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早有預料

不是吳王勾陳還能是誰?!
「公子——」
倘使到了水中,冰冷刺骨的感覺,和冬天並沒有什麼區別。
「參見君父!」
家令完全沒搞明白髮生什麼,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要抹脖子?
或許還要更早一點,從他秘密返回姑蘇的時候,就料到了現在的解決。
水花聲再度響起,星光照應在水面上,多少還能看到有黑黢黢的影子在順著河道往前。
嘩……
只是所有人都心存僥倖,唯有公子寅,大概是從一開始就料到了結果。
突然間,香味傳了出來,不知道燒得是什麼,但是正前方的堡壘之上,吳甲左右散開,一人目光冰冷地俯視河面。
最好的漿手不需要看,只要到了河面,就知道船該往哪裡走。
他不懂,所以立刻阻攔公子寅自殺,抱住公子寅胳膊的同時,周圍突然一陣喧嘩。
一柄柄火炬突然冒了出來,兩岸到處都是兵馬,正前方的河道上方,那座堡壘一樣的大橋上,三四排和_圖_書火點在燃燒,那是火箭,隨時可以射過來。
篤、篤……
「一切太過輕易,簡直易如反掌……」
咧嘴一笑,公子寅抱劍行禮:「今夜之事,寅一人承擔,罪在姬寅,余者無罪。」
嘩……
對於進城,他並不覺得有什麼難度。
沒有燈火的黑色,細小的聲響,都能讓人精神集中。
公子寅走上船頭,此刻,河面上的船隻,也逐漸點燃了火把,整個水面都亮了起來,船艙中的武士們都是臉色慘白,瑟瑟發抖者不計其數。
一種不可捉摸的感覺突然浮上心頭,公子寅目光冷靜,但心頭卻是有些焦躁,他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很不好的感覺,卻又不能傳遞出去。
遠處黑影重重的地方,就是姑蘇的城牆,看管水門的軍官是自己人,公子寅這一點很清楚。
「姬寅,你要見寡人,寡人久候多時。」
現在,藉著一點星光,依稀還是能夠看到堡壘的輪廓,黑和_圖_書黢黢的,什麼都沒有。
言罷,不等家令說話,公子寅反手一挽吳鉤,直接上脖子上一劃。
嘴巴翕張著,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姑蘇的春天暖和得多,但到了晚上,氤氳水汽彌散成霧,還是會讓人感覺到一陣陣涼意。
嗤的一聲,血箭噴涌,公子寅向後一倒,整個人癱軟在地,肢體雖然還在無意識地抽動,但卻已經沒有了挽救的可能。
公子寅看著不遠處的黑暗,在那裡,如果是白天,應該是有一座橋的。那是一座木頭做的橋,像一座巨大的堡壘,橫跨兩岸。
勾陳開口說了話,水面岸上,多少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在場眾人以為姬寅預料到今天是在最近,唯有勾陳自己心知肚明,自己這個兒子,從很多年前,就已經在為此時此刻做準備。
只要他穩住,他的部下們,就不會慌亂。
嘆了口氣,忽地,他抽出了寶劍,手掌輕輕地摩挲著吳鉤,然後對家令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吾有子女六人,煩勞老君將爾等撫養成人。至於今日之事,吾一人承擔,項上人頭,可為諸君進階之功。」
一路行來,太過順利了。
河岸兩邊都是街市鋪面,以往是相當熱鬧紅火的,即便是到了晚上宵禁,也有零散的人家自娛自樂,關起門來的快活,官吏是不會去管的,只要不夜裡隨意走動。
「止步!」
忽地,公子寅一聲大喝,然後站了起來,走出了船艙,身旁家令小聲問道:「公子?」
姑蘇水道發達,水門大大小小百幾十個,平日里暢通無阻的有一多半,但隨著封禁王城,很多水道都清冷了下來。
深夜陪同勾陳的,是上大夫賈仁,此刻臉色也是慘白,瑟瑟發抖地問勾陳,「餘眾如何處置?」
言罷,吳王勾陳面色如常,在吳甲的護送下,離開了這略顯濕冷的地方。
家令根本來不及反應,撲倒在公子寅溫熱的屍體上,頓時痛哭起來,事情有這樣的結局,家https://www.hetubook.com.com令並不是沒有預料到。
這個人他似乎沒有穿著甲葉,只是一身袍服,最多加了一條厚重的大氅,但即便如此,站在那裡,給人的壓迫感有如實質。
而此時,那些熱鬧都是蕩然無存,磚牆台階都乾淨了不少,以往能夠輕鬆地聞到兩邊人家傳出來的飯菜香氣,現在什麼都沒有。
但正是什麼都沒有,讓公子寅感覺到了不安。
正坐在船艙之中,腿側是一柄吳鉤,寶劍還在藏在劍鞘之中,今夜會不會出鞘,很快就要揭曉。
片刻過後,水面上的舟船中,都傳來了哭泣聲,這哭聲傳播得極遠,讓人聽了心碎,但大橋之上的吳王勾陳,卻面色如常。
他本就身材高大,此刻在火光之下,站在船頭,更是顯得身軀雄壯,要不是一隻腳有殘疾,他簡直就是完美的吳王勾陳模仿品。
公子寅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這是個幾近花甲的老者,而自己,也早就過了而立之年。
沉重的呼吸聲在一條條小船上傳出來,即便hetubook.com.com是戰場上經歷過幾十次廝殺的老兵,這時候也是緊張無比。
但是,不管家令也好,還是其餘想要謀大事的低級軍官,都想著萬一呢?萬一成功了呢?大家在姑蘇城中,都是有點人脈關係的,想要摸清楚王城的變化,又有什麼難的呢?
他們即將面對的,是吳國大王。
最為冷靜的,還是公子寅。
「唉……」
「公子!」
騰騰騰騰……
「誅姬寅有功。」
「大王……」
明明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許多年的偉丈夫,但此刻就是渾身戰慄,連叫囂的勇氣都沒有。
船槳輕輕在水面上滑動,偶有篤篤聲,也是船槳靠在木製船舷上發生了碰撞。
木製船頭大概是蹭到了水門處的石壁,重新調整了方向之後,很是順利地進入了其中。
幽暗的水道,前方本來是一個碼頭,以往從這條水道進入,船舶就是要在這裏繳納稅費。
火光衝天。
「是……」
嘩……
難的是見到自己的父親,當今吳王勾陳。
水花聲又響起,船隻繼續緩緩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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