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立軍府
第三十七章 旱澇

游七笑著使喚府里留守老僕去給趙士楨拿件大氅來,抬手道:「走吧,老爺有請,到府上為兄教人給你溫解酒湯……嚯!這胭脂味,別換了,披上袍子先去府上再說。」
時至初冬,京師今年沒有下雪,飲酒後牽馬漫步人來人往的長街,望著家家戶戶掛出一片大紅的燈籠,趙士楨只覺萬般落寞。
「喲,常吉怎麼睡石獅子了?」
南洋軍府彷彿與整個大明都沒太大關係,尤其在北京這種感覺最為強烈,人們對發生在大海那邊的事無絲毫關心,朝廷對陳沐也接近於不管不問。
時日一長,道德經也看得差不多,府上就也沒他的用處了,人來人往秘辛極多,但張居正暫時還不讓他回南洋,因為入東宮教授皇帝時還需要他做伴讀,來答疑解惑。
書里萬曆元年是歷史上萬曆二年,因為中間有個隆慶七年。
……
迷迷瞪瞪趴石獅子邊上打瞌睡的趙士楨被身旁言語驚醒,渾身凍得夠嗆,定睛一看是張居正府上的游七,忙道:「游兄怎麼來了,府上有事www.hetubook.com.com派人來傳喚一聲就是了。」
趙士楨拱拱手,心裏那股煩躁更盛。
他覺得自己應該給陳沐寫封信,過一年兩年,把在南洋軍府幹得好的官吏調回國中,再調新一批官吏過去,在朝堂中培養一批對南洋軍府、對南洋、對海外事有充足了解的官吏。
陳八智兵陷石見國,遣人聯絡京都國王被發現,並激怒了養活國王的織田信長,傳信尼子家攻伐石見,使明軍與尼子家的聯盟雖未翻臉也趨於破裂,但成功聯繫上被信長流放的足利義昭,藉此向大明發出國書,並組建流放幕府。
張居正府上書吏將書信念過,張居正對趙士楨問道:「陳帥在書信提及,他備有賑災銀,他也沒說數額,他真有么?這筆銀款若是用了,于南洋軍府支出可有影響?」
趙士楨理所應當,拱手反問道:「閣老,旗軍不用俸祿,他們有軍田,何況兩位陳帥本部合兵才剛萬余,戰功賞賜也花不出多少,南洋軍府是凈賺。」
m•hetubook•com•com傳喚?嘿!」
鬧災了。
「徐州、揚州等地大雨為災,海嘯河溢。」
轉眼趙士楨在京師已客居半年有餘。
暈頭轉向的趙士楨坐著首輔府上馬車一路晃蕩到張居正府邸,才明白受首輔相召是什麼事。
路上的涼風早把趙士楨吹清醒多半,倒是游七叫人給溫的解酒湯沒太大用處,趙士楨聽聞災害之烈倒吸口氣,慎重道:「陳帥確留有賑災銀兩,一年二十萬兩白銀,如今應有不下四十萬兩,閣老傳信一封,最遲來年四月海船就能將銀兩運來。」
「南直隸高郵州以東兩淮所轄呂四等地遭大旱之後,又遇狂風暴雨,河海並溢,廬舍傾塌萬余,溺死家畜無數居民一千六百余,倉庫鹽場漂蕩無存。」
可賓主盡歡沾染一身胭脂氣后,依靠府門外獅子辟邪獸旁,卻是不得志的委屈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張居正突然對趙士楨道:「兩淮賑災有河道,常吉,山西賑災,你去吧!」
「那就好,仆傳信一封請陳帥將災銀調入戶部,先用今和-圖-書年南洋軍府送入戶部的銀兩去賑災,那本是北疆軍餉,先調用過來。」
這一年建州女真王杲犯邊,遼東地方戰火重燃,李成梁守邊克敵後率軍搗巢,才沒空去管別的事。
南洋大臣陳沐則捷報連傳,一紙條約送至京師,收馬六甲、獅子國,與條約一起的是今年送入戶部的銀兩同時到賬。
這委屈不光是為他自己。
首輔府邸並未久留之處,何況做什麼事也不夠自由,他就向張居正請求搬到陳沐在京師的府邸里。
他在海外見過陳沐多威風,但回到京師住了半年多,才終於弄明白朝中官吏對海外、對南洋軍府,究竟是什麼看法。
天下六軍都督府,張居正如數家珍,唯有南洋軍府的兵員數量他不論如何都記不住,每次一不注意就說錯。
萬曆元年秋,麻貴駐苦兀島,北懾女真、南扼日本,派遣船隊通望峽州;麻錦抵望峽州,設立要寨,結北山女真四部一千七百餘人,授其築宅陷獵之法,為明人穿越北海海峽向東擴張做準備。
更別說在南洋靠著財神爺https://m.hetubook.com•com,他在生活上,想要什麼得不到滿足?
「山西應州、朔州、山陰、馬邑、大同等縣及安東、中屯、山陰、陰和、高山等衛,旱災。」
輪到張居正發矇了,他抬手讓府上書吏出去,又把窗戶關好,挑撥著室內火盆起身對趙士楨問道:「陳帥一年向戶部輸銀百萬兩,南洋軍府還能留存二十萬兩巨資賑災,南洋的軍餉夠用?」
沒了陳帥隨意欺負,歡喜是只多不少,畢竟南洋軍府炙手可熱之人,酒宴上不知比旁人多了多少談資。
首輔管家笑笑,卻沒再說什麼,趙士楨是正經的才子,說是給皇帝做伴讀實際上算書法教習,答疑解惑不說,只單單是那一手令小萬曆極為喜歡的書法,若非他已出仕南洋軍府,皇帝就要讓張居正在京師科道上為他謀個八品官。
可在外洋幾年,反倒覺得南洋才像家了,那邊成日有事做,到了京師他還真不習慣這種閑散生活,終日除了紫禁城裡那倆時辰,不是在外與國子監遊學的故友出遊,就是跟工部員吏飲酒作樂。
雖說這確實是好事,和-圖-書但趙士楨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景象,人們忙於事務,對海外無甚了解,甚至在與官吏飲酒時他還聽人笑稱一直以為海外南洋軍府是假的,隨便找了些野人送到京中就當國王了,那些所謂的屬國其實並不存在——就像天下好像依然只有兩京十三省和北方一樣。
游七聽著就樂,回首一指陳沐府邸,笑道:「咱在裡邊兒等一個時辰了,來時被老僕請進門,說老弟你出去應酬飲酒,老爺沒什麼急事,就在這等著,哪成想您在外頭睡獅子呢!不冷啊?」
說來也怪,過去很多年裡,趙士楨一直把京師當作家,他祖父曾任職大理寺,後來又在太學遊學,對京城就像家鄉那樣熟悉。
起初他住在張居正府邸,那會還是夏天,方便張閣老在翻閱道德經時遇到疑惑能及時解答。
提到陳沐的兵力,總要在腦子裡換算一下朝貢國與本部,才能得出大概數目。
不過即使有陳沐早先向內閣的傳信,朝廷依然對發兵日本不感興趣,雖然科道有為此事吹鼓,舉薦李成梁擔任總兵官的言論,但局勢並不允許李成梁離開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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