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趕屍(2)

正在說話間,有小菜已經上來了,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話,「清朝有『秋決』的慣例,各州府縣衙門每年秋分時節都會奉刑部的批文處決死牢中的死囚。本地的死囚處決后自有其家屬收屍埋葬,而欲將被處決的客籍死囚則需搬運回故里,通常一具屍首需要請四人抬運,花費較大,而請老司趕屍返鄉則相對費用少,並且可以保證中途不腐不臭,因為被抬之屍一天以後就可能腐爛,這趕屍就盛行了起來。」
製作湘西酸魚的最佳魚種,是德夯苗寨稻田間的一尾尾活蹦亂跳的鯉魚。立秋後晚稻抽穗灌漿時,將一塊塊稻田裡的水放干,將魚捕入一隻只背簍背回家,剖肚、洗凈、晾乾,在魚肚填滿糯米粉,拌入花椒、生薑、大蒜、五香粉等配料入壇,一層魚,一層鹽,一層糯米粉或玉米粉摻和干辣椒粉,重重疊疊,緊緊密密,密封放置在裝滿水的木盆中,也有連壇埋入泥土裡的做法———這種水土隔住空氣的酸魚,少則可保鮮一兩年,多則可保持八九年不腐亂,開壇時一陣陣馨香而又酸甜的氣味直衝五臟六腑,出壇后一條條酸魚清蒸、油炸均可。
「也好,既然來到這裏了,前面我說到了和圖書秋決,一般在秋決臨刑的前一天,客籍死囚的親屬和同鄉甚至是那些好做善事的善人,都會湊一些銀子給他們請來的老司,一般老司是兩名,一名著青衣,一名著紅衣,還要買好趕屍要用到的東西,這些後面我會講到的,行刑當天,老司和助手以及幫忙的人都要在法場外等候。午三刻,刀斧手手起刀落,死囚人頭落地,一等到監斬官離開法場,紅衣老司即行法事念咒語,助手幫忙將被斬的客籍死囚身首縫合在一起,在由青衣老司將辰砂置於死者的腦門心、背膛心、胸膛心窩、左右手板心、腳掌心等七處,每處以一道神符壓住,再用五色布條綁緊。相傳,此七處是七竅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
駱天突然覺得一陣寒意在後腦勺那裡冒了出來,連爽滑的酸菜魚都好像失去了味道,他咽了一口口水:「真是不可思議。」
「趕屍的起源,民間有書記載: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語蚩尤率帶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後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阿普蚩尤命令阿普軍師把戰死的弟hetubook.com.com兄送回故里,於是阿普軍師裝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后,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面規規矩矩向南走。這便是趕屍的最早版本。」
駱天不說話了,假如老爸說的是真話,那麼爺爺奶奶會這麼要這麼緊張呢?看到了就是看到了,還能怎麼樣?他點頭:「沒錯。」
歐陽天繼續說道:「趕屍的人是一個身穿道袍的法師。這些披著黑色屍布的屍體前,有一個活人,當地人叫做趕屍匠。無論屍體數量有多少,都由他一人趕。不管什麼天氣,都要穿著一雙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長衫,腰間系一黑色腰帶,頭上戴一頂青布帽,手執銅鑼,腰包藏著一包符。法師不在屍后,而在屍前帶路,不打燈籠,因為他是一面敲打著手中的小陰鑼,一面領著這群屍體往前走的,手中搖著一個攝魂鈴,讓夜行人避開,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關起來。屍體若兩個以上,趕屍匠就用草繩將屍體一個一個串起來,每隔七、八尺遠一個,黑夜行走時,屍體頭上戴上一個高筒毯帽,額上壓著幾張和-圖-書書著符的黃紙垂在臉上,這些與我當年所看到的倒沒有太大的出入。應該是可信的。」
「其實就是硃砂,不過辰砂是屬於硃砂中最好的品種,趕屍的時候必須要用最上等的硃砂,這樣才能封住死者的七魄。」歐陽天繼續說道:「之後,還要將一些硃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緊。相傳,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這樣做可將其留在死者體內最後,還要在死者頸項上敷滿辰砂並貼上神符,用五色布條紮緊;再給死者戴上粽葉斗笠。諸事辦妥,紅衣老司念畢咒語,大喝一聲起,客籍死屍便會應聲站起。」
「爸,當年你看到的時候,不怕嗎?」駱天光是想想就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怪不得爺爺奶奶要帶你離開這裏呢。」
「怎麼會這麼巧?」駱天搖搖頭,老爸現在也是覺得很多事情實在是太巧合了吧?「爸,再跟我講講那趕屍吧,湘西一直有很多傳說呢,我想多了解一些。」
「看來一會兒我們得去重點查一下我們家的族譜。」歐陽天說道。
「好。」駱天看歐陽天突然變得嚴謹起來,心裏也有一絲異樣的感覺了,他們家似乎有很多秘密:「對了,爸,爺爺對古董www.hetubook.com.com也有認識嗎?」
「辰砂是什麼東西?」駱天問道。
「挺好的,爸,你的家鄉話怎麼還這麼好?」駱天好奇地問道。
「說到這個,的確有些奇怪。」歐陽天放下手裡的碗:「我不過是不小心看到了趕屍,可是他們十分緊張,好像我是遇上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樣,他們把自己關在房裡說了好久的悄悄話,後面出來就說要帶我離開這裏,說是為了我的學業,當時我年紀小,加上父親本來就是一個注重學識的人,在這個偏遠的小鎮子里十分出挑,我也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現在想來,的確,他們的反應過激了一些。」
「有。」歐陽天說起來:「記得當初我在南方找到你的時候,雖然憑的是你身上的胎記認定你的身份,可是看到你對古董的天賦,還是嚇了我一大跳,當時我就覺得你是遺傳了我們家的基因。」
駱天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說很多,問道:「爸,那個趕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鄉音難卻,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歐陽天說道:「其實早就應該讓你回來看看了,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過來,這些事情,真是的……」
「若不是我親眼見過,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歐陽天和-圖-書說道:「其實後來有不少的專家專程到湘西來想解開趕屍之謎,不過要麼是無解,要麼就是得出的答案並不為人所接受,畢竟現在的趕屍人幾乎銷聲匿跡了,想要找到答案,就只能憑一些記錄和傳說了,兒子,你信嗎?」
這一家店是以做酸魚聞名的,湘西酸魚的腌制頗得祖傳———先祖從荊楚江漢千里迢迢的避難與遷徙,水禍旱魃的肆虐與橫行,歷朝歷代官兵的圍剿與匪患,註定著湘西的飲食定位在酸辣上,才能使食物得以不變質的貯存,成為大災大亂時的救命糧。苗寨土家主要以食酸為主,酸魚即是湘西待客的上等好菜。細細品嘗酸魚酸甜悠長、香辣可口的滋味,佐以香濃性烈的苞谷燒別具風情。
駱天怔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裡面有些亂。」其實自己也是身有異能的人,對於這些超自然的現象本來不應該懷疑的,可是,趕屍這種事情,太離奇了。
駱天早就餓了,看來這店老闆和歐陽天已經十分熟識了,兩人用家鄉話開著玩笑,駱天一句話也聽不懂,只有看著歐陽天用家鄉話說著什麼,好不容易等歐陽天結束了對話,歐陽天才說道:「點了酸魚、臘肉、牛肝菌,還有一個菜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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