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煤渣，魏操若有所思，空氣中，瀰漫著更加濃重的刺鼻味，這是煤球燃燒時候的氣味，晉國上卿很不喜歡，但不喜歡歸不喜歡，又不得不承認，有了吳國人提供的煤爐，他們今年冬天那些邊疆區的兵寨，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進入新鄭之前，晉國上卿魏操並沒有先前往新鄭城內拜訪李解，而是先讓人通稟了一番，然後帶著一票人馬前往新鄭的東南小城。
「哈！」
魏操主持「吳晉互王」工作的時候，就已經聽吳人吹噓過這個，在他看來，女子成軍，就算能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裡去？
「吳人所販煤爐，趙氏甚喜，可惜……造價昂貴。」
後來楚國北上伐鄭，他也參与了那場「抗楚援鄭」的戰爭，「京」這個城市，他來的次數太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魏氏多有子弟願意修習《李子兵法》，前來查看，實屬正常。」
「走！快去看看！」
更是有不少鄭人在外面販賣著小吃之類，人聲鼎沸之餘，就聽到有大量的鬨笑聲傳來。
「冬日豈有龜蛇？」
「夫子勿慮，待魏氏子弟南下淮中城，必能打探一二。」
「正是。」魏氏子弟抱拳道，「女嬙雖是浣紗女，然則其父為越國劍士，后因事出奔于吳，如今，女嬙之父，便是白沙『市掾』之令。」
魏操聽罷，稍微推測了一下，大和-圖-書概女嬙的父親，是捲入到了曾經的越國政治鬥爭中，而且很有可能是失敗的一方。
「抱頭鼠竄，抱頭鼠竄——」
現在看來，也算是失敗者翻身的案例。
「今日聽聞有考教，那些拜入李子門下之輩，要跟柳營較量一番。」
並非是沒有想到這個結果，畢竟，吳國李解，每每出人意表，女子列陣戰勝男子，別人或許做不到，但在李解這裏，有什麼結果，魏操都覺得不是不能接受的樣子。
魏操微微一愣，「今日考教何事？」
晉國的車馬立刻狂奔，很快就靠近了東南小城，校場外，肉眼可見地人頭攢動。
「夫子莫非有何吩咐？」
車馬隊伍緩緩而行，新鄭附近的路面，顯然要好得多，而且有一段路，居然鋪設了煤渣。
「哈哈哈哈哈哈……」
「這世上本沒有冬日龜蛇，有柳營女士，便有冬日龜蛇。」
一旁魏氏子弟，又詳細說了說考教雙方的兵器都是木槍竹刀，想要戳死人那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夫子……」
「看那人，那人竟是就地爬行，好似龜蛇。」
哪怕還沒有身居高位之前，魏操就沒有把京城放在眼中，更何況現在魏操乃是晉國的上卿。
隨著「幸不辱命」的故事到處傳播，李專員和沙哈的名氣，可以說是相當的大，到如今出來闖蕩靠嘴皮子混和-圖-書飯的，尤其喜歡「幸不辱命」。
「哈哈哈哈哈哈……這些個吉士，當真是蠢笨不堪，為女子所辱，為女子所辱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
「噢？」
「晉國上卿。」
晉國的馬隊離開京城，順著鄭國的直道，繞過了黃水，從黃崖入新鄭。
「小城如今為越國烈女之校場，莫不是晉人要惹事？」
「夫子，今日考教，主官非是越國烈女，乃是沙東。」
「晉人是要去東南小城？」
嘲笑聲一波接著一波，而校場中，里三層外三層都是圍觀的人。外間同樣又大量的車馬，貴族們也都早早地進來觀摩。
街市上，不斷地有人驚呼，畢竟城外的街市比較開闊和散漫，遠沒有新鄭城內來得那麼有秩序。
大量的晉國隊伍，都是在新鄭西北的市場給馬匹尋找馬廄，那些已經勞累的馬匹，則是迅速地給它們按摩，緩解它們的疲憊。防止痙攣、抽筋等等不良現象。
「晉國上卿為何此處？」
魏操對鄭國的京城，毫無念想，因為他年輕的時候，曾經跟著晉國攻破過鄭國的京城。
「旁人如此行事，我便也是信的。倘若是吳解，誠如鱷人俗語有云：一切皆有可能。」
魏操神色鎮定地進入了校場，看到那慘烈的場面之後，臉皮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而且李解酷愛使用「惡金」，m.ｈeｔｕboｏk.ｃｏm•ｃｏｍ也就是鐵，這讓晉國工匠，都覺得怪怪的。
「這……」
「如今場面，只怕于魏夫子而言，那是不堪入目啊。」
正當魏操要表演一番的時候，就聽遠處傳來喊叫聲，不多時，喊叫聲越來越強烈，接著喊叫聲變成了慘叫聲，最後慘叫聲一陣高過一陣，聽得魏操臉皮狂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京城雖好，不如新鄭。」
進場之後，有人發現了晉國的儀仗，頓時道：「居然是晉國上卿！」
「嗨！」
「雖不知詳盡，不過，已有透露，乃是雙軍列陣而戰，各持矛戈，各披甲具。」
有人不屑，有人爭辯，有人不屑爭辯。
雖說雪橇這種東西，只是因為第一次逼陽戰爭才冒出來的，但好東西不問來歷，有用就是好。
言罷，魏氏子弟更是目光堅定，「吾輩，必不辱使命！」
「哈哈哈哈……」
「女子相爭于男子？」
越國無處可藏，那就只能逃奔吳國苟延殘喘。
晉國上卿的名頭雖大，但是敢去圍觀的普通庶民，在新鄭這裏並不在少數。
「正是。」
「嘗聞越國烈女擅長持劍？」
一臉羞臊的魏氏子弟跟從魏操入內，看到場面之後，臉皮通紅地低著頭，不敢多看魏操。
「那裡有丘北女營的校場，很是熱鬧。」
聽到這話，晉國上卿情不自禁覺得有些好笑，但又冷靜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下來，看著洧水之上正在緩慢滑行的爬犁、雪橇，他正色道，「只怕結局，未必那般簡單。」
實在是只要起身，就是木槍如林，木戈如雨，鋪天蓋地襲來，讓人天昏地暗，直覺得這便是當即就要死了去。
如果哪天晉、鄭兩國再度鬧翻，以魏氏的實力，過虎牢關之後，就是長驅直入，鄭人想要在京城組織防禦，完全沒有戲唱。
但不管如何，因為晉國上卿魏操的行為，使得不少新鄭正在貓冬的本地人，都沒事幹跑過去湊湊熱鬧，圍觀圍觀，總歸也是打發了一天。
很快，晉國的馬隊在新鄭西北換成了馬車，雖然還有騎士，但數量明顯在減少。
「女子豈是男子對手？」
「怎可能。」
現在跟李解之間，還是合作遠大於對抗，真要是哪天鬧翻了，晉國再扶持一兩個越國餘孽，給吳國後方搞一搞，根本不算什麼難事。
「嗨！」
商業氛圍濃重的特點，也是一覽無遺。
「越國劍士？」
當晉國上卿的隊伍抵達之後，外間的人群已經散開，有鱷人維持秩序，空留著行走的通道，魏操下了馬車之後，武卒護衛前後左右，進入校場。
「那是何人儀仗？竟是如此龐大。」
然後一個個臉色極為難看，場地中，百幾十個拜入李解門下的「新生」，此刻已經被女兵全部戳翻在地，躺地上宛若一隻只死狗，和_圖_書只敢抱頭蜷縮，卻是半點都不敢爬起來站起來。
魏氏子弟一愣，想了想之後，便知道這是族長在教育他，連忙躬身行禮：「多謝夫子教誨！」
「這……」
一路上，魏操看著已經封凍的洧水之上，居然有簡易雪橇在被人拖拽，站在馬車上，扶著欄杆遙遙一指：「若論有功于黎庶，江陰子可謂有功。」
一如當年吳國跟楚國已經打出了狗腦子，晉國再去扶持吳國，讓吳國「認祖歸宗」，直接幹得楚國欲|仙|欲|死，最後差點搖搖欲墜體無完膚而死。
……
而魏操卻深吸一口氣，只當沒有看到慘烈的場面，反而讓人通稟沙東之後，這才上前沖沙東行了一禮：「《李子兵法》，名不虛傳。」
說是這麼說，但常識告訴魏操，只要公平，沒可能女子打得過男子。
「夫……夫子……」
魏操相當地感慨，他猜測，李解肯定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造價便宜下來，但幾經琢磨，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如此……大善。」
「京城為鄭國故都，如今看來，依是大城。」
魏氏子弟聽出了族長的言下之意，京城這樣的城市，防禦能力每況愈下，晉國想要攻佔，難度相當的低。
不過魏操聽了之後，卻是擺手道：「武卒便是持木棍作戰，河西秦人，又豈是對手？」
魏操擺擺手，有什麼想法，也不是現在就安排的。
「走！去看看這『柳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