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營長給面子，方不為自然也知情識趣，抱著拳，笑嘻嘻地說道：「方才一時心急，言語上多有冒犯，還請鄭營長擔待一二……」
方不為又轉過頭，看著兩個憲兵：「兩位兄弟，下次再遇到這樣的，管他有沒有問題，先抓起來再說……」
方不為一聲冷笑。
臨出門的時候，方不為又提醒了一句：「司令有大動作，且已開始行動，此時城內的動靜不小，我估計，這夥人露面的可能性不大……」
這小子不是沒想到那個人有問題，而是反了過來，把憲兵司令部當成了狼窩。
劉處長有些汗顏：「我剛剛問過了……前兩次，側門和正門的警衛都審過他們，侏儒就不說了，誰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這小子確實就在這一塊乞討，一兩年了，都成熟面孔了……而且每回一問他，這小子都裝出一副餓的快要死了的可憐模樣，說是地盤都是分好的，沒他的份，他只能半夜出來找食。有兩次，警和*圖*書衛還主動喊他過去，給了他幾個饅頭……」
不待見歸不待見，但事還得辦。
方不為一聲冷笑。
普通人寧願繞路，也不敢從門口路過，就是這個原因。
再加上餓的狠了，哪裡會管那麼多？
現在不像後世，信息傳播那麼方便，普法教育那麼及時。這小子根本就想不到間諜的身上。
動不動就傾巢出動，大肆抓人。
就算查清這小子真沒什麼牽扯，也要等谷振龍發話才行。
方不為帶著劉處長，邊往外走，又邊交待道：「這小子是被哄騙進來的，懲戒一番就可以了……」
鄭營長的一張臉，都快和供桌上的紅布一個顏色了。他瞪著兩個手下，一聲怒吼：「滾！」
過了沒兩天，有一天夜裡，小弟說他餓的難受，我就陪著他出來找東西吃，半路上碰到一個人，他給了我們十枚銅子，讓我們幫他去取一樣東西……就我剛剛取過東西的那個地方……然後再送到牛https://m.hetubook.com.com皮街，還能再得十枚銅子……」
他在提醒鄭營長期望不要太高。
……
這種事情，自然是特務營最拿手。
「具體在牛皮街的什麼位置？」方不為冷聲問道。
憲兵司令部是什麼地方？
方不為發現，這位不但是人精，還頗為光棍，至少胸懷氣度還是有的。
方不為估計自己要是不求情，這小子九成九活不下來。
情報是這小子取的，也是他送的。那個侏儒明面上一點干係都沒有，其實則是在暗中監視。事旦有殆，說不定還會滅了這小子的口。
「方兄弟放心，這次決對不會出差錯了……」鄭營長拍著胸脯保證道。
鬧出這麼大的笑話，谷振龍不知道會被氣成什麼樣，事後肯定要過問。
方不為大手一揮，指著小孩說道：「鄭營長，勞煩派幾個兄弟，帶他去牛皮街查一查……」
「問你什麼，就說什麼，不然的話……」
方不為故意的停頓了一下，看了看hｅt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小孩的下體，陰著臉說道：「先把雞兒割了！」
拉這小子做掩護，只能是日本人臨時起意，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侏儒的主意。
「我說，我肯定說……」小孩急聲喊道。
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沒說實話。
方不為沒理鄭營長，看著小孩，又指了指牢房裡的一堆刑具：「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事要傳出去，怕是會笑掉黨國上下的大牙！
「餓的心發慌，哪裡有功夫想這個……」小孩瞄了劉處長一眼，低著頭說道。
不知道谷振龍知道后，能不能笑的出來？
方不為呵呵了一聲，又看著小孩說道，「你要是心裏沒鬼，跑什麼跑？還爬那麼高，你是猴子變的么？」
鄭營長點了點頭，帶著小孩離開了。
當然，也是因為鄭營長清楚，自己在谷振龍心目中，份量比他要重一些的原因。
他現在才知道怕了，恨不得給自己幾耳光。
「你就沒想過，讓你送東西的人是壞人？」劉處長忍不住問m.hetubook.com.com了一句。
看方不為如此，鄭營長心裏的怒氣也去了大半，自然是連番恭維。
到時候谷振龍問起，自己提一嘴就可以了。
劉處長則搖了搖頭：「還得看司令的意思！」
「是街邊的一個大石獅子底下……我不認識字，那一塊我不常去，還是小弟提醒我，我才找到的……」
一來二去，閻王殿的名頭就傳了出去。
方不為皺起了眉頭，看著劉處長：「這兩個小子天天半夜裡圍著圍牆轉悠，就沒有人過問過？」
小孩小腹一涼，下意識的想夾緊了腿，可惜腳上帶著鐐銬，被釘在地上，根本收不回來。
劉處長緊緊的咬著牙關，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如果換成別人，比如鄭營長和劉處長，看不出侏儒的破綻，八成會把這小子當主犯，而把那個侏儒給放了。
自己哪來的膽子，敢和這樣的人對嘴？
其中無緣無故挨了打，甚至受了刑的也不在少數。
剛才自己的一番舉止，甚至帶了幾分羞辱的意思，但鄭營長卻沒m.hetubook.com.com有一分的惱怒？
這就和于生光交待的對上了。
一聽有人說話就跑，這像是沒問題的樣子么？
「我一直在夫子廟這一塊要飯……大概是半個月前吧，小弟不知是從哪裡過來的。他不怎麼說話，也不愛和人接觸，其他孩子就愛欺負他，我看不過眼，幫過他兩次，他就跟著我了……
小孩點了點頭：「每天來兩次，一次是三更過後，第二次是五更過後……」
而且大多時候都是抱著寧可抓錯，不可放過的態度。有時候為了抓一個嫌疑人，甚至會將目標區域內的數十，甚至數百號人全抓回來，然後才開始慢慢甄別。
這一點方不為倒不是太擔心，谷振龍手不軟，但並非不講道理。怕就怕手下的人挨過谷振龍收拾之後，會拿這小子出氣。
堂堂的憲兵司令部，竟然讓一個小孩哄的團團轉？
「這半個月以來，你們是天天都來嗎？」方不為又問道。
方不為估計，這次有八成的可能，什麼也查不到。
小孩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