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5章 急行軍

這部電台收發距離太短,既無法和總部聯絡,也無法與趙世銳以及鄭營長聯絡。必須要回到船上,將那部功率稍大一些的電台換出來。
但等保長問完話離開之後,也就是糧店掌柜到了以後,和尚準備離開,和飯館老闆道謝告別的時候,看方不為的那一眼,卻是炯炯有神,滿是審視的意味。
在明朝,弘覺寺可是被封稱過國寺的。別說相人了,國都相過。
再一個,上山的香客太多,估計廟裡也住了不少,而且有不少達官貴人。猝然抓捕,難保不會讓李鳳年混水摸魚。
特務營七百人有餘,圍一個弘覺寺,綽綽有餘。
「我好像見過這個和尚!」劉處長低聲回道。
那不等於和尚也知道劉處長憲兵少將的身份?
聽方不為又獨自行動,谷振龍把留守在船上,負責居中傳令的齊振江罵了個狗血淋頭。
和尚會不會也是!
真要找不出李鳳年來,再對和尚和糧店掌柜刑訊也不遲。
方不為沒有回答,他一邊聽著竊聽器里的動靜,他想知道,和尚到底是從哪裡看出自己不對的。
掌柜低呼一聲:「大師你沒看錯吧……那他會不會就是你見過的那位大官家的公子?」
方不為氣的不想說話了。
正當方不為準備潛出鎮子,找發報員傳令時,竊聽器里有了動靜。
「什麼,胖子沒帶隨從?」掌柜念叨了一句,又問道「那這個胖子的官很大么?」
「大師,是不是有些太過小心了?」掌柜的抖了抖手裡的紙,「今夜來這山上的當官的還少了?據我所知,陸軍署軍法司的王司長,可是在下午的時候就上了山,那可是委員長的親表弟……」
和尚不停的在寫字,掌柜隨口就念了出來:「好像是哪個大官的下屬……他一個下屬,只帶一個隨從也正常啊……什麼,那個年輕人不是隨從,而是胖子的長官?」
糧店掌柜之所以暫停發報,難道是和自己有關?
方不為只是看了和尚一眼,拉著劉處長便走。
「大師,那兩個人有問題?」是糧店掌柜的聲音。
只能說明他就是從隔壁過來的。
「和尚是李鳳年手下的間諜?」劉處長到了這個時候,才想到方不為說的前半句來。
方不為斷定,當時的保長是在對和尚彙報他對自己來歷的判斷。
接過齊振江遞上來的總部命令時,齊振江一臉古怪的看著方不為。
所以,既便有很大的把握斷定李鳳年就藏在弘覺寺,hetubook.com.com方不為卻寧原再浪費一枚竊聽器,也沒有選擇直接動手。
電報能繼續發送,和尚也沒有提到李鳳年,讓方不為暗鬆了一口氣。
其實從進到飯館的第一眼,方不為就對和尚起了疑。
「請的不是他,是另一位雲遊的高僧同妙大師,他當時隨行在側……」劉處長回道,「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統弘覺寺……」
和尚只是在懷疑自己,提前做出防範罷了。
最後,方不為才讓齊振江,將自己斷定李鳳年藏在弘覺寺,準備實施圍捕的報告擬成電文,發往總部。
旁邊的劉處長一臉幽怨的瞪著方不為。他已經能夠預料到,回去之後,谷振龍會怎麼收拾他。
這是跑來打聽自己的底細了?
保長離開之前,和尚往碗上放筷子的動作,是一根一根的放下往的。保長是看到這個暗號之後,才離開的飯館。
傳完了電文,方不為當既便開始行動。
但趙世銳既然沒有提出異議,劉處長自然不會多嘴。
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斷定李鳳年就藏在弘覺寺。現在只需要潛上山,弄清楚和尚的身份,再看能不能聽到一些機密之後,就能動手抓人了。
離開了客棧,看四周沒有人,劉處長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為什麼非要盯著那個和尚,不該是那個保長么?」
抓人不難,難的是到時怎麼分配。
當然,方不為也沒漏掉軍法司王司長就在山上的情況。
白白浪費了一枚竊聽器。
「那個和尚會不會認出我來?」劉處長後知後覺的問道。
方不為更加斷定,這個和尚不是普通人物。
但行軍打仗,向來便是如此。敵人可不管天上有沒有下雨。
打定主意之後,方不為當場先讓齊振江傳令,命趙世銳留下大部人員交由劉處長。由劉處長負責暗圍東善橋鎮,秘捕糧店掌柜,保長及其一干爪牙。
就算是他,現在也只能是徒步行進。走的路一點都不比趙世銳的少。
方不為仔細的看了看附近的動靜,暫時還沒有尾巴跟上來。
剩下的電池,則由四個警衛分攤。
前幾天在特務處審查的時候,方不為表演過一手隔牆有耳的絕活。
當務之急,只能是先和尚一步,封了弘覺寺。
方不為原本準備,確定一下和尚的身份再動手,所以才把最後一枚竊聽器丟在了和尚身上。
這樣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再加上他對掌柜的那一個手勢,讓掌柜的臉hetubook.com.com色才會大變,回去后便暫停了發報。
一般的間諜哪有這麼細緻的觀察力,以及細密的思維?
拿這個借口,用來糊弄劉處長,更或是谷振龍完全夠用了。
「你記得那個胖子是軍官,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掌柜讀著和尚寫的字。
現在要走的,還是十幾里的山路,難度可想而知。
他除非腦子壞了,才會聽谷振龍的建議。
還有那個保長!
劉處長猜測,一個小時之內,趙世銳根本走不到。
沒聽到和尚說話的聲音,但方不為聽到一陣沙沙的輕響,和尚應該是在拿筆寫字。
「大師放心,我會派人盯緊他!只要他出現在附近,我就會讓電台靜默!」掌柜的又回了一句,和尚也停下了寫字的動作。
「這個年輕人不是普通人物,只帶一個隨從……弄了一身泥水……住了一間守夜的房子,又跑到了糧店這裏來……巧合太多了,還是要小心為上……」掌柜一字一頓的念著。
方不為此時在考慮著,要不要派人先封了弘覺寺。
知道和尚是什麼來路就可以了,問的多了,難免會讓人生疑。
「司令請他做了法事?」方不為忍著怒氣問道。
當聽到方不為喊了一聲出發,又看著他背著近百斤的電台,一個箭步便跨了近一丈,跳上岸頭的時候,在場的人無不咋舌。
齊振江終於知道方不為的重要性了,一遍又一遍的詢問著發報員,問方不為回來了沒有。
看來劉處長肯定是想到了什麼,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原來剛才的那個漢子,抓著一把銀元,要找個落腳的地方,老闆讓他打地鋪,但漢子卻沒同意。
他不信和尚不對保長開口,不對掌柜的開口,還能不對李鳳年開口?
方不為黑著臉,瞪了一眼劉處長,弄的劉處長一頭霧水。
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為什麼非要和不相干的人起衝突?
谷振龍的頭一句,竟然先是罵娘?
方不為則回復,暫時還用不著那麼多人。
這和尚要和李鳳年沒關係,方不為敢把眼前的這張桌子啃著吃了!
方不為一驚。
他剛想問一句你是順風耳不成,又猛的想到了一件事。
劉處長當時不在場,他正在安慰被方不為一招放倒的警衛營長呢。
事後他雖然聽說了,但總以為有些誇大,但沒想到今天竟然親眼見到了?
方不為沒有著急回電,而是先命警衛協助發報員,妥善收理好電台,由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親自背著,然後一併穿過林場,回到船上。
為了保護電台,同時為了遮掩電台上的信號燈,四個警衛出來時帶了不少的油布和薄毯。此時全部用樹枝支在電台上方,五個人圍著電台,擠在下面,至少可以不用再淋雨。
而且和尚竟然不在外人面前說話這一點,讓方不為聯想到了偵辦司機案時,那個每次說話都是單音節的日本間諜。
谷振龍的回復霸氣無比。他讓方不為只管抓人,若有人阻攔,就地關押,剩下的事情交給他來辦便是。並且建議方不為把已經開撥到東山一帶,隨時等候命令的兩個憲兵團也帶上。
在詢問方不為的時候,保長時不時的會敲兩下桌子,看似是隨意的動作,其實是在發暗語。
回到船上的第一時間,方不為先拉過地圖看了一眼。
肯定是當時在飯館里,劉處長徵詢自己意見的時候,被和尚看在了眼裡。反倒把劉處長當成了自己隨從。
對上這個王司長,估計得谷振龍親自出面。
方不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被震的不輕。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劉處長一臉狐疑的看著方不為。
而和尚身上卻乾淨的離譜,身上連一絲潮色都沒有?
但方不為沒想到,劉處長這裏先給出了答案。
但趙世銳的位置。卻在東善橋鎮的大林場里,要想進發到弘覺寺,走的路程至少有十多里。而且全部是山林,在這樣的雨天,能不能在方不為指定的時間內到達,還得兩說。
谷振龍信命數之說,請幾個和尚討教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鄭營長的特務營,現在正在弘覺寺西南方向,區山一帶,那裡是一片廢棄的鐵礦,用來藏人正好合適。而且離弘覺寺的西山門,還不到四里。
掌柜所說的這位,不正是舅舅肖在明的頂頭上司么。
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到一些可能刑訊都不一定能問出的情報。
劉處長不是專業的特務,怕他露出馬腳,所以方不為交待他,一切都讓自己來應對便可。
電台藏在糧店裡,糧店掌柜又在給和尚發暗號,那和尚不是間諜是什麼?
方不為聽到了兩個人起身,直到和尚出了糧店,掌柜派了幾個糧店的夥計趕著大車,跟著和尚去往弘覺寺送米了。
劉處長見過和尚,和尚會不會也見過他?
幹了這麼多年的電訊諜報,加密電報用來干這個,齊振江還是頭一回見到。
劉處長被驚的風和圖書中凌亂,他是被方不為的后一句驚到了。
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再留下半個小時的布置時間,行進的時間也就只剩了一個小時。
到底是哪裡引起了和尚的懷疑?
就因為和尚認識劉處長,又根據劉處長看自己眼神,竟然在自己身上找出了這麼多的疑點?
特么的,原來是從這裏暴露的!
幸虧沒有提前圍山。
他硬著頭皮翻譯了電文,方不為卻是一副早就料到的神色。
問題是自己進了飯館之後,表現的一直很正常啊?
只需要防著,不要被保長和那兩個巡邏的保甲看到就行。
方不為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劉處長只以為是要住店的客人,但方不為卻根據輪闊認了出來,這就是剛才跟著糧店的掌柜,從馬車上下來的漢子之一。
方不為還是傾向於秘捕,最好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抓到李鳳年,當然還要再加上一個玄苦和尚。
「在什麼地方?」方不為一驚。
和尚也並非沒有做出回應。
不是每一個日本間諜都會抗不住刑訊而招供,真正的鐵骨頭,方不為又不是沒親眼見過。
電台藏在這裏,李鳳年為了及時對外溝通,肯定藏的不遠,再加上這個和尚,李鳳年的藏身之地呼之欲出。
準備圍山的憲兵特務營和警察廳調查科卻沒有這麼幸運。
方不為說是不急,稱自己還要出去買一些香燭回來。
趙世銳想分功勞,卻不想出力,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穩妥的辦法,就是方不為帶一組行動隊潛入。以方不為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李鳳年和和尚打暈帶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還以為方不為是回來要睡覺的,老闆又連聲說道:「兩位稍等,帳馬上就算完了……」
然後又命趙世銳,率少許人員,向弘覺寺開撥。行進至弘覺寺南山門之後,就地隱藏。
方不為先讓齊振江派了一個體力最好的發報員。然後又親自將大功率無線電台背在了身上。
劉處長的任務最輕,抓的都是爪牙,但他卻一點抱怨都沒有。
「保長最多算個小蝦米,那個和尚和掌柜才是大魚?」
不說話的和尚,正看著幾個夥計往馬車上蓋著草席。兩個人之間只有五六米的距離。
「保長和那個掌柜,都在給和尚發暗號,而電台就在那家糧店裡,我聽到了發報聲!」
方不為猛的一懵。
從鎮上回來的時候,方不為還是選擇穿林而過。樹林早已被泡成了池塘。除了方不為,和圖書其它人基本上是踩著齊膝深的爛泥回來的。
方不為限定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因為他計算了玄苦和尚拉著糧食,回到弘覺寺的時間,最少也要兩個小時左右。
以他現在的體力,徒步行軍十幾里山路,根本不可能。
「應該是在司令府上!」劉處長回道。
但這樣一來,算是把谷振龍,陳超全得罪了。
方不為咬了咬牙,忍住了一拳要砸到劉處長臉上的衝動。
但那是趙世銳的事情,方不為壓根不考慮。
掌柜控制著電台,又代李鳳年對外發報,那肯定是李鳳年的心腹人物,而他還要聽這個和尚的,可想而知這個和尚的重要性。
為避免提前暴露,兩部所有人員全都是分批進山,而且走的全都的是沒有人煙的地方。被雨淋透,自然不在話下,說不定一晚上過去,被凍壞幾個也有可能。
必須儘快做出應對,掌柜肯定會馬上派人來跟蹤自己。
另外還有和尚的眼神。
「方組長,司令來電,讓你火速回復!」看到方不為的時候,發報員終於鬆了一口氣。
沒帶警衛,反倒引起了人家的懷疑?
兩個人出了飯館,糧店門口的馬車上已經堆了不少的米包。
方不為一路觀察,成功的躲過了兩次巡邏的保甲,回到了斜坡下的林場。
兩個人剛剛轉身,方不為看到一個身影從他們剛剛開過房間的客棧里走了出來。
方不為準備結賬,當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看到劉處長的臉色有些古怪。
聽到有人說話,方不為一抬頭,看到客棧的老闆站在門口,滿是不甘和後悔。
方不為想著連夜摸上山,根據和尚身上的竊聽器,確定一下李鳳年具體藏身的位置。最好能一舉成擒。
「放心,這是人家的地盤,真要認出你來,早動手了!」方不為糊弄著劉處長。
他自認為身手不差,眼力更好,但從客棧走到飯館的這幾步,鞋上褲腳上依然沾了不少泥。
這有什麼區別?
第一眼對視,和尚很淡然,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那就只能命兩部提前圍山,抓人的時候,最好能帶上趙世銳和鄭營長,算是全都照顧到了。
方不為冷笑一聲。
當時店裡面,除了方不為和劉處長之外,就只有兩個保甲和和尚,那他是發給誰的?
「兩位真是好運氣,再慢一步,連這間守夜的房子都沒有了……」
不能跟著忙活了近一個月,所有的功勞全讓特務處給立了。
僅剩的那枚竊聽器,被方不為丟到了和尚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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