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遠之則怨

其實這幾日他們早看過不少大型商隊往來了,有來自海外的,有來自南疆的,只是這支隊伍人數太多了些,而且隊列整齊,大不尋常。
憶蘭舟看著那隊伍越走越近,鍾馨絲竹吹奏神曲的聲音也隱隱入耳,這才淡淡一笑,道:「陛下前兩日身邊出現的那兩個太卜寺中人,顯然只是先驅,這,才是太卜寺的重頭戲。」
那天,在筵上被楊瀚那般輕薄,徐諾卻又不敢當眾翻臉,還得強裝笑臉,心裏羞憤惱怒,自然不可遏止。
待筵席散了,回到寢殿,她料想楊瀚今日如此輕薄於她,恐怕今晚……就要宿到她這兒來了。心中不覺緊張,緊張之中,又透著希冀,只要他來了,有的是辦法整治他,只要一句月事來了,叫他趁興而來,敗興而去……
臨窗的青鳥仔細看了幾眼,不由驚咦一聲。
徐諾恨恨地抓起了茶杯。
「大喜,談妃誕下皇三子,母子平安!」
徐諾最近這幾天,脾氣一直很不好。
太卜寺的人現在對天聖後人不稱皇帝,而稱神君。受到太卜寺和三公院雙重統治的百姓們,則給他們的皇帝生造出了一個新稱謂:神皇。
外間屋裡,聽到裡間摔茶杯的聲音,薰然抽抽著兩頰,笑得更開心了,此時https://m•hetubook•com.com的她,倒真符合「孟婆」這個稱呼。
這些日子,管平潮、何常在、徐勝治等人真有度日如年之感。
這幾天閑來無事,望龍城、鳳求城他們都逛扁了,青鳥甚至快馬加鞭,去了一次半月灣碼頭,回來時,親手駕了一輛車,車上拖著一丈多長的一條大魚,給憶蘭舟、滿紅綃他們看。還不斷地驚嘆,表示那大海,果然如書上寫的一般,浩渺無際,比他們大秦最大的湖還要大上許多倍,浪頭尤其地高。
這一日在館驛里實在待的無聊,那館驛里的標準飯菜也吃的膩了。
……
外間殿里,薰然正在吃午餐。
哼!縱然你能在我面前顯擺威風,可你在楊瀚面前,還不是一樣的吃癟?
憶蘭舟笑而不語,最熱衷奪權的是徐家的人,憶蘭舟和滿紅綃都是不怎麼在意,只是利益與六曲樓綁定太深,六曲主人執意有所作為,他們也只能服從的主兒,自然不想過多表現。
此時想來,還是生氣。
是以,太卜寺派人來迎接他們的神君,名正言順。
憶蘭舟和滿紅綃、撫霜枝聞聲扭頭向外看去,瞧見那支衣著只以黑白兩色配色,格外仙氣飄飄的隊伍,頓時臉色難hetubook.com.com看起來。
「滋溜兒~~」,薰然轉了轉碗沿兒,又吸了一口粥,然後挾起一枚鹹菜,有滋有味地吮了起來。
這倒是令他們稍稍生起了敬畏之心。
徐勝治臉色變了變,微笑道:「大家同氣連枝,何分彼此?」
他沒來!
她癟著腮幫子,一下子彷彿變成了一個凹了兩腮的老太太,嘴也尖了,腮也猴了,此時看來,倒是真有了幾分孟婆的風采。
其實,三公院與六曲樓來迎皇帝,同為一國,本不需要另遣一支隊伍,哪怕是競爭,也顯得太刻意了,人還沒接回去,先就透著內部不合,殊為不美。
徐勝治卻是臉色難看,把酒杯重重一頓,冷哼道:「陛下這是從一開始,就不大信任我六曲樓啊?」
不過,太卜寺經過五百年的發展,已經不是當初天聖帝國九卿之一的一個衙門了,而是獨立朝廷體制之外的一個宗教部門。
在場的沒有一個白痴,這種明顯挑唆的話,誰會在乎。只有青鳥,口無遮攔,嘿嘿一笑,道:「該說是對你徐家,不甚信任吧?」
這些日子,他們雖然只能掐著指頭算日子,等著談妃生孩子,不過這四處的走訪,倒是發現這山外的國家居然充滿勃勃生機,其城池雖不及大hetubook.com.com秦的城池雄壯,地方百姓雖然還不及大秦百姓百業興旺,官府似乎也還有很多不健全的地方,但是,只要有個十年八年,就能翻天覆地大變樣兒似的。
董然端著碗,乜視著徐諾的內間,怨毒的恨意中,帶著一絲譏誚的冷笑。
一定是故意的。
四人臨窗而坐,正是酒酣耳熱之際,忽見一支龐大的隊伍遠遠行來。
結果,晚上她在院中佯裝散步,眼見遠處兩排宮燈冉冉而來,一顆心跳得如小鹿亂撞時,卻見那燈止住了,看那消失的方向,應該是永和宮,那是荼狐的住處。
徐諾也不想小青、千尋如今都剛剛分娩不久,小談如今正挺著大肚子,偌大一座咸陽宮,楊瀚除非想要獨寢,否則唯一的去處也只有荼狐那兒,她就認定了,楊瀚在故意羞辱她。
可不,來的正是太卜寺的人,他們終究還是趕來了。
徐勝治話音剛落,就見樓下一騎快馬,背插三角小紅旗,遠遠馳來,瞧見前方一支龐大的隊伍吹吹打打,如林之徐地走來,怕衝撞上去,這才猛地一勒韁繩,在那馬兒希聿聿一聲長嘶人立而起的時候,不失時機地喊出一句話,把那聲音遠遠地傳出去。
青鳥翻了翻眼睛,道:「什麼意思?陛下不信任我們?和*圖*書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徐諾現在是婕妤,在宮裡已經有了身份,吃穿用度自然與以前就有所不同了,桌上,有一魚一雞,還有兩道青菜,主食也是有粥有饃,她每天還有半斤瓜果供應。
經過他們五百多年的宣傳包裝,大秦皇帝在大秦百姓心中,已經鍍上了一層神性的光輝,就如瀛州人把他們的天皇當成神族一樣,虔誠的程度甚至尤有過之。
雖說這幾年來,徐諾就沒怎麼笑過,可是如今的神情與她平素雲淡風輕恬靜無比的風度相比,卻也是大不相同,其表現就像一個幽幽咽咽的深宮怨婦。
不然,他為什麼非要去永和宮,只有去永和宮,她這兒才看得見。
看她這幾天那樣子,顯然那天楊瀚把她喚去了前朝,應該是對她當眾羞辱了一番,你看她如今滿腔怨恨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想想就好開心啊。
她這個年紀,風華正茂,照理說,就算天癸那幾天到了,也不應該喜怒不定的,但她如今的表現,就是喜怒不定。
青鳥這才發現,這支隊伍的衣著和旗幟也有些眼熟,定睛再一看,不由吃驚道:「是太卜寺的人!」
徐諾想想都好開心,她現在太想打敗楊瀚一次了。
換而言之,真正屬於她的,只是這座宮中的和圖書一處殿,其他寢殿,現在是不開放的,那不屬於她。
徐勝治便做東,邀請滿紅綃、憶蘭舟和青鳥四個六曲樓的同仁到酒樓飲宴。
氣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吃飯?
徐諾更生氣了,原本想了不知道幾十種讓他敗興而去的辦法,居然一樣兒都沒用上。
至於徐撼,護送他們到京,覲見了大王之後,就回大雍了。
對有實力的人,大家總會生起警畏的。
想到這裏,癟了兩腮的薰然便咧開嘴巴,露出紅色的牙床,嘿嘿地笑了起來。然後,美滋滋地又抿一口粥。
滿紅綃美目流盼,道:「那麼,陛下籍故不走,拖到如今,會不會不是為了寵愛談妃,而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太卜寺來人呢?」
楊瀚要等他的女人生完孩子才跟他們走,他們能怎麼辦?只能等啊。
不過,徐諾只吃了幾口,便憤憤地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荼狐是貴妃,人家才有宮殿住,可以自稱本宮。而她,現在只是一個婕妤,現在雖然也是住著獨門獨院的偌大一座宮殿,那是因為現在宮裡只有她一個婕妤,如果楊瀚再多找幾個女人,那就要到這宮裡來跟她同住了。
「啪!」
一則,他不敢久離根本,二則,如果和徐勝治走動太密切,落在司吏校尉們眼中,也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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