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0章 賊寇火併

派去找陶商的心腹,早上就出發了,如今已經是傍晚,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楊奉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按道理只是傳個話的事啊,不應該這麼磨嘰吧?
「楊二弟反了,想不到他到底是反了,虧老子前番還那般的信任他……老三,你沒有弄錯吧?」郭大有些語無倫次,咬牙切齒的惱怒問韓暹道。
郭大聞言,用手重重的一拍桌案,點頭道:「好!既然如此,五弟你持我的兵符,以老子的名義,速速去接管各處谷中險要,千萬不可讓官軍打進來!老三,你速去點齊人馬,隨老子去剁了楊奉那奸賊!」
韓暹的表情如此呆萌,陶商被他氣笑了,和顏悅色的道:「看來,不讓你死個明白,你是真的不會服氣了……這樣吧,我給你引薦一個人,待會你見過之後,就知道陶某是不是冤枉你了。」
「諾!」
「大哥,對不住了……」
韓暹揉了揉已經被勒的發紅的手腕,抬眼冷冷的看了陶商一眼,向陶商一抱拳,轉身便向著帳外走去。
聽到陶商連郭大走地道的事都當著韓暹的面抖落出來了,信使額頭上的汗珠如水流般淌下,顫抖著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放心吧,我會放你回去的。」看出了韓暹心中的疑惑,陶商出言替他排解,緩緩道:「而且不是一個時辰之後,我半個時辰過後就會放了你……韓帥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被先知先覺的楊奉找到機會在半道把你截殺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誰會把自己的命當做賭注,雙手捧著送到郭大的面前任憑其殺剮?
郭大猶豫的言道:「可萬一官軍乘機攻打山谷,咱們兄弟卻自相殘殺,豈不是讓官軍白白撿個便宜?」
……
不與楊奉合作,反而是想分化我們的這一計策,分明就是你自己蠢。
心腹似是被楊奉的這個鬼樣子給嚇到了,只是唯唯諾諾的低聲道:「懂……」
從夏朝商周,到春秋戰國,再至今時今日……兩千多年的文明裡,詐降詐的如此令人悵然涕下,自己可算是排名第一的人物。
說罷抬手指了指韓暹,陶商幽幽的言道:「一個時辰后,我可是會馬上就會放人的。」
「很好。」陶商伸出手,攔住了楊奉信使的話頭,然後站起身,對著帳外喊道:「把他帶進來吧……」
信使使勁的搖了搖頭,咬緊牙關,滿面委屈,斷斷續續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楊奉複述了一遍。
「你……你……你好狠毒的心思!」
「姓陶的……你還我手指頭!」
楊奉不明所以的看著那名斥候,皺著眉頭說道:「陶商莫不是和*圖*書沒有答應?」
年輕的後生,稍稍得了點便宜就狂妄自大,屆時你一樣拿不下白波谷!
韓暹慌慌張張的伸手擋住了要上來抓他的裴氏兄弟,焦急的言道:「陶公子你不可如此待我!暹乃是真心實意的前來歸順!公子若是殺我,那豈不是冷了天下士人之心?!」
韓暹涵養再好也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情緒,更何況他本身也沒什麼素質,直將一腔怒火化為無數的髒話,全都衝著這名信使狂噴出去,嘰哩哇啦的將楊奉的信使噴的直懵。
抬手指了指還在原地呆若木雞的韓暹,陶商輕笑著言道:「請韓大帥上路。」
想到這裏,楊奉不由悲憤交加,舉起斷指直比蒼天,口中悲憤的哀呼。
「楊奉賊子安敢如此!老子誓要殺盡他全家!夷其三代祖墳!」
「陶公子……可是要讓小人回去向楊帥復命?」進了帥帳,楊奉的心腹忐忑不安的詢問道。
而胡才的心中,此刻卻是感慨萬千。
韓暹聞言,心下一動,接著不由的暗自冷笑。
韓暹發現自己真的是不應該來這裏攪這趟渾水。
韓暹聞言道:「大哥,我觀那陶商似是清高之人,小子之輩年輕氣盛,多少有些看扁了咱們,我估計他是想等咱們自相火拚之後,再坐收漁利攻谷!不然,他同意楊奉的獻策直接入谷,豈不容易?」
「陶公子之言,韓某必定轉達!」
韓暹一臉漆黑,雙眸噴火的狠狠的瞪視著楊奉的那名信使。
第一次使用詐降計,到對方的陣營還沒等說一句話呢,就讓對方把自己詐降的意圖給詐出來了……
這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心腹聞言,不由的渾身一個激靈,忙道:「楊帥……咱們這是……要反了不成!」
白波軍五帥各自都有一部兵馬,且都掌管著谷中的幾處出口,楊奉知道想要在半道上堵住韓暹的可能性非常之低,但事已至此,他什麼辦法都得試上一試……
可鬧心的是,即使他們知道陶商的惡劣企圖,但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陶商的挑撥離間表現的很明顯,沒有一點藏著掖著,全都是放在明面上!
「來人啊。」陶商衝著營寨外高聲呼喊了一聲,少時便見裴家四兄弟魚貫而入。
陶商微笑著,道:「放心吧,馬上就會讓你回去的,不過在你臨回去之前,請把你今日晨間剛到這跟我說的那一番話,再跟我重複說上一遍。」
楊奉的信使似是有些不明所以,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半天沒琢磨過味來。
楊奉的信使雖然被徐州軍好吃好喝的款待,但陶商不肯放他回去,令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腦海里轉了千百個念頭,也不曉得陶商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去吧!快去!若是晚了,讓郭大察覺了死的就是我們……還有,派點人出谷,試試能不能截殺韓暹!」楊奉陰沉著道。
陶商眉目一挑,顯得很是詫異。
信使一看見韓暹出現在帥帳,頓時傻了,雙腿不斷的打著擺子,不知所措的驚恐道:「韓……韓帥!」
韓暹咽了一口吐沫,顫抖著道:「姓陶的,你此舉究竟是何意?難道還想分化我們白波軍不成!」
韓暹還想再說話,陶商已經不給他機會,輕輕一揮手,便見裴氏四兄弟上去將韓暹治住,連拉帶扯的拖出了營寨,而韓暹帶來的手下,此刻在帳外亦是被虎衛軍的士卒們治服。
呆若木雞,形容的便是此刻的楊奉。
韓暹的目光緊緊的緊盯著陶商,心中雖然氣憤難填,但此刻也並沒有多說話。
話剛說完,便聽韓暹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跳著腳呲眉瞪目:「好一個楊奉!果然是你出賣了大哥,這事老子跟你沒完!咱倆勢不兩立!——奸賊!天殺的奸賊!」
這一通說辭只把郭大說的如同五雷轟頂,呆若木雞。
那邊廂,一直沒有說話的胡才對郭大言道:「大哥,楊奉叛逆已是事實,諒他此番無論如何也抵賴不得,且不論陶商意欲如何,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當務之急是先除去此獠,以絕後患!」
……
陶商站起身來,無奈的長嘆了口氣,道:「你家楊帥的好意,陶某心領了,只是商自幼秉承儒家訓斥,以忠孝仁義為立身之本……」
這根手指頭等於是白切了。
韓暹使勁的點頭,道:「老大,這些都是我親耳所聞所見,焉能有假?那陶商故意讓我等知曉,分明就是想讓我白波軍火併,他自己坐收漁利,可事到如今,楊奉此獠卻不可不除也!」
陶商笑著沖韓暹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韓帥,不要喊這麼大聲,賊不賊的,陶某感覺你沒有資格說楊奉。」
楊奉見狀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對著氣喘吁吁的信使道:「怎麼樣?事情辦成了嗎?」
……
「反個屁!」
帥帳之外,裴家四兄弟將五花大綁的韓暹推搡著弄進了帥帳。
在信使將韓暹已經知曉楊奉背叛郭大的全過程講完之後,楊奉便明白,此時此刻自己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只有當機立斷,乘著郭大還沒有動作之前,集合屬於自己的兵馬,一舉剷除郭大!
看著韓暹逐漸消失的背影,陶商猛然站起身來,對著裴錢吩咐道:「立和-圖-書刻派人去通知鮑信和韓浩,馬上整合兵馬,前往白波谷,到了適當的時候,自然會有人替我們掃清通道,領我們入谷!」
韓暹見到郭大后,不敢怠慢,立刻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郭大敘述了一遍。
陶商果然沒有食言,他命人將韓暹的繩索鬆開,並釋放他帶來的一眾跟班。
胡才在一旁臉色忽紅忽白,暗中計較幾番之後,終於邁步而出,衝著郭大拱手言道:「兄長!小弟不才,願意替大哥把守各路谷口險要!大哥率領兵馬,自去平定楊奉逆賊!小弟鎮住谷口,防備官軍乘勢進攻!」
可這陽謀就是讓你沒有辦法,明知是計,也得閉著眼睛一股腦的摸黑走到盡頭。
楊奉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斷指,上次施展苦肉計,他用一根手指的代價好不容易才重新挽回了郭大對自己的信任……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被陶商捅破了窗戶紙,還把自己逼到了這種絕境!
此時此刻,天色已經接近傍晚,白波軍已經開始在各營實施宵禁,寒風簌簌,楊奉卻沒有在屋內取暖,反而是屋外,迎著冷風來回踱著步子,心中忐忑不安。
他心中暗道縱然是楊奉反了,但老子只要能夠及時通知郭大,讓大哥調集兵馬殲滅了楊奉——白波谷易守難攻,你該打不下來還是打不下來……
郭大聞言一愣:「五弟……你這……」
一陣冬季的北風吹來,刮在楊奉的臉上,將他吹出了兩溜略顯青色的鼻涕。
但這話韓暹不能跟陶商說,他現在只希望陶商自以為得計,迅速放自己回去。
陶商笑了笑,無辜的看著那名信使,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的時間可不多了,怎麼還有閑心在這裏埋怨別人?」
韓暹在一旁贊同道:「大哥,白波谷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只要有老五坐鎮調停,諒官軍人數便是再多上一倍,也攻不進我們自波城……平定內賊不容延緩,還需早做決斷!」
「公子……啥……啥意思?」
無學之輩,早晚讓你曉得你今日如此託大的苦果。
仰頭看了看遠處的即將落山的夕陽,楊奉雙眸發直,站在風中喃喃的自言自語:「偽君子……假仗義。」
陶商慢慢的轉過頭,看向韓暹,心平氣和的問他:「感覺如何?」
「韓帥,回去告訴郭大,好好平叛,翌日陶某必將與他在戰場上正面一決雌雄!董卓我都不怕,還懼他區區一介賊寇莽夫?」
事情已經做下了,就楊奉而言根本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待事情完畢之後,陶商又安排人將那名楊奉的心腹帶到了帥帳之內。
……
就這麼輾轉反側了小半天,卻終www•hetubook•com.com於等到陶商派人來請,楊奉的信使一直繃緊的心此刻不知是應該放鬆下去,還是應該繼續緊張起來。
當然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楊奉現在負荊請罪,主動去向郭大承認錯誤,說自己是一時糊塗,鬼迷心竅誤中的敵人奸計,請郭大不計前嫌的寬恕自己,不要中了陶商的挑撥之計……
要是真就這麼死了,就未免太冤了。
韓暹被陶商反問的張口結舌,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信使此刻已是不知所措,一邊指著韓暹,一邊哆哆嗦嗦的沖陶商怒道:「陶公子……你……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楊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緊牙關道:「這是拿回本應屬於老子的東西!是老子應得的!……還有,我這也是為了救白波谷!是為了救白波谷的前程!懂嗎?!」
就算郭大因為一時的困境而原諒了自己,但從此之後其心裏焉能不會對自己產生間隙?楊奉日後還是活不成的。
聽到這,楊奉的信使恨不能抄刀把他剁碎了,剁的越零碎越好。
適才陶商承諾了一個時辰後會放他回去,不知道此言是真是假。
郭大聞言,神色忽明忽暗,一時間沒了主張。
半個時辰剛剛好,楊奉既沒有時間安排布置截殺韓暹,而韓暹想追殺楊奉的信使也是不可能的。
半晌之後,便見楊奉使勁的吸了一下,將鼻涕「呲溜」一聲抽回到鼻孔中,然後喉結滾動,好像是咽了下去。
陶商鼓勵他道:「就是把你家楊帥給我帶的口信,原原本本的給我陳述一遍就可以了……」
「陶某不想怎麼樣,也什麼都不想做……我現在就放你回去,你告訴一下你們的楊帥,這位白波谷的三當家,陶某會在你走之後一個時辰內將他也放回自波城,在這一個時辰內,楊帥若是能夠果斷的派人將這位韓帥劫殺,不讓他回到自波谷通知郭大,那算是楊帥的運氣好,但他若是做不到,等到這位韓大帥回了自波城,就請你家楊帥能夠自求多福吧。」
就算是韓暹平日里與楊奉的關係不錯,但此時詐然聽到楊奉把整個白波谷都給出賣了——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什麼關係此刻也被被丟到狗肚子里去了。
外面的強敵還沒掃盡,谷中又出了叛逆之賊……什麼是內憂外患,這就是了!
正在楊奉舉棋不定之時,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卻是派出去的信使一臉風塵僕僕的奔著楊奉慌張趕來。
楊奉這邊在組織人手,而郭大那邊,也迎接回了陶商特意放回白波谷的韓暹。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半個時辰到了。
楊奉的信使此刻焉還能不明白陶商的www•hetubook•com.com想法,他這是在赤|裸裸的分化白波軍啊!
韓暹聞言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以旁觀者的角度,這或許是一個好方法,但在當事人的角度,這純屬扯犢子!
郭大沉吟了一會,搖了搖頭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也得小心為上才是……」
那信使一臉的急躁和衰色,「啪」的一下跪倒在楊奉的面前,哀嚎道:「楊帥,完了,全完了!我們被人陰了!」
「慢!慢!等一下!」
「大哥,事關重大,耽誤不得,還請速速決斷!」
楊奉的信使聞言頓時一窒,他恨恨的跺了跺腳,轉過頭風一樣的衝出了陶商的帥帳。
雖然上次郭大曾經懷疑過楊奉,但那畢竟是因為一時之氣,且楊奉還剁下了手指以表忠心,反倒還令郭大頗為感動自責……結果現在事情一下子反轉了過來,將郭大的心又一次的拋落在了深淵之中。
「您家楊帥的計策對我雖然有益,但未免太毒辣了,上一次他主動過來向我透漏郭大走地道的事情和行蹤,那時候我就覺得他這個人很不地道……」
若不是因為身上有繩子綁著,韓暹現在估計就得撲上去狠狠的咬那信使幾口。
「立刻給我召集手下的弟兄……信得過的!」楊奉也是心狠手辣,果斷行事之輩,思慮片刻之後便不再猶豫,立刻吩咐那親通道:「抓緊找齊能湊的上的弟兄,隨我去郭渠帥的居所!」
「詐降的事,是你適才自己跟我承認的,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了?再說你一個賊寇頭子,殺了你,士人的心如何會冷?……拍手稱快才是他們應有的表現吧?」
楊奉的斥候被陶商首先放了回去,那小子不敢怠慢,飛一樣的奔回了自波城。
自己跟士人好像還真搭不上邊。
楊奉的信使雖然沒弄明白陶商在玩什麼花樣,但為了能夠迅速回白波谷給楊奉報信,還是一字一頓的開口言道:「楊帥說,他已經向郭渠帥進言獻策,令郭渠帥派遣三當家韓暹來向陶公子詐降,到時候韓暹會向您提出裡應外合之計,誘公子入白波谷,而陶公子正可將計就計出兵入自波城,屆時楊帥會在谷內,配合公子一舉擒殺郭大、韓暹、胡才等賊首,獻于公子帳下……」
韓暹此刻恨楊奉恨的不行,聞言一拱手,豪氣道:「諾!大哥,放心啊!區區一個楊奉,一個時辰內足矣收拾了他」
陶商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承認,我就是想分化你們白波軍,可就算是我承認了,韓帥你又能怎麼樣?那信使回去之後,不出意料的話楊奉必反,他勢必會集結一部分可用的兵力攻殺你和郭大,難道你們還會坐以待斃?跟他談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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