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無心有心

錢小寶眼皮也不撩,懶洋洋地道:「這位客人你不曉得,有些蟲子吐的酸液可以腐蝕刀具,腐蝕之後老鼠就能咬,此一咬一啄,莫非天定,天作之合,合則兩利……」
「請講。」
楊瀚嘆道:「我真欽佩你這種從小不用看人臉色、不用揣摩他人心思的有錢大少爺,可以活成一個幸福的大傻子。」
百井坊當鋪,錢小寶坐在高高的櫃檯後面,手指無意識地在櫃檯上划著圈圈,正琢磨如何親近小兮姑娘。自從上次一起遊了西湖回來,小兮姑娘對他的態度就不大對勁兒,好像……有點嫌棄?
錢小寶大喜,趕緊道:「快說,快說。」
楊瀚眉尖兒一挑,道:「聽你言語,是個有故事的人吶,莫非尊府爾虞我詐,宅斗不休?」
「那日寒食節,小弟與楊大哥、小兮姑娘同游西湖,談笑宴宴,一團和氣。可是自從西湖回來,小兮姑娘便不大理會我了,一見我便板起臉兒來,小弟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到哪裡得罪了他,楊大哥,你說,我什麼事做的不對了?」
錢小寶正色道:「楊兄此言差矣,身在豪門,見多了城府深的人,我只是喜歡和*圖*書率真單純的姑娘罷了。」
錢小寶央求道:「楊大哥,你不陪我上街,小兮姑娘就不跟我上街,小弟的事情,難道不比一個禿頭重要?」
楊瀚一聽,馬上拒絕:「不行不行,我在查一樁極緊要的案子。你記不記得那日游湖,突生大霧……」
楊瀚道:「你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我縱然說與你聽,你又如何能夠明白?你真喜歡小兮姑娘?」
錢小寶聽這話音兒不像個典當的客人,抬起眼皮一看,頓覺驚喜:「楊大哥?」
楊瀚揉了揉鼻子,居然被鄙視了?楊瀚只好道:「你這人說話還真直,完全不考慮他人感受,小兮姑娘怎麼會喜歡你呢。這樣吧,我教你個法子,或許管用。」
哎!我祖父號稱天下第一眼,我受祖父大人親自點撥,如今識寶鑒寶的本領也是數一數二。可是,幾百上千年前的古物,我看一眼就曉得來歷、價值,偏生看不透女孩兒的心思呀……錢小寶長長嘆了口氣,黯然搖一搖頭,女人這件寶,不好鑒啊。
楊瀚呆在當場,好半晌才喃喃自語道:「我只注意到他的光頭了……對啊!他www•hetubook•com•com的頭都成了血葫蘆,不可能不去醫治,若從藥房下手……楊瀚精神振奮起來,舉步就往外走,前腳剛邁出去,就被錢小寶一把拉住。」
楊瀚想著不管人家姑娘洗衣做飯,或者拿著針線活坐在牆下和鄰居婦人聊天,都有一個穿著皂角革帶朝奉服的人直撅撅地挺立在她身邊,時不時還要插上句話,尬聊幾句,弄得小兮姑娘哭笑不得,難堪不已,當著外人,還得一臉假笑哄他的樣子,不禁想笑。
錢小寶拱手道:「同喜,同喜,小兮姑娘說,單獨與我一個男人上街,恐會惹人閑話,若是拉上楊大哥,咱們三人同去,旁人就不好說什麼了,楊兄,你可一定要成全我啊。」
錢小寶看看自己,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家世更不用說,無論怎樣,貌似都不該被小兮姑娘看不上吧?她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
錢小寶道:「再說,我家如今做的兩個生意,一個是當鋪,另一個就是藥行,臨安城裡大小葯堂,就算不是我家的,也是從我家拿葯,須得跟我幾分面子,我陪你去,豈不好過你自己獨闖?」
錢小寶眨眨和-圖-書眼道:「此話怎講?」
楊瀚在後邊叫道:「哎,哎,你等等啊,我還有事相托……」眼見錢小寶已經跑得沒影兒了,楊瀚只好搖一搖頭:「本想問問,你在縣衙中有沒有關係,可以免了我一頓板子,哎,這個不著調的。」
錢小寶想了想,又點頭道:「就連生氣時都不一樣,她會啐我,會叫我滾蛋!不像別人家的姑娘。從來都是假惺惺的,開心也不直說,生氣也不明講,相處起來累得很。」
楊瀚道:「不是,你聽我說……」
楊瀚無可奈何,向小二討了杯茶喝了,便整一整腰帶,想出去繼續探聽消息,還沒邁出門檻兒,錢小寶已經一溜煙兒地回來了,眉開眼笑地道:「楊大哥,你那法子果然管用,小兮姑娘對我說話溫柔多了。」
「嗵!」一口腰刀擱上了案板,錢小寶沒精打彩地看了一眼,漫聲吟道:「蟲叮鼠咬,破爛溜丟,腰刀一口,作價三十文~~」
櫃檯外邊有人道:「刀是精鐵打造,也能蟲叮鼠咬?」
錢小寶左右看看,急急把楊瀚拉到旁邊,小聲道:「楊大哥,小弟有一事請教。」
錢小寶道:「小兮姑娘要上街,我https://m.hetubook•com•com打算陪她去呢。」
錢小寶如獲至寶,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我這就去。」錢小寶說完,穿著一身朝奉服就跑出了當鋪。
楊瀚聽得兩眼發直,喃喃地道:「你這不就是賤骨頭么?」
錢小寶捏著下巴,沉吟道:「嗯……那人額頭被你打破了?那他定會求醫問葯的吧,你可曾調查過藥房么?」
錢小寶用力點頭:「她跟我認識的那些使相千金,豪門小姐大不相同,不像那些女子一般矯揉造作!」
楊瀚嘆道:「在查一個案子,到後天再無線索,就要挨板子了,能不上心么,你找我作甚?」
楊瀚本想著獨破此案,但如今看來,以他的力量是辦不到了,回去便把此事稟報了李公甫,李公甫如獲至寶,立即稟報推官,推官再稟報通判,通判面見臨安知府,知府大人找到了主管出家人的祠部,由祠部下了公函,開始督促所有大小寺廟、道觀自查自糾。
錢小寶瞪起眼道:「我真不知道啊。」
櫃檯外邊的人笑罵道:「放得什麼狗屁,你怎麼了,興緻如此不高?」
楊瀚道:「烈女怕郎纏,你只管每日痴纏不休,有什麼好話兒就不要錢和-圖-書地拿來誇獎她。她叫你向東,你莫要向西,小姑娘很好哄的。」
楊瀚正色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與你們一起上街了?我的意思就是咱們一起去逛葯堂,真要有人說閑話,你們就說是在幫官府做事,我做證!看誰還敢嚼你們舌根子,讓小兮姑娘難為情。」
錢小寶擺手道:「哎,哪有這些事。有三綱五常,有人倫規矩,有官府法度,有家規族法,哪有妾室敢與正室爭鬥的,那都是你們這些升斗小民閑極無聊胡亂猜疑罷了,根本不知我們豪門中事。」
楊瀚沉吟片刻,問道:「你真不知道?」
錢小寶感激地道:「楊大哥真是仗義,想的實在周全。你且等我片刻,待我換身衣服咱們就走!」
楊瀚道:「啊?進展如此迅速,可喜可賀。」
最終匯總上來的消息,共有雲遊掛單僧人四十七人,逐一排查,均無異常,事情再度陷入了停滯階段。
錢小寶忙從櫃檯後邊下來,推開角門兒出來,一把拉住楊瀚,苦起臉道:「楊大哥,你這幾日在忙甚麼,早出晚歸,有時還夜不歸宿,我找你好幾趟都沒撞見人。」
楊瀚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道:「再查不清楚,後天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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