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高思中把他帶到了特務處。
「信息怎麼這麼零碎？」方不為把資料遞給了趙世銳，語氣隨意地說道，「光說他家買了宅子，就沒查一下買宅子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方不為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接過了資料，又點著頭說道：「確實是這樣的道理。」
趙世銳的人沒有在葉興中的老家找到他的家人。多番打聽之後，才打問到葉興中的家人不在河北滄州，而是全部搬到了北平。
這學校現在比幾十年以後還要難進好幾倍。
這王八蛋怎麼這麼會狡辯？
現任校長高鳳山，是蔡元培專赴美國請來的。
「放心吧，要是連葉興中都出了問題，你還敢信誰？」趙世銳又勸道。
馮家山的家境稍好一些，家中算得上小地主，有近百畝水田。
雖然是半年前才搬過來的，但日子過的相當不錯，竟然在哈德門附近有宅子。
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
哈德門屬於內城，就算現在北平的房價不高，這麼一座和_圖_書四合院，至少也得兩三萬大洋。
那葉興中的老爹在北平買房子的錢是從哪來的？
「好！」趙世銳邊應著邊上了樓。
特務處的人不敢用，趙世銳的人又太稀鬆，攆得太緊，反而會有走露風聲的可能。
這也是這所學校為什麼是私立的原因。
方不為讓趙世銳暗中調查馮家山和葉興中，就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趙世銳的意思是，幾個月以前，陳公樹還是北平站的站長，這點小忙肯定不在話下。
既便如此，趨之若鶩者如過江之鯽。
怎麼來的不知道，趙世銳的人只查到，這宅子就在葉興中老爹的名字底下。
看其他直系親屬，也都是普通百姓。
遺老遺少家的錢再多，人家也不收……
兩年前，馬春風受命，組織特務在上海暗殺了著名的民主愛國人士楊銓，自此後，文化界，教育界把馬春風和特務處恨的牙都快要咬斷了。
和他同期畢業同學一千五百人，兩場北伐之後，活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來的不到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有晉陞，而只有他，在進特務處之前都還只是少尉。
方不為又拿出了馮家山的內部檔案，與調查到的信息做了對比。
方不為氣的想吐血。
而且不管是之前的檔案，還是現在調查到的信息，都沒有顯示葉興中家裡有什麼發達的親戚。
再一個，像高鳳山這種類型的學者，其他的硬不硬不知道，骨頭不是一般的硬。
匯文私立小學又名燕京大學附屬小學，便是後世鼎鼎有名的北大附小。
只是掃了一眼，方不為就瞪大了眼睛。
在別人眼裡高到天上的身份，在這種人眼裡屁都不是。
一個知名的教授，月薪就抵得上委員長月薪的一半：四百大洋。
這是他以調查內奸為借口，從特務處人事股偷調出來的。
高鳳山上任之後，聘請任課的老師三分之一是畢業於國內最高學府的高材生，三分之一是燕京大學的教授，剩下的和-圖-書三分之一，則是留學海外獲得碩士博士學位的知名學者。
他不是怕葉興中出問題，而是怕葉興中身邊的人出問題。
這是方不為最愛用他，最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但有錢都不一定進得去。
方不為從來沒發現過他有胡亂伸手的毛病，幾乎是一絲不苟的執行著方不為定下的條例，比邢明生和馮家山還要潔身自好。
他硬生生的忍下了一口氣，走出房間，站在樓梯口喊了一聲：「世銳兄，有事要請教你一下……」
葉興中的小孩是怎麼送進去的？
而當是負責中央黨務學校軍訓事宜的，正是高思中。
父母都健在，馮家山的妻子帶著一兒一女，一直和老人住在一起。
別說陳公樹，馬春風去了都會被打出來。
趙世銳沒去過幾次北平，而且他平時也不關心這方面的信息和情報，再加上訊息不發達，根本意識不到這中間的難度。
但葉興中不可能。
傷好后，馮家山又被派入中央黨務學校任軍訓教員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普通教員，他連軍訓的小組長都沒有撈到。
方不為把牙都快要咬碎了。
因為國民政府付不起這麼多學者教授的工資。
在特務處的這兩年，馮家山立過功，也犯過錯，職級算是升了一級，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
擱其他人，比如之前的胡長安和李無病，還有現在的何友國，他們手下的組長如果想撈錢，一兩萬並不是難事。
有一個弟弟是當地保安團的小軍官，也已娶妻生子。
「還有，他兒子在匯文私立小學讀書，是怎麼進去的？」
馮家山的履厲也無異常，黃埔五期輜重科畢業，正好趕上了北伐，被編入第一軍第二師，師長是劉峙將軍。
就算是委員長，他也敢當面呸上一口。
算了，還是去求谷振龍吧。
這麼一所學校，老師的教授水平竟然趕上了燕京大學。
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不好，剛剛分到輜重營任見習排長，便不小心被壓斷了腿，不得不退下戰場。
他當兵才幾年？
「和_圖_書這個小學很難進么？」趙世銳反問道，「就算難進，但葉興中跟著你水漲船高，在特務處也稱得上一號人物了。如果他求到陳公樹的頭上，陳公樹還能不幫著辦一下？」
這叫沒問題？
方不為算了一下，他前前後後至多給過葉興中三四千大洋，還差著好多。
方不為又拿起了葉興中的檔案。
趙世銳譏笑道，「北平的一幢宅子，也就一兩萬大洋而已，很難么？」
他的餉銀每月七十大洋，這還是到了特務處之後，拿了雙薪才有的這麼多，如果只拿國難餉的話，只有三十多塊。
葉興中的老家在河北獻縣，家中算不得赤貧，也算不上富裕。有十來畝旱田，一年下來，也就剛夠一家人吃喝。
不吃不喝，葉興中湊夠兩萬大洋也得二十年。
方不為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從坊間鄰里口中，也沒問出什麼有異常的情況，老人和善，妯娌和睦，家中一片祥和，更沒有乍然驟富之類的跡像。
那辦學經費從哪裡來？
羊毛自然還得出在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