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毛友旺也是詫異地盯著牛雄——牛雄他也是認識的，現在看來，除了身高體格，還要面目和以前那個牛雄沒啥區別之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成功人士的感覺。

香港羅湖入境處——

處於司機的本能，還有好意，牛雄想要幫忙毛友旺提他那個手提箱。

牛雄不知道那裡面裝著什麼寶貝，不過既然毛友旺不肯自己碰它，他牛雄也就很識相的笑笑，不再理會。

話音落地，這幫人突然閉嘴了，並且眼睛瞪大，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牛雄聞言，就哈哈一笑：「當然是我啦！」然後自己打量了自己一番，「怎麼樣，是不是變化很大？」

進入香港的入口處，通過安檢，背著魚皮麻袋，還有挑著各種行李的大陸人蜂擁而入。

「豈止是變化大，簡直是大變活人呀！」羅師傅嘖嘖稱奇。

瘸腿老頭——月桂西裝店的老闆，準確說是大裁縫羅師傅，以及那個小夥子——潘禺萬達科技公司的毛友旺，一起朝著那輛寶馬車走去。

「和*圖*書難道那輛車是來接他們的？」

「卧槽，日了狗，這寶馬車應該來接我才對！」一幫人羡慕地咽著唾沫。

見牛雄如此模樣，羅師傅和毛友旺兩人不禁再次感慨，要知道，以前這個牛雄好歹也是程發達眼前的紅人，是他那邊的二把手，可是現在只是幫助宋志超開車，卻如食甘飴，似乎滿足的不得了。

後面，剛才找茬的那幫人就嚷嚷：「哎呦喂，怎麼就走了呢？我們還沒教育夠呢，記著啊，這裏可是香港，你們可要講素質，可要注意點形象……」

……

「是啊，香港的空氣也很好聞。」幾個大陸人嘰嘰喳喳，閉著眼，聞著香港的空氣。

他們不可思議地看向前面。

「不會吧！」

那幫人剛想再說這老傢伙幾句，就見一個小夥子也從入境處過來，看起來像是老傢伙的同伴，戴著眼鏡，穿著白襯衣，下面是一條黑色的西褲，外扎腰，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公文箱，顯得很知識分子。

卻見一個一瘸一拐和圖書的老傢伙從他們面前走過，手裡還拿著煙袋鍋——沒錯，就是煙袋鍋，這種大陸鄉下很傳統的吸煙工具。

「沒關係的，既然我們一塊兒來香港，就要彼此有個照應。怎麼樣，剛才入境處那幫人沒刁難你吧？」

「哇，香港的天好藍啊！」

見老傢伙認錯態度較好，彼此又都是大陸人，那幫人就嗤了一聲，然後沖老傢伙說：「注意點素質，這裡是香港！你看你，還抽什麼旱煙，去前面的小賣部買盒香港煙抽一抽，味道絕對不一般！」

毛友旺卻立馬把手提箱抱在懷裡，緊張兮兮地說：「這個東西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呵呵，還不都是托宋先生的福……在香港呆久了，人都是會變的。」牛雄笑著說道，然後忙做出一個邀請姿勢：「說了這麼多，別耽誤時間，走，我們上車慢慢講——還有啊，宋先生已經為你們安排了住宿的地方，等會兒我先送你們過去看看，你們洗個澡，換個衣服。今天萬鑫國際要正式開和*圖*書業，宋先生把你們這些大功臣全部叫到香港來，估計是要有大動作哦！」

「對不起，嗆著你們了吧？沒辦法，我這煙葉就是有點沖。」老傢伙見這幫人一個個大小眼瞪著他，立馬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忙解釋道。

「是啊，既然是大陸人就不要丟臉，快點把這吐了吧唧的玩意丟了！」一幫人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升這個老傢伙的個人素質，免得丟大陸人的臉。

當初在潘禺的時候，牛雄跟著程發達混，充其量就是個「金牌打手」，整個人模樣就凶神惡煞，像極了電視上面的地痞惡霸。哪像現在，渾身散發著一種高級人士的派頭。

在潘禺，彼此可是打過交道的，當即，牛雄就掐掉香煙，快步迎了上去。

「羅師傅，毛經理，一路辛苦了！」牛雄笑著上前打招呼道。

牛雄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幫助兩人拉開車門。

說完這話，老人就跟著那個提著手提箱的小夥子，一瘸一拐地朝著前面走去。

「不好意思啊和*圖*書，羅師傅，讓你等我這麼久。」小夥子沖瘸腿老傢伙笑道。

一股煙把他們嗆醒。

在上車的時候有個小插曲。

「不可能吧！」

「沒有，就是重點檢查了一下我箱子里這個寶貝。」小夥子提起手提箱，沖老人笑道。

打個最簡單的比喻，同樣的皮鞋，在香港就要比在大陸賣得貴，從香港兜個圈子回來，就是高檔的香港貨，聞著都是香噴噴的。

羅師傅和毛友旺反而沒有立馬認出牛雄，主要是牛雄的變化太大了，準確地說，現在的牛雄不但一身西裝革履，連本身氣質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老人點點頭，「那就好！」然後拿眼掃視一周，像是看到什麼，就指著前面對小夥子說：「我沒看錯的，接我們的人就在那邊，走，我們一塊兒過去！」

突然，「咳咳咳！」

事實上，倘若羅師傅和毛友旺兩人知道，僅僅是幫宋志超開車，牛雄一次拿的紅包就上百萬，讓他成了名副其實的百萬富翁，這個司機恐怕很多人都會搶著當。

毛友旺和-圖-書則死死地抱著箱子，像是抱著最親密的寶貝，一刻也不放鬆。

靠在寶馬上，西裝革履，戴著墨鏡，大佬模樣的牛雄，一邊抽著煙，一邊目光巡視四周，很快，他就看見了朝他這邊走來的羅師傅和毛友旺。

「咳咳，你是……牛雄？」羅師傅不得不確認一下。

在這個年代，對於很多大陸人來說，香港就是代表著「天堂」的地方，吃穿住用行，不管哪一方面都比大陸強上百倍。

一想到剛才那頭抽煙袋鍋土裡了吧唧模樣，再看看眼前那高大上的寶馬，他們頓時覺得很違和。

「你們看，這就是香港啦！」

上了車，羅師傅舒服地躺在座椅上，用手捶著自己那條瘸了的腿。

只見前面不遠處，停著一輛高級的黑色寶馬轎車，而那個瘸老頭和小夥子正是朝著寶馬轎車走去。

1992年2月28日

老傢伙只是呵呵地笑，說自己抽旱煙習慣了，改不掉。

因此，你可以在入境處看到很多大陸人初來香港那種驚詫，那種羡慕，那種做夢一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