟你一起離開。」聲音卻充滿內疚。
易寒這才發現,亭內圓桌上擺有一副茶具,沸水的水壺冒出白茫茫的熱氣,讓這亭榭變得更加的迷茫美麗。
易寒道:「無論是什麼好事,我都不會後悔。」
「我知道,我知道。」話雖如此,可卻無法止住內心的痛苦,相戀一場,戀的艱辛,經過了不少磨難,最後卻一切成空。
子鳳不應,卻抬頭看著易寒,問道:「易寒,你離家這麼久了,一定很思念家中的親人吧。」
子鳳看著易寒,露出一絲凄然的微笑,輕聲道:「我對你的愛從來就沒有退怯過,我只是無法與你一起離開,並不代表我放棄了對你的愛。」
易寒神情黯然,青鳳罪有應得,可是他卻怎麼也忘記不了那一夜,那個溫柔體貼為自己奏琴送自己入眠的女子,甚至她逼迫自己飲下湯水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清晰,他知道他永遠都不能再感受到了,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留戀不肯忘懷,青鳳算的上是自己的知己嗎?
易寒怒不可遏道:「你不是一直義無反顧嗎?可為何在最後關頭卻突然退怯了?」
香素謫道:「將軍,你不去,後悔可不要怪我哦。」
香素謫朗聲道:「這種人大逆不道,殘忍血暴,就該死!將軍你卻不該對她心存憐憫。」
香素謫道:「這一切多虧了將軍,青鳳這個魔頭一死,剩下的人根本不足為慮,否則此刻就連白蓮尊上和國師都在青鳳的控制之中。」
寂靜的大廳外突然有兩盞燈火正靠近過來,腳步印落大廳,來人卻是香素謫。
清香白蓮微笑道:「你離開的時候,師尊為何一點都不傷心,那是因為若是愛,就不會因為時間距離而變,它早已在心中結下一朵心花,永不泯滅,直至老死,你失去了,其實你得到了。」
子鳳先出聲道:「你沒有要說,那我就先走了。」說著轉身朝大廳門口走去。
清香白蓮目光深遠道:「就似看繁花凋落,雖傷感卻未免不是一種沉澱的緬懷。」
易寒喊道:「子鳳,你真絕情!」
子鳳輕輕道:「易寒,這個問題我早就深思熟慮過,甚至從一開始,我就想自己找到這個問題的解決辦法,卻不來讓你煩惱,可是……」說到這裏輕輕搖頭,卻不忍心說出口來。
「哦,憐姿,你來了。」紫荊女王回神輕輕應道。
子鳳燦然一笑:「不要提這件事情了,人死不能復生,一切已經過去了,再傷心也沒有用。」卻是反過來寬慰易寒。
子鳳露出微笑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子鳳決然應道:「無法改和*圖*書變!」怦怦心跳伴隨著隱隱作痛。
心頭傷痛難抑,不禁要問自己,為何自己一生,一直要受到情愛折磨,他得到了許多,卻也付出了許多,豈不是與程鐵風一樣,人是平等的。
紫荊女王道:「我知道,她這些日子肯出面是為了鐵風,為了我,為了這紫荊國的臣民。」
「尊公主。」香素謫上前微微施禮道。
易寒渾渾噩噩的跟著香素謫走過曲徑通幽的石板路,穿園過林,來到一片梅林,季節未到,梅林未有花綻,夜風習習,卻添加了幾分寂寥。
易寒整個人頓時失神落魄的又坐了下去,這代表他要失去子鳳,他也曾想到過這個結局,但是他認為這一切會因為自己的努力而不會真的發生。
香素謫看著易寒毫無神採的樣子,笑道:「將軍,你為何看上起一點神采都沒有。」
「我這些日子有些忙碌,所以沒來看你。」這是子鳳坐下來說的第一句話。
一切都漸漸安靜下來,原本以為朝廷上下會有一場大動亂,會有一場大規模的殺戮,可是卻沒有,就好似一場來勢洶洶的大火,卻被一場綿綿細雨無聲無息的給澆滅了。
易寒驚訝道:「子鳳,你這話什麼意思?」
子鳳站了起來,淡淡道:「易寒,你紅顏知己無數,少了我並沒有什麼?」
香素謫帶著易寒架在湖面上的石橋,朝湖西出的亭榭走去。
香素謫笑道:「晚嗎?晚飯時間剛過,早著呢,請將軍隨我來吧。」
清香白蓮淡道:「一樣的,只是看的透看不透而已。」
易寒驚喜道:「原來小師姐也沒有事,我差點把小師姐給忘記了。」
易寒關切道:「已經近秋了,為何還穿的如此單薄?」
紫荊女王笑道:「這件事情算也是她登上女王之位前的一大磨礪。」
易寒緊緊將她擁住,忙道:「我的錯,我的錯,是我不夠體諒你,我白天聽到你的那些話,我什麼都望了,我失去理智了……」
子鳳微笑道:「易寒,你放心,最痛苦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好,生老病死是任何人也躲避不過去的。」
過了山林,映入眼前的是一個湖泊,湖岸邊種植蒼松和柳樹,有柔有剛,湖西處有座亭榭,琉璃瓦頂,流雲漓彩,建立於白玉台基之上,襯著湖面的倒影,天上明月,地上流雲,如此的美輪美奐。
易寒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對我這麼客氣了。」
「陛下,今日……」
香素謫道:「是國師為白蓮尊上解的毒。」
易寒為了不讓清香白蓮傷心,勉強露出笑容道:「師姐,我沒事,你放心。」
米憐姿道:「陛下,這件事情剛剛安穩下來,是不是有些太匆和_圖_書急了。」
易寒沉聲道:「可這個人卻是你的父親,你至親之人。」
易寒道:「是啊,無一刻不思念,我離開也有一段時間了,卻想早點回去,免得她們擔心我的安危。」突然恍悟:「子鳳,我要帶著你跟我一起離開。」
只見子鳳一聲素白長袍走了進來,並沒有著裙裝,看樣子剛剛褪下戎裝不久。
易寒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這一刻他感覺子鳳永遠離開了他的生命,再也不會回來。
「為什麼?」易寒急了,猛的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香素謫道:「尊公主好不容易來看望將軍,我就不打擾了。」說著施禮離開。
易寒問道:「師姐,若我們必須離開呢,你會不會傷心。」
子鳳深深地凝視著易寒,「你此刻變的比白天冷靜了許多。」
走到亭榭,易寒猛地看見亭內站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一身白色樸素長袍,這一幕是那麼的熟悉,她側身而立,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的是那麼的入神,以至於連人來了也絲毫不察,玉容靜若止水,眉宇間隱有幽怨惆悵。
雅緻小院的大廳。
易寒深深嘆息一聲,充滿無限緬懷和黯然。
香素謫笑道:「將軍,尊公主知道將軍心系白蓮尊上安危,第一時間就率領大軍包圍山莊,甚至出動了神兵霜華,也幸好出動了神兵霜華,也才能將白蓮尊上她們解救出來。」
易寒勉強笑道:「香小姐,這麼晚有什麼事情嗎?」
香素謫神秘笑道:「將軍跟上來就知道了。」
紫荊女王打斷道:「憐姿,今日你就無需向我稟報了,我相信你和子鳳會處理好的。」
子鳳垂下眼眸,十分的柔順,輕聲應道:「我不冷。」
香素謫見狀,心中暗忖:「尊公主終於笑了,這些時日就從來沒有看到她臉上露出一絲一毫的笑容,這見到了易將軍卻立即綻放笑顏,心中也為歡喜。」
「白蓮尊上,將軍。」香素謫打了聲招呼,卻已經不似一開始那麼生疏了。
易寒輕聲道:「沒有,我只是惋惜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人卻沒有走向正道。」
她靠著自己的智慧和米憐姿的幫助,將一個個依附青鳳隱藏在背後的人一個個的揪出來,卻也沒有一刀斬,這件事情涉及的大人物太多了,倘若一一處斬,國無支柱,朝綱不振,她做出了取捨,該殺的殺,該留的留,就在所有臣子人心惶惶的時候,子鳳又做出了安撫,子鳳給了一些人機會,而不是逼迫他們反抗。
子鳳見易寒要朝他走過來,輕聲道:「你且先坐好。」卻不清楚易寒的傷愈情況,不是她不關心易寒,不想來看望他,實在是她有太多的事情了,卻www.hetubook.com.com根本抽不出時間來一趟,這一閑下來就來看望易寒。
跟隨香素謫的步伐離開雅緻小院,看著宮中景色卻是別樣的敏感觸動,這些景色卻是讓他如此的留戀不舍,希望多看看幾眼,景因佳人而幽,讓人牽挂。
易寒突然冷靜下來,他應該理解子鳳,站在子鳳的處境想想,她剛剛喪父不久,卻又必須做出這樣艱難的一個決定,可是他冷靜下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半個月後,紫荊國上下都已經安穩下來,朝中重臣雖有更換,卻並未動搖國之根基,米憐姿認為這一切歸功於子鳳,若是這件事情由女王陛下來接手,一定不會有此完美的結果,甚至米憐姿心中暗暗慶幸,幸好是子鳳來接手,是她的寬容才有眼下的這個局面。
子鳳不敢看著易寒的目光,低著頭應道:「因為我要繼承女王之位。」
易寒驚嘆,這皇宮內竟有如此優美之地,只是表情立刻黯然,再美又如何呢,他心中孤寂,豈是美景所能排解的。
易寒看著她充滿柔情的眼神,心神一顫,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柔聲道:「子鳳,你不捨得我離開對嗎?可你又為何表現的如此的果斷。」
子鳳回眸,凄然一笑,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眸便不再停留。
子鳳微微一笑,卻輕輕的抽回被易寒捉住的手,微笑道:「易寒,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懦弱,我見過了許多生死離別。」
易寒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說道:「早好了。」
子鳳纖指堵住易寒的嘴唇,「不要說這些喪氣失落的話,來,坐下,我親自泡茶讓你品嘗。」
易寒心中暗暗道:「是啊,可青鳳對不起天下人,卻沒有對不起自己,可偏偏是自己殺了她,偏偏是自己殺了她!」想到這裏,易寒心中很是難怪,是的,所有人都認為她該死,可對於自己來說她並不該死。
在易寒昏迷的這些天,米憐姿輔佐著子鳳清除青鳳餘孽。
易寒笑道:「師姐,我可沒有婉兒師傅那種境界。」
「啪」的一聲,子鳳突然打了易寒一巴掌,目光冷冷的盯著易寒,嘴唇顫抖,情緒突然間變得十分的激動,她心中想呼喊道:「你是我的唯一,離開你,我該如何去承受日日夜夜的思念。」可是她卻一言不發,她知道這樣事情會變得更複雜,變成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子鳳露出微笑,牽著易寒的手,讓他坐了下來,「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品嘗,卻不許再存其它的心思了。」
子鳳手指堵住了易寒的嘴唇,央求著輕聲道:「易寒,不要再說了,就似痛苦悲傷一樣,有些事情也必須讓自己忘記,否則一輩子只能活在過去而無法自拔。」
子鳳茫然搖頭,m.hetubook.com.com美眸變得凄迷,輕聲問道:「你希望看到我的悲傷嗎?那我告訴你我很悲傷,我捨不得你離開,我痛苦的想要沉沉睡去,永遠都不要起來,那就不會有悲傷和思念了。」
香素謫好奇道:「將軍為何嘆息?」
易寒道:「你說的這麼理智,說明你根本不愛我!」
易寒點了點頭,一切發生的都比預想中要順利完美。
米憐姿道:「陛下,這些日子我有探尊公主的口風,尊公主好像沒有繼承皇位的意思。」
易寒看著子鳳喜悅的笑容,深深的點了點頭。
易寒沉聲道:「真的無法改變?」
夜幕降臨,易寒心情低落,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吃,清香白蓮似乎能夠感受到易寒的傷感,只說了一句話,「人生如繁花青葉,該凋零落葉時,誰也阻止不了。」
易寒並沒有發怒,他剛才那句話是情急之下來激怒子鳳的,卻拉著她的手,「子鳳,我們一起努力,一定還有辦法能夠解決的,你不一定非要當女王,並非只有你一個人身上流著紫荊皇族的血。」
香素謫卻親近的拉著易寒懶洋洋不想動的身體起來,「將軍,隨我來吧。」
易寒捉住子鳳的手,「子鳳,你心裏若有什麼想說的話,卻不方便對別人說,我願意傾聽,就算你說上三天三夜,我也不會漏聽半句。」
仇恨並沒有沖昏子鳳的頭腦,她依然是那個睿智而清醒的子鳳,在有充足的罪證之下,才給予降罰,寧可錯放!不可錯判!
香素謫道:「在尊公主包圍山莊的時候,是御月尊上主動將國師放了出來,國師和御月尊師一起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就立即放棄抵抗,束手就擒。」
「那……」米憐姿卻沒有想要問的話說出口來。
易寒道:「子鳳,你是人,這是人之常情,你心中有什麼悲傷不快,你可以發泄出來,並不必壓抑著。」
子鳳微笑道:「我想以這種方式死去,對他未必不是一種解脫。」說著眸子深深的看著易寒,柔聲道:「易寒,我真的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易寒心頭一顫,湧現出無限憐愛深情,快步走到子鳳的身邊,子鳳聽到聲音,懵然回神朝易寒望了過來,眉目一展,嘴角的一絲微笑盪入易寒心頭,讓易寒怦然心動。
子鳳低頭道:「該客氣還是需要客氣的。」
易寒提不起興趣,問道:「去哪裡?」
易寒點了點頭道:「我能了解,對於程將軍的事情,我也跟你一樣。」
易寒道:「香小姐,這麼說是子鳳帶人殺到山莊去,將師姐她們解救出來的?」
紫荊女王道:「這雖不是她的志向,但是我相信她也會擔當,憐姿,你與司禮院商量一下,挑選一個吉日,為子鳳舉行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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