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消息傳播緩慢、人員流動閉塞的時代，任何科技從誕生到發展都需要漫長時間，尤其是有些東西根本來不及發展就已經消亡。

「可不沒死幾個人，見咱炮多銃多，西夷根本沒往上來，除了躲後邊放炮什麼都不幹，放了炮也打不準，就指著倭子跟呂宋人往上沖。地方窄他們展不開，一挨打就亂，亂了就退，退了再上，也就能打死二三百人。」

「可他娘別提了，呂宋人被西夷驅趕著往上沖，西夷在後頭放炮，剛他娘把左邊的含鳥猢猻打退，右邊的又上來。」悶頭趕路的邵廷達滿臉憋屈，「好像轟壞他們幾門炮，但沒用，人太多了。」

陳沐不想放這些人回馬尼拉，哪怕這麼長時間明軍登島的消息多半已經為馬尼拉駐軍所知，他依然想直接俘虜甚至殲滅這支部隊，為接下來的馬尼拉奪城開個好頭。

因為呂宋的明人實在太多，後來生理人這個詞就隨西班牙對呂宋的進攻而傳開。

班詩蘭城的蘇萊和圖書曼隨這支『生理人』軍隊回還一定會得知他們進攻的動向，要準備強行攻城，請求馬尼拉指揮官發派艦隊同時走海路進攻班詩蘭城。

石岐攜帶了許多火器。

再追出去沒幾百米，樹林里人影綽綽，緊跟著哧哧的怪音曳著尖嘯，插著棍子的火箭竄過來，砰地一聲在人群里炸開，又炸傷十幾個人。

邵廷達駐防的地方叫莽虎山，名字是莽蟲自己取的，因為這地方根本沒名字，就是個無名山頭，與最近能稱得上『山』的地方隔著七里不通人行的茂密叢林。

簡直要把擔任這支西班牙小隊指揮官的上尉氣死。

「傷亡不大，戰力低下，我們在狹窄密林的開闊處伏擊他們。」

石岐部聽令散入林間，由陳沐軍助其隱去行跡后也向後退去，不變的是為了不讓西班牙人搜索左右密林，留下幾支小旗在沿途帶著竄天猴埋伏下來。

還說如果這打了仗並贏了，他就找人刻個石碑，勒石記功。

邵和圖書廷達都不願意多說，他急急忙忙退下來是因為鳥銃鉛丸都要打沒了，他又不可能消滅掉那麼多敵軍，能一次次打退但戰果不大，一旦沒鉛丸炮彈他想跑都跑不了。

但中國人這種怪異的兵器並不是每次都那麼精準，西班牙上尉親眼看見不止一次，火箭不是被樹林擋著釘在樹上炸開、就是被樹杈擋一下偏移著竄上高空，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嚇人。

先是在撤退途中埋下踏發與絆索地雷。這倆新東西跟陳沐也有一丁點關係，是戚繼光在薊鎮弄出來的，被陳沐帶回南洋衛製造，裝備在遠征軍中數量不多。

好不容易把火炮從明軍挖掘的戰壕上挪出來，追擊不出幾百米，突然轟隆一聲把人嚇得夠嗆，趕緊派人去探查情況，地上炸個坑，運氣不好的士兵腿被炸沒了，跟倆仨被碎石擊傷的士兵倒在路邊哀嚎。

兇悍的倭人還好些，只要開出賞罰，他們很樂意向前追擊；但馬來人與蘇祿人不同，他們根本不在和_圖_書乎錢財，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覺得金銀是有用的東西。

石岐離莽虎山還遠，就遇見邵廷達派出騎馬斥候說他要撤退。邵廷達就這一匹馬，又轉頭把陳沐給石岐的命令重複一遍，邵廷達順勢就一臉晦氣地退了下來。

可這兩樣東西確實對軍隊士氣造成很大打擊，哪怕死在這上的士兵加到一起都不到五十，沒有人敢繼續追擊。

挨打了他們就只會注意前面，不會注意左右了。

結果別說木牌被轟成木渣，就連他起名的兩塊石碓，也被轟得七零八落。

敵軍之不堪一擊，超出邵廷達的想象。

陳沐所擁有的情報遠比西班牙人多的多，當他與邵廷達部匯合，對戰果非常滿意，道：「再向後撤四里，過來時有一片開闊地，如果時機把握好，能圍殲他們。」

明人被呂宋的西班牙人稱作生理人，還要說到招募李旦為幫手的那個菲律賓總督外孫，西班牙海軍上校胡安薩爾塞多和明朝商船的第一次接觸。

陳沐看m.hetubook.com.com著日薄西山卻無法向海中鄧子龍部點燃烽火，氣急敗壞地做出另一份計劃，「工兵百戶去布置防線工事，咱先送他們回家！」

這並不新鮮，歐洲在十五世紀時也出現地雷，多用於要塞防禦戰，還並未大規模發展應用於野戰。

「這東西永遠都他媽的沒用！」

石岐非常詫異，道：「你部下沒死幾個人，有那麼慘烈？」

「他們要麼不帶炮過來，帶炮就追不上，戰壕火炮是邁不過來的，得填出路。」就算已經撤退，邵廷達依然心有餘悸，道：「他娘的，真沒想到能活下來。」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在僅容兩馬并行的潮濕泥路兩側各有一『座』一丈來高的石頭堆，邵廷達說這倆石頭堆就是莽虎崖，駐防無聊，他還專門立了塊木牌，寫著仨大字讓人打進道旁，算是命名了。

只能先把火炮運走，然後再退，借戰壕前防禦工事拖慢敵軍追擊，撤退後同石岐匯合。

追擊被迫延緩，前面的倭人受命小心翼翼地探和*圖*書查，大部隊在後面慢條斯理地跟著，西班牙上尉派人回馬尼拉報信，稱他們在路上遇到『生理人』的阻擊，奇襲被延緩。

除了地雷，隔一二里地，就留下一小旗旗軍帶著木匣小旗箭隱蔽阻擊，這東西在狹長地帶對大規模衝鋒的敵人就是噩夢，只需要兩匣小旗箭，就能把成百上千人嚇得不敢前行，再加上偶爾出現的地雷，把追擊部隊嚇成驚弓之鳥。

「石岐你不要撤，帶你的人分成兩部，散到左右林間，走得越深越好，隱蔽行蹤，西夷通過這裏時也不要出來，等我們在北邊開打，你們從後面大道上埋些地雷，在林子里大作聲勢，擊潰他們。」

他們襲擊了明朝商船並取勝，在問話中他問明人過來是做什麼的，閩人說是生意人。因為發音，薩爾塞多就發明一個羅馬拼音，Sangleys，生理人來稱明朝人。

兩支旗軍在撤退途中相遇，石岐並未與邵廷達多做交談，揮手讓部下旗軍讓出通路，待邵廷達部穿過後隨即布置掩護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