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Hey!Satan……(一)

于上弦陰陰笑了下:「還不知道她能堅持多久不露餡兒呢,等著看好戲吧。」
于上弦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為首的人厲聲問:「你是誰?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裴川說:「好了,講完了就回去睡覺。」他頓了頓,又對貝瑤說,「這裏的空房間你挑一間住,喜歡哪間都可以。」
「手舉起來!不許動!」
他們口中的裴川,似乎和她認識的不太一樣。
貝瑤伸手,她手腕上還帶著手銬,猶豫著放到了男人臉上的面具上。
貝瑤鬆了口氣。
裴川說:「不用了。」
貝瑤呆住了,那是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照片里的姑娘笑得開朗,杏兒眼彎彎。她與墓碑上的人面面相覷,心中有種荒誕至極的感覺。
她怔了怔,男人坐在輪椅上,臉上有一個墮落天神面具。
然而她想到日記里那個「satan」,心情緊張又複雜。
她搬著自己板凳坐在他身邊。
貝瑤給他講了一下自己的來歷,裴川全程安靜地聽著。
她脆生生道:「是我。」
他一把將貝瑤扯過來 。
貝瑤覺得面前的男人接受度真高,她自己都緩了很久才接受的事,他竟然什麼都沒問就信了。
高瓊閉著嘴巴不說話。
「現在怎麼辦?」
幾個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打了個寒顫。
貝瑤現在跟來到新世界的雛鳥似的,她覺得現在的世界古古怪怪,人類似乎沒有什麼約束。
他心裏顫了顫。
「我警告你,不管你什麼來頭,待會兒見到他,最好不要露了膽怯。不然哼哼,你的任務沒完成,性命可要交代在這裏了。還有……」于上弦語氣微妙,「你就剛剛那樣叫他。」
走旋轉樓梯上了樓,于上弦頓住腳步:「一會兒你自己進去。」
他閉了閉眼:「我信。」
她的記憶不全,只有那個本子記載了未來,看這些人就不像是遵紀守法的好人。連重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貝瑤都經歷過,此時她的接受度還挺高的,她大著膽子猜測道:「這裏的主人是裴川嗎?」
幾個男人如臨大敵,似乎下一刻就會動手。
那個于上弦看起來儒雅,可是心思深沉很陰險。高瓊看起來也很兇。
裴川別開眼,許久才道:「我讓人給你解開手銬。」
貝瑤舒了口氣,她剛剛還在緊張,可是看到男人漆黑深沉的雙眼,她幾乎一下就確定了,這還是裴川。和她認識的那個沒有和*圖*書太大的不同。
于上弦倒是比高瓊聰明些,挑了些無關緊要的工作說。
貝瑤不明白高瓊的心理活動,她心裏自然是沒有得意的。只不過來到了陌生的地方,她除了裴川,發現一個人也不認識。
于上弦震驚少女的容貌,冷靜了一下又道:「你們也不走點心,看你這年紀,最多也就是她十八九的模樣,她要是還活著,都該26了。」
貝瑤說:「叫什麼?裴川嗎?」
幾個漢子都不敢看。
她心中很緊張,四周環視了下,有幾分怔愣。
貝瑤踉蹌了一下,她看著面前這扇半掩著雅緻的木門,心情複雜,可是同時也特別好奇。
一頓飯吃完,按理是于上弦和高瓊彙報的時候了。
他看著她清亮的杏兒眼,久久不語。
他呼吸滯了滯。
貝瑤咬牙,不遠處還有一座「她」的墳墓,到處都有要給她植入什麼亂七八糟晶元的人。
「往生」晶元世界性範圍地投入使用以後,大家都只知道罪大惡極的「satan」,幾乎不會有人叫他本名裴川。久而久之,就連作為他左右手的于上弦都快忘了,他是他們的領導人satan,卻也曾經是裴川。
有人說:「趕緊殺了她,看看能不能重新種一下花。」
裴川鬆開她的手:「別怕,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你衣服沾了泥,先去換了。」
然後于上弦問裴川:「您明天還要種花嗎?我聽說,那片花圃被這位小姐的出現弄亂了。」
她記憶里的貝瑤並不好,那個貝瑤不喜歡satan,有些畏懼他,雖然也有感激,可是神情只有敬重,從來不會親近的,satan眼裡時常會黯淡。
他知道這也是貝瑤,然而他已經習慣了她對他敬畏有加。以前她連親近的話都不會和他說,裴川也習慣於用對待之前貝瑤的態度尊重守禮地對她,可是現在這個……
貝瑤被抓住,警棍抵在她臉頰旁。
于上弦差點沒笑出聲,他嚴肅了神情,警告道:「這兩年他脾氣陰晴不定,剛剛那一幕,想必你心裏也有數,很多年沒有見過他這麼溫柔了吧。你管那個女人是真的假的,我們日子過得好就行了。」
satan一定會剁了她的手,一定會的!
貝瑤也納悶,上一刻她還在馬原課堂,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貝瑤有些著急:「你不信我呀?」
他黑眸安靜地看著和*圖*書她,不帶一絲情緒。
satan這兩年脾氣越發糟糕,連於上弦有時候也是戰戰兢兢的,于上弦喜歡如今這個弱肉強食瘋狂的世界,可他並不喜歡領導人徹底變成一個滅世的瘋子。
完蛋,satan親手種的花。
貝瑤舉起手。
這個世界全是想要弄死壞女人「假貝瑤」的人,只有裴川相信她。也只有他 看上去雖然有點奇怪,可是她明白,他就是她的裴川。
高瓊咬牙切齒,氣得想捶爆自己的硅膠胸。
他聽見聲音,皺眉抬起了眸。
屋裡的暗讓她有些不適應,斑斑駁駁的光線中,她一眼就看見了在看書的男人。
短短一段路,裴川有無數種殺了她的辦法。然而他的手放在輪椅上,最後僵硬得不像話,他竟然任由她走到了自己面前。
貝瑤換了一條裙子坐在餐桌旁。
高瓊一樂:「satan,她說她十九!」貝瑤死的時候都二十二了。這傻缺!露餡兒了吧。
貝瑤不認識他們,下意識就往裴川身邊靠了靠。
她看見了墓碑上的照片。
貝瑤點點頭,她有些開心,一路上大家都覺得她是個冒牌貨,可是她的裴川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
男人抿了抿唇,面前的少女才十九歲,細軟的長發披散下來,似乎帶著淺淡的光暈。
貝瑤一步三回頭跟著人離開。
于上弦眯著狹長的眼睛,點了點頭。
彙報工作做完,高瓊心思一轉,突然和貝瑤搭話:「你今年多大?」
她斜了眼貝瑤,目光很明顯——satan,這是個間諜,你不會讓她旁聽吧?
見他抬眸看自己,她露了一個親昵的笑意。
他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于上弦和高瓊都來了。
她其實也好奇過,那段往事里的裴川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然而如今真的要見到了,她又有些情怯。
于上弦倒是覺得這少女鮮活有趣,沖她一笑。高瓊就不好了,瞪了她一眼。
到底害怕未知的懲罰,有人大著膽子朝著墓碑看了一眼,然後震驚地看著貝瑤,眼神見了鬼似的。
不管面前的少女什麼來頭,不試白不試。
這是……她的墳?
莫名其妙就要被殺,她不甘心地往墓碑看去。
她的目光快速掃過下面的字。
「不要。」貝瑤快急哭了,「你們弄壞了這個玫、玫瑰花圃,也要受懲罰的,我和她長得一樣,你們老……老闆肯定會心軟。」
她開口:「我和圖書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裏,我立刻走可以嗎?」
看到這一幕,高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卧槽我擦要了老命了,這個來路不明「心懷不軌」的女人,這他么膽子太肥了。
所以裴川推著輪椅要離開的時候,她拉住了他的袖子。
于上弦推她一把:「快去。」
她心裏缺乏安全感,緊張不安地蹲在裴川身邊,試探地握住了他的手。
六月的天,餐廳開了空調,空氣中盪著淺淺的薰衣草味道。
然而來不及思考,警棍就要砸下來。
貝瑤欲哭無淚,她先是被當成盜墓賊,又被當成間諜。
貝瑤才有意識的時候,就聽見了呵斥聲。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等腦海里的眩暈感淡了些,貝瑤看見面前有八個拿著警棍對著她的男人。
貝瑤硬著頭皮喊道:「等一下!我有辦法幫你們。」
她真是受不了了,這個冒牌貨也不長點心。想當年真貝瑤被裴川接過來,兩個人那種冷冷淡淡的氛圍,才是最正常的相處模式。
「……」高瓊心裏有一萬句!
死了也得知道自己到底冒犯了哪位得罪不起的人吧?
男人聲音低沉:「貝瑤?」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安靜了一瞬。
仔細端詳了一番貝瑤的臉,他冷笑道:「你背後的人膽子可真大,竟然敢把你整容成她的模樣送過來。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省省吧,以前也有人用過這一招,他可不喜歡什麼替身。」
你不會聽他們的,對吧?
他不言。
有人粗生粗氣說:「你們信她做什麼,還想不想活命了?」
貝瑤說:「我不知道怎麼給你解釋,我醒過來就在那個墳墓上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相信我嗎?」
她小心瞥了他一眼,可是面前這個男人似乎混得特別好。
于上弦抬眼,看見貝瑤的時候,臉上慣有的假笑僵住了。他的神色沉下去,帶上幾分凝重。
她直覺也明白坐著和自己一起吃飯的人,才是如今最可怕的人。只不過因為他是裴川,貝瑤就不會怕他的。
有個男人對同伴說:「不能放她走,這裡是禁地,要是被人知道我們看守的地方被人闖進來了。我們都活不了。昨天是那位小姐的忌日,他現在還住在不遠處的莊子……」
她偏了偏頭,慢慢走過來。
高瓊要跳起來了,她發誓她快忍不住了。年齡都不對版了,這麼過分的要求,她就不信satan還能忍!
得意什麼和_圖_書,等satan新鮮感過去了,你就涼了。
貝瑤雖然聽不懂什麼晶元,然而高瓊話語里的惡意她聽得一清二楚。
幾個男人反應很快,老鷹捉小雞似的,饒了幾個圈把她拽了下來。
前面就是墓碑,可惜她現在處境不好,面對幾個如臨大敵的男人,貝瑤動也不敢動。
高瓊嘴角一抽。
「于先生,這就是那個女人。」
貝瑤危機感很重,在她心裏,她是他女朋友,還很喜歡他。
貝瑤完好無損,于上弦詫異地挑了挑眉。
貝瑤現在有種極其複雜的熟人情結。
冒牌貨吃飯挑食。在satan身邊,似乎一點也沒有不自在。只是偶爾大眼睛看一眼兩個門神——高瓊和于上弦。
于上弦不回答貝瑤的問題,推搡著貝瑤往前走。
然而等著看好戲的兩個人,沒過多久臉就生疼。
裴川手指頓了頓。
長長的餐桌很奢侈,她看著長桌對面的男人沉默地用餐。他吃飯也沒有把面具摘下來,高瓊和于上弦都站在一旁,似乎他一個吃飯習慣了,其他人即便在,也只是守在一旁。
幾個男人面色各異。
裴川眸光落在貝瑤身上,幾個人都看著她,貝瑤有些緊張,她就是十九啊,有什麼不對嗎?
裴川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了。
高瓊的反應可就直接多了:「卧槽!見鬼了。」
可是這尼瑪個假貨,是個不走心黏糊的小姑娘。
高瓊氣得滿臉通紅,悄聲給上弦說:「尼瑪那個心機婊,早知道這樣有用,我他媽早就整容成貝瑤的樣子了。」
貝瑤回答她:「十九。」
「真、真的一模一樣。」
會給她買奧運會門票、背著她走過校園的路,還為了她自首的裴川。
她和裴川在吃晚飯。
他也是老狐狸了,把這女人帶上來,就像帶來了一個炸彈,待會兒什麼走向可不是人為能預測的。于上弦雖然期待「貝瑤」能帶來的改變,可是小命也很重要。
裴川愣了愣。
她簡單總結:「在我那個世界,你現在在坐牢。」
彼時六月下旬,紫色的薰衣草花海迎風飄舞。
高瓊反應了一下:「satan,她早就死了,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她肯定不懷好意,給她植入晶元,問她什麼就都說了。」
這個世界似乎變化很大,比如他身邊的人,就是她從來也沒有見過的面孔。
身邊是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她腳下踩著的土地鬆軟,她低眸https://m.hetubook.com.com看看,自己腳下一小片玫瑰花,像是才種上去的。
貝瑤被銬上手銬,推到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面前。
她看見了,satan摸那個少女的手。早知道能玩替身梗,她整容也要變成老大的女人啊。
裴川拇指輕輕摩挲了下掌心那隻小手,然後抬眼,警告地看了一眼高瓊:「你嚇到她了。」
六月,建在花海里的現代小別莊,很有一番古味兒。
裴川回頭,少女眼睛濕漉漉的,她不確定地問:「我可不可以和你待在一起。」
你模仿好歹帶上幾分生疏有禮的敬重吧!
不用隔著餐桌對望,這樣就好多了。
看著面前少女稚嫩青澀的面容,于上弦狹長的眼裡光芒閃了閃。太像了,太像那個美麗早逝的少女。不只是面容像,更像的是乾淨清澈的眸光。
萬一satan接受還好,不接受這個女人的話,恐怕他也討不著好。
貝瑤聽見他們要殺人滅口的討論,也心裏一突,掉頭就要跑。
貝瑤垂頭喪氣:「我明天本來要去探望你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了這裏。」
又會撒嬌還黏人,心思敏銳的satan竟然還什麼都默認,高瓊牙齒咬得嘎嘣響,這貨絕對是個心機婊!
聽到這句話,貝瑤下意識看他。她有些尷尬,她不是故意的。
反正他不去。
她一路上都在想,誰會用「吾妻」兩個字?而且這個世界的自己,貌似已經死了很久了。
玫瑰花海倒了一片,他們雖然抓住了她,可是他們的臉色比貝瑤還要白。
在她拿下來之前,他握住了冰冷的手銬,阻止了她的動作。
似乎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以後,每個人都想弄死她。
她頓了頓,用手肘推開門。
「小間諜姑娘」坐在小板凳上茫然地和她對望。
見他們不信,貝瑤快速說:「我和墓碑上的女人長得一樣,不信你們看。」
裴川目光奇異,沒有說話。
剛勁的字體似乎是人為一筆一筆刻上去的,古老又簡單:吾妻貝瑤之墓
「要不,按她說的,先帶她去見那個人?」
于上弦面露古怪。
她站得最高,反應過來她也頭皮發麻——自己竟然站在了別人的墳地上。
于上弦好險沒笑出聲。
貝瑤胳膊生疼,她震驚于這些人沒有絲毫的法律觀念,把殺人說得和吃飯一樣簡單。哪怕踩了別人的墳地是她不對,可是也罪不至死,何況她有意識時就站在墳地上,並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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