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聲勢

散會之後,有人退去了激|情,很是理性地問同僚。
義之所在,身雖死,無憾悔。
「身先士卒,縱假亦真;踟躕不前,是真亦假。」
他們原本做的是工作,是為了吳國的絲綢江陰的麻布,但是現在,額外地,還要為「義」前赴後繼。
沒有命令,鱷人和勇夫們都不能呼吼,但是一個個情緒已經高漲起來,脖子臉皮都已經漲得通紅,他們一個個很想把胸腔中的話都吼出來,但不能,因為沒有命令。
前來江陰邑的列國士人相當的務實,他們熱血燃燒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回歸理性之後,反而更加對江陰邑有信心。
原本就憋著一股勁,此刻傾瀉而出,聲浪如雷,嚇得諸多群舒、巢、英等地來的士人,都是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所以想要老者長命百歲,想要幼者平安康健,就不得不戰,不戰,就沒有『白沙』,沒有『白沙』,你們就一無所有。」
猛地提高了音量,李解雙手插著腰,大聲喝問道,「我李解的朋友有難,哪怕千里萬里,我怎麼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m.hetubook•com.com!今天我李解可以不救妘豹,明天我李解是不是可以不救你們?!」
整整齊齊的乾淨利落,對於士兵來說,打理起來就更加容易,個人衛生在鱷人、勇夫內部,也是一個重要的獎懲指標。
「我們去逼陽國,又是坐船又是坐車還要走路,那麼遠,那麼累,說不定直接就死在路上。這一路上,蛟龍虎豹多得是。去年沙東跑鹽城放一把火,不也是順便宰了一頭豹子?千里迢迢,定是危險重重。」
於是乎,原本可能混口飯吃的行為,就變得神聖起來,嚴肅起來,鄭重起來。
那些個原本想要拿江陰邑當做跳板,好方便他們前往王畿地區繼續混飯的士人們,即便在激|情退卻之後,也會依舊選擇留在江陰邑,而不是貫徹原本的打算,前往姑蘇,為王前驅。
嘩!
李解居高臨下,看著手底下這些歷練出來的核心精銳,「我常跟你們說,你們為何而戰。以前你們只是聽,但是不明白。現在看看周圍,看看這『白沙』,時勢相易,天翻地和圖書覆。『白沙』這一房一舍來之不易,這每一畝每一分地,也來之不易。這,就是你們拚命訓練,拚死搏殺的緣由。」
「為何而戰?為此而戰。」
只是江陰邑的「武士」和姑蘇那邊大不相同,鱷人也好,勇夫也罷,都沒有留髮髻,只有轉崗不再從事戰鬥職業,才會自我選擇要不要留長發梳個髮髻。
什麼是聲威?!這就是聲威!
不過畢竟在江陰邑呆得久了,聯繫前後文,也能聽明白李解在說什麼。
「我李某人在逼陽城打出了『忠肝義膽』的名號,你們跟著我李某人吃了這碗劍鋒舔血的飯,難不成就只是為了吃飯?!」
「坐!」
原本全部坐著的鱷人、勇夫,此刻再度站了起來。
雖說本就有斷髮紋身的傳統,但李解嚴禁鱷人、勇夫隨意紋身,查到就要重罰。不過原本就有紋身的,則是既往不咎。
「前赴後繼!死不旋踵!」
這一刻圍繞起來的共同價值共同意識,千言萬語都是一個字,那就是義。
「禮!」
丘北柳營,李解通知鱷人、勇夫集合開會,旁www.hetubook•com.com聽的還有柳營的隊長級女兵。
那種在江陰邑的不熟悉感,在一群鱷人和勇夫的旁邊,會達到頂峰。
說到這裏,李解語氣頓了頓,那些個外國來的士人,還沒有完全適應李解說話的節奏,其中大量古怪的詞語,要重新消化才能理解。
所有鱷人、勇夫以及柳營隊長級女兵,都是短髮。
就聽沙哼那宛若在瓦罐中呼吼的粗糙聲音響了起來:「前赴後繼,死不旋踵!」
從江陰邑的角度出發,這些鱷人、勇夫,已經有資格稱作「武士」。
言罷,李解猛地抽出腰間佩刀,「宋國這個豬狗之國,如此毫無廉恥不顧大義也要侵吞逼陽國,我李解既是妘豹友朋,豈能坐視不理!我教你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今天我再教你們一個道理,『義之不存,雖生如死;義之將存,雖死猶生』!我為大吳猛|男,君為江陰勇夫,今有宋國豺狼,可敢隨我一戰!」
「可還是要去的,再危險都要去。為什麼?因為逼陽國的國君叫妘豹,他是我李解的朋友!」
做得好未必有獎,但和_圖_書做得差一定有罰。
「今天開個會,事情並不多。」
「禮!」
「江陰子言『義』,是真是假?」
「前赴後繼!死不旋踵——」
「大善。」
這個義可以很小,又可以很大,但卻很粗暴直白地塞到了鱷人、勇夫的腦袋裡。他們有的人已經明白為何而戰,但有的人可能為之而戰的理由還不夠充分,太過物質。但是現在,卻賦予了精神上的追求。
只是聽明白之後,這些士人們才覺得驚詫莫名。
既然喊出了這個口號,那麼只要執行,論跡不論心啊。
與會的小國貴族此刻陡然就有了歸屬感,他們在江陰邑的工作,就不僅僅是工作,有了進一步的升華,有了更深層次的榮譽。
那種精神內核,撇去所有的言語之後,都回歸到了一個字:義。
這種熱血冷卻過後,可能又會回歸到理性和現實,但是熱血一旦燃燒起來,想要迅速地退卻,那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嘩的一聲,整整齊齊地坐下,一個個不敢說紋絲不動,但卻一絲不苟,完全沒有交頭接耳的現象。
被這種熾烈氣氛感染的士人hetubook.com.com則事緊緊地攥著拳頭,在這聲浪之下,情不自禁地激動說道:「聲勢浩大,聲勢浩大啊——」
「善。」
換了一身行頭,李解直接上了司令台,小馬扎跟前滿滿當當都是人,一個個站得筆直,目不斜視看著司令台上換了一身戎裝的李解。
也是這群鱷人和勇夫,會讓他們忘記抱怨忘記不適應,下定決心堅定意志去適應江陰邑的規章制度。
這種幹練利落的氣勢,讓那些陪同旁聽的行政人員,都收斂了以往的散漫。
「這一次,大概是又要出戰了。請戰的文書,已經送到了姑蘇,大王也同意了我的請戰。有的人跟著我已經在逼陽城跟宋人戰過一場,有的人連遠門都沒有出過,所以便會想著,這千里迢迢的,去什麼逼陽城,跟一群不認識的打一場,這是要做什麼?」
語氣並沒有慷慨激昂,只是平鋪直敘著家常一般,李解抬手指了指周圍的一圈,「倘使沒有了『白沙』,我們便這樣想吧。會發生什麼?你們的家人,就要餓死啦。去年夏天那麼熱,去年的冬天那麼冷,誰敢說自家老幼能輕易抗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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