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隔著窗戶玻璃，一名推著平板車，以撿拾紙板和玻璃瓶為生的阿婆，駐足在那裡，用昏花的老眼看著節目中的插科打諢，滄桑乾裂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

《歡樂今宵》這檔節目乃是香港無線電視的長壽綜藝節目，由無線電視1967年啟播后第二天（即11月20日）開始播出，未來一直至1994年播映第6613次為止，27年內逢星期五晚現場直播，80年代一段時期更改為星期六晚直播，製作集數之多被列入世界紀錄。

宋志超，這次你輸定了！

羅永輝說的沒錯，當天下午四點鐘，僅僅一個小時，查永孝投資進去的十個億，已經賺足了三個億。

這，就是香港1991年最後的幾天。

要知道，十個億可不是小數目，一般銀行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提前三五天預約，但眼前這個羅拔臣卻可以做到這一點，可見其能量之大。

旁邊人大聲呼叫。

寒風呼嘯，在這寒冷的冬夜，幾個年輕人一邊播放著天王黎明最近流行的金曲《但願不只是朋友》，一邊忙碌著做燒烤——香噴噴的烤雞翅在火焰中發出油膩的滋滋和-圖-書聲，香氣撲鼻。

看著嚎啕大哭的胖子，又看了看和胖子差不多行屍走肉的股市交易所的其它人，查永孝知道，這些人都是這場股票投資遊戲的失敗者——很多人一輩子的錢全都搭了進去。

「查少，這位是我的朋友羅拔臣先生。」羅永輝把一個鬼佬介紹給查東辰。

指著那幫人，楊守城對查永孝說：「這些人也蠻可憐的，資金不多，該止損的時候沒止損，想要補倉又沒有錢，現在就成這樣子啦！」

這一刻，查永孝突然有些同情宋志超了。

為首的那個叫「韋家輝」的年輕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正在構思的這部電視劇會這麼難產——他們已經夜以繼日地討論了一周，可是這部戲到現在為止，才討論出來一個名字。

對於韋家輝來說，他很質疑，在現實生活中，股神真的存在嗎？

從一個被人譽為天才的「超人超」，變成明天死翹翹的「鹹魚超」，那種落差將會有多大？

查永孝只覺得心裡頭熱乎乎的，感覺這次「幸運女神」終於臨幸了自己。

像這樣的地下隧道一般都寄宿著很多無家可歸的人。和*圖*書

……

此時，為了生活，很多老年人們依舊在奮力打拚，一些成年人則在負重前行，至於那些習慣了吃喝玩樂的年輕人，他們則在舞廳，在歌廳，在各種派對中肆意揮霍青春，肆意地展望未來。

這就是紙醉金迷的大香港。

羅永輝指著胖子對查永孝說道：「這個傢伙學什麼不好，偏偏要學宋志超做空蘇聯，這下可好，賠的血本無歸！」

此時此刻，整個股票交易大廳內很多人都瘋瘋癲癲，不過仔細計算一下，這些人占整個交易人群中的少數部分，畢竟很多人已經認清楚了現在的股市事實，沒有繼續瘋狂做空蘇聯經濟。

羅永輝接過支票，用手指彈了彈，說道：「查少你就瞧好吧，投進去立馬就會大賺！」

之前的擔心一掃而空。

查東辰與羅拔臣握手，交談。

很多人則瘋癲地大笑著，「沒了，全沒了！」把手頭變成廢紙的股票撕得粉碎，高高拋向空中。

「噗通」一聲！

……

沒錯，只是一個電視劇的名字，名字叫做《大時代》。

額頭冒著青筋。

一個醉漢拎著酒瓶子，衝著大海高喊：「我不服輸！賊和_圖_書老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冬季的香港並不太冷，晚上步行的人，很多只是穿著單薄的毛衣。

至少查永孝就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落差。

查永孝咬牙切齒，信誓旦旦。

這就是發達的資本主義大都市。

查永孝看著眼前一幕，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宋志超團隊所在貴賓廳內，歐陽靖等人一個個焦頭爛額，明顯還在補倉死撐。

香港旺角的地下隧道內——

這，就是香港的夜。

好不容易送走鬼佬羅拔臣，查永孝拿著十個億的支票有些激動起來，問身邊的羅永輝和楊守城：「真的可以繼續投資嗎？」

香港灣仔附近一座大橋上——

羅拔臣倒也爽快，直接寫下了十億的滙豐支票，並且說早已和銀行那邊打過招呼，可以隨時支取。

股市的刺|激，簡直比賭場還要犀利。

隔壁，一個胖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沒人知道未來就會發生什麼事情。準確地說，大家都在關心自己的生活，沒人去關心外界的變化，更不用說那些距離自己很遠，又很近的股市變化。

「怎麼樣，查少，我講的沒錯吧，只要堅持到明天，你賺足八個億是輕和_圖_書而易舉，到時候我們就全身而退，你也可以拿了錢在查老先生面前好好炫耀一番！」羅永輝笑眯眯地對查永孝說道。

羅永輝就和楊守城相視一笑，一起說道：「宋志超就是我們的指路明燈，會賠死的是他！絕不會是查少你！」

周圍路過的人見怪不怪，畢竟在香港每天晚上都會有這樣的人，對著大海，對著天空怨天尤人，發泄情緒。

當天下午三點鐘——

把支票遞給了羅永輝。

交易所大廳內有人昏倒在地上。

「是啊，雖然我沒阿輝那麼厲害，但我也知道現在的股市絕對是做多的——你只需要把剛才的股權當成是抵押品，放在銀行睡一覺就OK了，明天一睜眼，你就賺足七八個億，到時候誰看到你還不叫你一聲天才查少爺。」楊守城也在一旁說道，「講真，這次要不是我的公司剛好手頭緊，我都想投資十億下去，股市猶如賭場，投的多，才能賺得多！」

在TVB電視台的一間辦公室內，一群人正在努力地創作一部新的電視劇。

電視上正在重播上周TVB綜藝節目《歡樂今宵》。

「可是……萬一賠了呢？」查永孝抓著支票，猶和*圖*書猶豫豫地說。

對於很多香港人來說，就算再苦再累再窮，也都喜歡看《歡樂今宵》這檔欄目，原因是香港人那種「苦中作樂」的精神。

對此，他表示懷疑。

瞞著父親查東辰，查永孝把家族企業中百分之十的股權抵押給了眼前的羅拔臣。

……

對於香港的股市風雲，他們還是了解的太少了，準確地說沒有過硬的資料，在他們的心目中還沒有勾畫出一個類似於股壇神話的王者形象——想要勾畫出一個「股神」，是那麼的難。

當天晚上，八點鐘——

查永孝：「……」

香港銅鑼灣的一家商鋪內——

「呃，但願如此！」查永孝說。

是的，只要堅持到明天，我就是真正的大贏家！

這，就是香港的冬天。

從香港滙豐銀行，貴賓廳。

一些香港的社工，還有善心人士，把一些舊衣服，以及一些買來的麵包，三明治等食物分發給那些露宿者。

「當然啦，我有計算的，你再投進去十個億，每天就能賺足七八億，到時候你再把剛才抵押的股權換回來，人不知鬼不覺，多好啊！」羅永輝說。

查永孝興奮起來。

香港九龍區，一棟大樓陽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