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子左右張望出錯，立刻被長矛點了出來：「出列！」
這個標誌，就是「鱷人」。
即便有人駐足觀看，卻也不再嘲笑，反而是露出驚異佩服的眼神。
一是等級，二是歸屬感，三是榮譽感。
懷疑人生的商小妹忽然有點明白自己的哥哥是何等的厲害，居然能看到一個野人頭領深藏的不凡。
粗製濫造的日晷，指針影子大概走了一個鐘頭，李解下令「文化課」結束休息。
為了達成目標，文盲們絞盡腦汁，發揮了驚人的想象力。
李鄉長在陰鄉定的一個重要規矩，就是嚴禁私鬥。那麼，區分一個「沙野」之人是強是弱，肯定是需要標誌的。
正要揩去嘴角的汁水，卻見李解伸出手指，把她嘴角臉頰處的桃汁擦去，然後……用舌頭舔了舔手指上的汁水。
雙手接過大桃，商小妹輕輕地咬了一口，汁水橫飛，極為甜美，顯然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哈——」
「是！」
「是！」
交流就成了必要，有的文盲對「沙」這個字很熟練，爛熟於心；有的文盲則是把「女」這個字記得更老；還有的文盲想不和_圖_書起「人」字怎麼寫的時候，就會岔開兩條腿，一撇一捺就是人。兩條胳膊橫平……就是「大」。
剩下的一半「鱷人」，則是一個個露出苦瓜臉，在那裡艱難地盯著身前的沙盤。
「哈！」
「諸侯紛爭，如逆水行走，不進則退。」
看上去李鄉長的套路很複雜，實際上卻很簡單。無非就是評職稱、評先進、評三八紅旗手……
連續二十下，整個人就像是虛脫一樣，胳膊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重新站定的時候，手中的竹竿都在打顫。
隊列終於四平八穩下來，整個操場相當的安靜，以往在柳條圍欄外面圍觀的村民，如今是少之又少。
「沙這個字，是三點水，你少了一點，補上。」
每天的「文化課」是固定項目，李解並沒有商小妹的到來，就歪曲一下教課內容。
「陰鄉雖小，規矩卻多。」
吳國稱霸的基石，就來源於此，甚至還有過一次「變法」，才有楚越諸地「勾陳大妖」的傳說。
旁人以為他自甘墮落，卻不知道，這隻是他看得更遠罷了。
「瓜，你又寫錯了。」
不是和_圖_書所有的「白沙勇夫」都是「鱷人」，「鱷人」會從勇夫之中選拔|出|來，其中一個重要的技能，就是識字。
只論統治的「疆域」，李解就算是自成一國，也是夠了。
……
每每想到這個，商無忌就是無比讚歎。小小陰鄉的無限可能，就在這裏。運奄氏也好，吳國也罷，從中原學來的東西，叫做「法度」。
「商姬以為如何？」
「無妨。」
「鱷人」全員站了起來，然後立正，接著向李解行禮之後，這才解散，各自三五成群休息。
每個「鱷人」手中都握著一節蘆葦或者樹枝，沙盤上，或多或少都寫了一個字或者半個字。
戰利品分配最優最多，無人敢放肆挑戰，因為有李解給他們撐腰，李解定下了這個規矩。
為什麼野人頭領識字？為什麼野人頭領在教野人識字？為什麼野人頭領寫的字我不認識？
但不管哪一種，家中開闢出來的新田，上繳的公糧都會折算成「工資」，每個月再派發下去。
和李解穿越試用期那會兒不同，現在的文盲野人們有著努力奮鬥的目標，每天過得無比充實。hｅｔuｂｏok•ｃｏm.cｏm雖然這種目標，都是李解強行塞給他們的。
而和「白沙勇夫」比起來，「鱷人」更近一步，因為他們是陰鄉最強，首李爪牙。
嘩！哐！
在這個過程中，李解給這幫文盲帶來了幾樣東西。
商小妹內心如是說道。
「首李這是在教化陰鄉之民？」
見李解如此，商小妹杏眼圓瞪，面紅耳赤地轉身就跑，連頭也不敢回。
要知道，如果不種地，「沙野」之人大多靠採集和漁獵，而這些，因為「百沙」變為陰鄉，很多臨近白沙村的「沙野」，也是要把自己採集所得的一部分，繳納上去的。
而李解，則是背著手，手中握著一根牛皮鞭子，走一步晃一下，眼神相當的冷酷。
有「鱷人」中的大隊長起身喊道。
牛皮鞭子抽在了他的手掌上，沒有半點猶豫，哪怕瓜的眼神跟鵪鶉一樣可憐。
可以不繳，但只要不繳，陰鄉就不予以武力保護。
文盲要脫盲，速成的辦法就是笨辦法。死記硬背加訓練，三天出效果七天出成績，一年之後就是一條活蹦亂跳的新鮮文化人！
「持矛！」
比如說現在，他們這個hetuboｏｋ.ｃoｍ•ｃom月要完成的一個目標，就是在沙盤上，用文字寫出完整的一句話。
「是……」
又是一聲齊齊叫喊，矮丘操場內，披著一身竹甲的嬙，手中握著一桿長矛，來回地在隊列邊緣走動著。
李鄉長見她落荒而逃，頓時大笑起來，笑得極為放肆囂張。
商無忌目光灼灼，顯露出驚人的自信。李解除了眼前這塊陰鄉的根基之外，在江北雉邑，還有一個據點。
相較普通陰鄉鄉民，顯然「白沙勇夫」的等級更高，對陰鄉、白沙還有老大首李的認同感也更高，隨之而來的，就是歸屬感和榮譽感也更高。
妾就妾吧。
「休息。」
寫好的神情輕鬆，略顯驕傲；沒寫好的，則是愁眉苦臉，抓耳撓腮。
和他們吃得苦頭比起來，他們得到的福利也和苦頭成正比。
「哈！」
和死全家比起來，上繳「保護費」顯然更加划算一些。
「禮！」
略顯扭曲的隊列，伴隨著小碎步，重新整隊成功。
李鄉長隨手拿起果盤中的一顆大桃，摩挲了兩下，遞給了商小妹。
「入列！」
那女子滿頭大汗，已經有些勞累，但隨著嬙的一聲命令和-圖-書，立刻手持竹竿，朝著前方就是奮力一刺。
難道我才是文盲？
但這還是讓商小妹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到未來的老公居然教一幫野人識字的時候，她的三觀遭受了重創。
啪！
「立！」
成年人，就是「大人」。
隔著矮丘，在向陽的一側，「鱷人」有半數帶著勞力在幹活做工，大量的圓木堆砌在這裏，還有麻繩，一捆又一捆地堆放在架空的臨時倉庫中。
識字並不是強制的，但只要想成為「鱷人」，就必須識字，這是強制的。
「刺二十！」
「是！」
當然，達成目標的獎勵和沒有達成目標的懲罰，也在刺|激著他們。
叫作「瓜」的「鱷人」，老老實實地伸出了左手。
「聽聞女嬙甚美，又擅織布，阿妹與之相爭，怕是不能……」
「是。」
商無忌還是那般的自信，「芙蓉越女，非織女也，烈女也。」
「哈哈哈哈……」
可以不事生產，專業訓練；也可以一半生產，一半訓練。
「是！」
「一二！」
等於說就是免繳，這是等級上的最大區別。
「哈！」
就算是小邦國君，有幾個夫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