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超猛的一震。
「這下可把人給得罪死了……」剛進房間，谷振龍就轉著圈，一臉的懊悔。
雖然沒有承認，但於二君基本上已將谷振龍的話信了七八成。
谷振龍咂摸了半天嘴皮子，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又來了一句：「這狗東西運氣一向好的出奇……」
「爺爺……」
照片上的方不為背著藥箱，看不出有任何受過傷的跡像。
「就算他不承認，你也得跟我姓……」陳超翻了個白眼。
陳超斜著眼睛瞄了谷振龍一眼：「就算是氣運逆天，也不能逆到這種程度吧……我覺的，他肯定有幫手！」
只能說明，當時方不為計劃行事時，就想到了這一點，提前做了提防。
「還有，即日起，一定要對內部再次清查，機場失火案被日本人利用，差點釀出大禍，這就是前車之鑒，你我幾部，萬萬再不能疏忽大意了……」谷振龍又道。
記者會剛剛才結束，負責護送於二君到南京，並參加了記者會的美國代表，此時還在揚子大飯店，和汪院長喝的不亦樂乎呢。
知分寸，明事理，不但懂得趨利避害，更明白取捨之道。
沒理陳超的怪話，陳祖燕又說道：「你們就沒注意到，司令給於二君看軍官證的時候，他眼中的異色么？說明連於二君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且既便遇到馬春風，他都如此防備，可想而知他早就料到了其中的兇險……行事機密到這種程度，你覺的他敢承認和_圖_書？」
剛一進門，自報家門的時候，一聽「陳祖燕」三個字，於二君眼中明顯的浮過一絲痛惡之色。
這幾個真要是來抓方不為的，不會這樣沒頭沒尾，更不可能跑來演這麼一出拙劣的戲。
「狗東西，藏的夠深啊……呵呵呵……」谷振龍翻著照片，看到方不為不管是進門，還是出門的時候，都有一個看似自然，其實卻用來遮臉的動作。
這幢樓里裡外外，全都是對他極為熟悉的人，不說昨晚上守在他門口的全是他的親信下屬，就連馬春風這樣的人，竟然也被他瞞過了？
「為什麼？」于秋水不滿的問道。
要不是認出他旁邊的那個保鏢打扮的人就是肖在明，谷振龍都還以為馬春風是不是看花眼了？
「他要是能承認，我跟你姓……」陳祖燕嘲諷地說道。
「先把命保下來再說吧！」谷振龍一臉的欣慰，「明知萬險，依然砥礪奮進，立不世之功而不能傳於四耳之外，卻依然能泰然自若……不負老子對他的一片苦心……」
卻不想，差一點就讓于秋水壞了大事。
看到於二君咬牙切齒的樣子，于秋水猛的打了個寒戰。
突然之間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就算不嚷嚷的天下皆知，也絕對不可能如方不為這般小心低調。
谷振也不惱，笑嘻嘻的出了門，陳超和陳祖燕又對於二君說了幾句抱歉的話，跟著一同離開。
賀清南拍了好幾張照片，竟然都沒把他的臉拍ｈｔtps://ｗｗw•hｅtｕbｏｏk•com.coｍ全？
如果谷振龍是敵人的話……
除了憲兵司令部的中校軍官之外，難道方不為還有什麼了不得的來歷不成？
「以後，堅決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趙賢生和方不為這兩個名字？」於二君盯著于秋水，厲聲說道。
但他聽到陳祖燕一聲長嘆，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到陳祖燕的臉上全是嚮往之色。
一提這句話，陳祖燕臉色就是一黑。
谷振龍等人下了三樓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在一樓開了個房間。
這不是官場之中的那些小道，而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之道，只要涉及到其中，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拿來犧牲的。
……
反觀方不為，生怕被人發現了行跡，連自個人都跟防賊一樣的防著。
同時，委員長還責令首都警察廳，國民軍事委員會統計局兩部協助，特務處更是全員護衛，所以他們三人一起出現在中央大飯店，一點都不突然。
這幾個人加在一起，怕是連委員長也要忌憚一二。
谷振龍感慨了一句，又神經質般的笑了起來。
甚至還有他入住以及離開時，進出大廳的照片。
於二君再不知道黨國內部的事情，也了解這三個的分量。
陳祖燕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三個人圍著桌子，把照片翻了好幾遍，基本上可以斷定，今天早上，於二君與錢慕尹離開飯店之後，隨後跟著錢慕尹的副官離開的，就是方不為和肖在明。
「立夫說的和*圖*書有道理！」谷振龍咂吧著嘴說道，「這小子歷來是說話做事，都會留三分餘地，更何況是這種只要敢承認，就會送命的事情……
「呵呵呵……」陳祖燕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聽的陳超直起雞皮疙瘩。等他抬頭一看，陳祖燕臉上就沒有一絲的笑容。
至少也會產生，幹了這麼大的事情，能得到什麼名聲，能落下什麼好處的想法。
自己做了「內奸」，卻不想日本人的內奸就藏在自己身邊？
這還是從谷振龍第一次見方不為，連連驚嘆的時候引申出來的。
還有，此事被稱為驚天動地都不為過。如此大的動靜，他是怎麼避過別人的耳目的？
「你倒不如直接誇他機警來的更好一些！」陳祖燕又道。
「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只有死無葬身之地這一路可走了……」
怪不得之前，方不為處處都要提防于秋水，自己當時雖然嘴上沒說，但心中還是抱怨過的。
「咱們在這爭也沒用……」陳超擺了擺手，一臉期盼地說道，「我就盼著這小子早點回來，好問個清楚……」
只能是於二君也知道了他利用機場失火案，設計打擊復興社的內情。
而且上海使館的那一次，就已經讓他吃足了苦頭，以他的性子，還能不長記性？」
思想想去，谷振龍這句話竟然是如此的有理？
而絕大多數的人都意識不到這個道理。
明明是毛都沒有長齊的年紀，卻奸滑的跟個老狐狸似的。
看於二君在發和圖書獃，于秋水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不可能個個都如於二君，面對美國人的審查而面不改色吧？
陳超聽的直起雞皮疙瘩，心想這都快誇的沒邊了。
於二君老於事故，不會露出破綻，陳祖燕相信他能做的到。但於二君的那麼多隨從呢？
陳祖燕和陳超自然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鄭重的點了點頭。
「先確認一下吧……」陳祖燕說道，「我就奇怪了，他是怎麼躲過馬春風和賀清南的眼睛的？」
「想想就跟看話本小說一樣……」陳超猶自不相信似地說道，「二十多號日本精英特工，就讓他一個人干翻了？就是二十多頭豬，也要殺好一會吧？」
「都說了讓你不要衝動，你非不聽……好在沒鬧出大動靜來……」陳超抱怨道。
於二君到南京之後，負責接洽的是侍從室主任錢慕尹，而負責全程安全工作的，便是谷振龍。
這樣的人物，想不讓他雄起都難。
等門外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直至徹底消失，於二君還沒有從驚駭當中恢復過來。
從小到大，爺爺從來都沒有對她這麼凶過……
「可惜了，這麼大的功勞，卻連承認都不敢承認……嘖嘖嘖……」陳超搖著頭說道。
照片是賀清南拍的，而且不止一張。
不然不可能讓谷振龍、陳祖燕以及陳超聯袂而來，還這般重視？
自己和他從來沒有打過交道，於二君為什麼要記恨自己？
他們都在怕美國人。
不止是谷振龍從方不為那裡學了好多，當時他也不動和圖書聲色的偷師了好幾招。
出了門，谷振龍又嚴詞厲色的給馬春風交待了一番，意思是讓他嚴密監視，小心戒備，不能讓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從於二君這裏知道有關方不為的任何消息。
他現在對方不為是越來越好奇了。
一想到這裏，陳祖燕就有些佩服方不為。
於二君看著孫女，又氣又憐。
原話是：這個小子厲害啊……特工總部的這六七百號人，就算全是豬，也要叫喚兩聲吧，就這樣被他嚇住了？
「我也在奇怪！」
陳超哪裡有功夫看陳祖燕的臉色，拿著照片嘆道：「現場的照片你們也看過，就像是拿子彈犁過一遍似的，這小子不但活了下來，還毫髮無傷？」
再一個，要擱一般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有這麼靈敏的政治嗅覺。
谷振龍冷哼道：「這樣的事情，他敢找誰幫他，最多也只有肖在明……但肖在明好好的活著，就說明還是他一個人乾的……」
這已經不是能拿什麼氣運一說解釋的通了。
……
「此事干係太大，堅決不能外傳……」谷振龍又正色道，「不單單是為了維護這個小子，更重要的是，一旦被日本人聽到風聲，今天記者會上定性的事情，就有可能被翻盤……到時候，別說日本人，怕是美國人都不可能放過我們……」
陳超急的抓耳撓腮，他是真的好奇，方不為是怎麼活下來的。
半個小時之後，方不為化名趙賢生，進入中央大飯店的資料就到了谷振龍的手裡。
於二君不敢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