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老先生皺緊眉頭：「我能看看嗎？」
「多少錢？」朱品板著臉問道，活了大半輩子，現在栽在自己手裡。
這朱品的行事與平常人太不一般，駱天對他起了極其大的好奇心：「前輩，據我冒昧，我聽說前輩近二十年沒有出現在古玩圈了，就連朱仿也是難得一見，您隱退是因為？」
駱天想送他出去，朱品擺擺手：「不必送了。」他看看地上摔碎的朱仿哥窯瓷瓶：「這個，碎了好，碎了好。」
「丟掉？」丁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像是要提醒駱天一樣：「天哥，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朱仿啊？」
「老先生，您看，酥油光澤，金絲鐵線紋樣，釉中氣泡，還有紫口鐵足的風致，這不是哥窯瓷器是什麼？」駱天張開嘴巴大笑。
丁誠忙不迭地跑過來：「天哥，有什麼事？」
「哪裡哪裡，和朱品前輩相比，我的能耐未免太小了一點。」駱天一伸手：「前輩到訪，沒有好生招呼，實在是小輩的不是啊！前輩，請坐吧！」
那老人家嘴角泛起一絲不容覺察的微笑，反問：「是嗎？」
「老人家，這是哥窯瓷瓶。」駱hetubook.com.com天簡短地說一句，就拿眼看住對方，觀察對方的表情。
「沒什麼，我是說這兩個瓷瓶確實很稀罕。」駱天陪著笑容說道：「就像是雙胞胎一樣。哥窯瓷器非常珍貴，據統計，全世界大約有一百余件，遠少於元青花的存世數量，可是我這裡有一雙，當然是稀罕得很了。」
「不多，一百二十萬！」駱天搖晃著手指，這正好是周伯齋收進來的價格。
朱品大駭之下，手上的瓷瓶一個不小心就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駱天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不過他立刻反應過來：「呀！」一幅怒氣騰騰的樣子，同時看向地面，摔碎的那一個正是朱仿，朱品自己的傑作，至於自己的那一個，安然無恙地在貨架之上！
駱天有些慌了神，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只聽到朱品說道：「這一個已經有我九分神髓了。」
「好奇心。」朱品總算笑了出來：「關於你的報導鋪天蓋地，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實在讓我好奇，所以我來看一看。」
「丟掉就是了。」駱天著急出門：「我要去接可兒下班，你照辦就是m.hetubook.com.com了。」
「這是真的哥窯嗎？」老人家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左邊的一個，駱天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這一個，正是自己的傑作，難道他已經一眼識破？
聽到朱品話語里有讚賞的意思，駱天決定說實話：「這個是我仿的。」
朱品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紕漏，但見慣風雨，終究還是淡定下來，他移步到休閑區，坐了下來，這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駱天心想這前輩看人的方式可真特別，一時沒有出聲，朱品指著架子上的瓷瓶：「這一個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老先生，我們店內有監控攝像頭，事情的緣由我們可以看攝像，這瓷瓶可是從您的手上滑落的。」駱天忍住笑，因為面前朱品的一張臉變成了灰白，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狀況，駱天決定再下一城：「按照規矩，這是要賠償的。」
「當然可以，您先看著，我有事進去一下。」駱天留下那老先生在店裡，進了內室，沖丁誠招招手，讓他過來：「你看看，這個人是那天出手瓷器給乾爹的人嗎？」
他喃喃自語地走出門去，沒一會兒和圖書就消失在駱天的視野之中，與這位高仿高手的交集很短暫，卻讓駱天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回頭叫丁誠：「丁誠！」
「這……」朱品張開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駱天笑著走到那老爺子背後：「朱品！」
那老人家怔了一怔：「你說什麼？」
「和您一樣，都是稀罕客。」駱天的反應相當快。
「賠償？」朱品跳了起來：「可是要不是你在後面叫我……」
「這些都不重要。」駱天正色道：「結果就是這個樣子。」駱天指向地上的碎片，聳聳肩，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說過，有九分感覺，差的那一分是永遠彌補不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痕迹，我認識自己的痕迹，雖然有瞬間的迷亂，但是我還是認得自己的痕迹，我的是朱仿，你做出來的，那就是駱仿。」這話和當初魯泰安說過的話有些相似，古玩圈只有真假之分，駱天再一次領會到了。
「第一，朱仿瓷器已經被我們發現了，這就等於您暴露在我們面前了，第二，我覺得您還會來，既然會來，首先關注的自然就是您的作品我們如何處置了，www.hetubook.com.com
所以今天我額外關注留意這兩件瓷器的客人，您第一次，雖然來去匆匆，可是您看到哥窯瓷器的驚訝之情，讓我覺得您有可能就是朱品前輩，一般行業人驚訝是因為哥窯的罕見，但我想，您的驚訝是原本只有一隻的哥窯瓷瓶怎麼變成了兩隻？您雖然離去，可是這個問題卻困擾了您，我相信，您一定會回來。」駱天突然笑了笑：「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也拿不準，您會不會回來，算是一半對一半的機率。」
「是的，您的朱仿哪怕在拍賣會上，也能拍出高價，現在仍然處在利益的核心。」駱天如實說道：「退出江湖，可是退不出利益的漩渦。」
「我做高仿本來只是因為興趣，專研瓷器的燒制技術，可是我的作品卻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利用，矇騙他人，獲取巨額利潤，我漸漸地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了，在我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想只有暫時地離開這個圈子，才能解決問題。」朱品一聲長嘆：「可是看來我的想法是錯誤的，我是離開了，我的朱仿並沒有離開這個圈子。」
「年輕人中像你這麼省事的不多了，我這一次出現，也是最和_圖_書後一次出現在古玩圈了，我真的是老了，有時候也耐不住寂寞。」朱品說著，站起身來：「替我向上次那位道聲歉，讓他受驚了，我就先告辭了。」
「可是據我所知，哥窯瓷器數量有限，可是希罕得很啊，你這裏一來就是一對？」老人家悶笑一聲。
「這地上的碎片掃一掃，丟到垃圾桶里吧。」駱天交代完，看看手機：「我就先走了。」
朱品吃了一驚：「是你？」
朱品突然掏出一百二十萬的支票，放在桌上：「這是我拿走的支票，現在全數奉還，我並沒有兌現。」
朱品定定地看著駱天，臉上慢慢地堆積起笑容：「駱先生真是好大的能耐！」
「這……」駱天太意外了：「那麼……」
「為了引起您的注意力，所以冒昧地參照您的作品仿了一個出來。」過程有點艱辛，駱天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奇怪，難道這人還不是朱品？那他只是單純地對兩個「哥窯瓷器」感興趣？駱天硬著頭皮走出去，見那老爺子正向瓶內瞅著，駱天心下有了把握，這人一定就是朱品！
「不是，不然我早認出來了。」丁誠輕聲說道：「送瓷瓶來的人沒有這個老爺子有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