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幾大箱子進了宴會廳，魏羽和胥飛互相對視一眼，一剎那間，兩人頓時露出了一個極為變態的微笑。
「唉，還得改進啊，還想著把小白的模樣保留下來呢。」
不討丈夫歡心，怎麼可以？
另外一張桌面上，有大量圖紙，和一般的幾何作圖不同，這是手工畫像。
最貴的，無非就是豆製品，剩下的肉食，大多都是鹹魚鹹肉，新鮮肉食基本是沒有的。
「是一號庫房的存檔。」
「言之有理啊。」
尤其是最後一點，當初他高舉義字旗，「正義聯盟」的成立，其中有多少臟事兒，他比誰都清楚。
幕府僚屬和各縣邑鄉市的官吏辦公、訪問，就在這裏，每天大量簽發的公文，就是從這裏派發出去，總共容納的官吏、隨員，有一千多人。
有錢有勢還跟他你死我活，這種狀況，其實好猜也不好猜。
畢竟目的也很單純，也浪費不了幾個錢。
一旦苗頭不對，又或者徹頭徹尾地威脅到了這個時代的頂層統治者們，那麼，「復讎者聯盟」，是肯定要成立的。
好猜是因為對這個時代的大貴族們而言，李解就是天敵一樣的怪物；不好猜是因為這個時代的大貴族……真他媽的的多！
府內府外都說李小白是有福之人，還真不是胡亂說的。
李總裁治下，日子是要好過一些，連稅賦，也要比以前低不少嘛。
「子羽，可打聽到了消息？」
換個體面好用的身份，合情合理合法地進入「花甲宴」，難度很低，而且李解也沒有去深究的意思。
說到底，這年頭想要形成城市熱島，還真沒那個資格。
「這……」
哪怕這個官僚機構大部分時候，處理問題的方法極其粗暴，還帶著濃厚的軍事制度色彩，但穩定就是要比混亂強。
幕府內部的考核考績，顯然不同於列國諸侯，「尚賢」和「不尚賢」并行，這是極為難能可貴的地方。
他們這一幫人絕對算得上眼光獨到，就算是在各自的家族之中，不敢說佼佼者，但絕對不是庸碌hｔtｐs://ｍ.hｅtuｂｏｏk.ｃom•cｏｍ之輩。
「來人！」
「一定有！」
治國這種事情，他不懂，但尋思著，治大國若烹小鮮嘛。
李解畫了一條土狗，然後用石板印刷的方式，將畫像細節保留了大部分下來。
良心，大大滴良心。
不過也沒有拿他們問話，實在是忙不開。
「……」
「……」
「肯定有！」
胥飛連忙抬手，「靜觀其變。」
吳國的內亂，到底到什麼程度；楚國能不能拉來國際強援；霸主級大國會不會進行武裝干涉；會不會因為攻楚這件事情，導致出現「反李聯盟」！
在淮中城混得久了，鬥爭意識也算是牢記在心，就算偶爾鬆懈，但時不時來一場刺殺，也會讓人打起精神來。
其巔峰，自然是大英帝國的緣故。
「……」
「若是用了呢？」
它不是那種現代藝術家的創作工具，純粹就是生產工具，那種滿滿的違和感，總讓李總裁當年覺得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
實在是不能拖著李解一起死，噁心噁心他，那也是極好的。
雖說其中涉及到的東西相對複雜，他們這些六十歲朝上的老江湖，也沒搞明白李解是怎麼做到順利運轉如此龐大官僚機構的。
沒人會心甘情願地退場，就算是要死，怎麼地也得拉個墊背的。
這空地往南，是一處休息室和庫房，主要是放置一些清水、煤爐還有糕點零食之類，因為再往南一點，就是辦公區。
看這架勢，就讓魏羽心頭嘎登了一下，他人在淮中城已經有幾個月了，有些套路摸熟了之後，是能夠猜出後續事物發展變化的。
門外廊下，崗哨林立，鱷人肅穆，整個場地比較偏僻，西邊是淮水伯府的住宅，隔著兩堵牆，只有兩個門聯通。
幾大箱子，身強力壯的勇夫抬著，左右都是鱷人相隨護衛。
「這一招祭出來，內部也會抖三抖。不過老子早早地打出了『千金一諾』『斷屐相迎』『求賢若渴』的戲碼，人設沒有崩，至少和*圖*書狗子們還是很想吃頓好的。而不是眼睜睜地看著『肉食者』吃個飽吃個爽，他們連湯都沒得喝。」
這玩意兒以前讀書的時候，都是選修課的學分，屬於紡織學院學生了解一下印刷歷史脈絡，並非一定要掌握的技能。
晉國內部並非沒有人吹捧李解，沒有利害關係，純屬敬仰。
「嗯？如何？」
「確定。」
不願意當國家領導人的廚子，不是一個好工頭！
再者，淮水伯府屬於就近原則，各單位就近犒賞長者，唯有在離淮中城比較近的，則是前來淮中城，然後登記入內。
「聽聞宋國『勁草』素來敬仰李子，李子亦是多有欣賞戴子之語，或許……夏氏是為情誼而來？」
湊過來的滑板點了點頭，又看著魏羽，「子羽，可知細節？」
至於說防著六十歲以上老者們的刺殺，李解還沒有弱到這種那地步。
「勇夫為鱷人，當應試赴考。只是，此乃兵事遴選制度，豈能用在此處？」
涼茶、酸梅湯陸續先上桌，老頭子們喝了一點，頓時又樂呵開來，一個勁地在那裡吹牛逼。無非就是懷念過去、感慨當下、暢想未來，對李解這個江東土鱉的統治，有點冒酸，但大體上問題不大，總算是沒有昧著良心說話。
但有錢有勢有能力派出刺客、死士的勢力，其實已經少了很多，布置一次刺殺需要的花費，相當的驚人。
「我家老祖，也是這般說的。」
李總裁求的是名聲好處，有人合理利用規則來蹭吃蹭喝，他完全沒有意見。
穿越后……去他媽的歷史厚重感，爽才是重點！
即便是填鴨式教育，也要幾年時間的積累。
「葵丘夏氏為何也來淮中城？」
「……」
不成立不行，不成立就會死得徹底。
晉國制度，世卿世祿，他們以往也是認可的，但是來了淮中城之後……呵呵。
此刻，李總裁雖說有心讓心腹爪牙們上位，但時不待我，秋收之前攻打楚國，其實變數不小。
李總裁也覺得邪了門了，尋思著這年頭是不是有什麼和_圖_書暗網、黑市，專門懸賞了他的腦袋，懸賞金特別高，六十億貝里的那種，所以才有那麼多要錢不要命的來送死。
然後果然死了好幾個「年輕俊傑」，死了人之後，這才消停。
六十歲以上，是不是六十歲，還不是靠一張嘴來說。而且是不是李解治下的六十歲以上長者，也還是靠一張嘴。
「……」
「什麼情誼，那老禿頭是以徐城偃氏的身份來的！」
因為天氣熱，桌面排得很開，又分了幾個分宴廳，期間還有屏風冰塊，大廳上方的天窗，也不時地有對流空氣，只要不湊得太近，倒也還算可以接受，不是那種熱死人的程度。
作為晉國人，胥飛和魏羽感觸最深，情不自禁有一種極其刺|激的感覺，有點像勾搭有夫之婦！
「不要說出來。」
「嗯。不錯。」
「……」
之前大小老婆們，聽說有這麼個技術之後，紛紛施展出各自的技能，都想把此刻的容顏都保留下來。
之前李小白出生，就又出現過刺客行刺，還好李總裁依然威武霸氣，擺平刺客的速度太快，也就沒有影響大好日子。
一群青年俊才在那裡閑聊這自己老闆被刺殺的專業問題，周圍鱷人、勇夫們路過，都是露出了看傻逼的眼神。
小半個淮中城開闢出來擺宴，看上去規模大，但實際上消耗並不大，麻煩的地方在人工上，其餘食材之類，便宜得很。
因為「花甲宴」的緣故，今天待崗的人員少了許多，加上天氣還比較熱，放假的人自然更多。新開闢的幾個清水塘因為消過毒，跑去游野泳的有不少，哪怕幕府三令五申附近還是有蛟龍、水蝮蛇出沒，依然有人不怕死。
「你們看，那幾個綠袍老者。」
「有的並非是蔡國人，不過是買了個資格，混入其中。」
「李子曾經說過：嘗試了不一定成功，不嘗試，一定失敗。刺客也是如此，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行刺成功？」
「宋國人，葵丘夏氏。禿頂長須者，曾是宋侯少時門客。」
有些老牌國際間諜，在各m.hetubook.com.com地都早早地混有名聲，可能是地方士族，可能是某地豪商，甚至也可能是某個老大貴族的老牌門客。
「是！」
往南隔著一片空地，原本是要改成花園的，此刻卻是光禿禿的一片，只是鋪了石板，半點綠色都沒有。
「這幾日我高氏尋覓親族，以求薦舉英傑，只是……無甚用處。」高嚴搖了搖頭，然後眼神相當地嚴肅，「現在聽了子羽兄所言，我有一個大胆的看法。」
「石板印刷還是差了點意思。」
「當真是宴會上？！」
「絕對有！」
拋開今天的福利不算，減輕稅賦本身，就是「明君」所為。
「是！」
「『花甲宴』上，來得蔡國人不少。」
「庫房嚴加看管！沒有憑證、口令，不得入內。」
「聽說李子讓沙北親自看管一號庫房，以往一號庫房，都是存檔重要文件之處。如此看來，這一號庫房之中，定是選才之法。」
就李總裁穿越之前，還是當工頭那會兒，估摸著可能也就是印度阿三的某些偏遠土邦，還存在這種近代印刷技術。
一人壓低了聲音道，「今日來的長者，我適才看了看，改頭換面者，少說有六七十個。你們說，會不會有刺客隱藏其中？」
好一會兒，一陣喧鬧，三五成群的老者們扎堆在一起，由著引導員帶著入座。
「嗯？！你們看！沙北君！」
「就這一版了，算算時間、人數，差不多能組織六七千人。新鄭那裡騙來的倒霉蛋，大概就要佔了一半以上。剩下的，應該就是陳蔡吳越隨唐這些，鱷人、勇夫……還是差了點意思，差了積累，差了傳承啊。」
公開場合下，他親手弄死的刺客，都已經超過一手之數了，但還是有。
沒人會懷疑沒有刺客上門，實在是李解辦了那麼多次宴會，次次都有不怕死的上門行刺。
之前大災大戰，亂七八糟的，就這年頭的戶籍管理能力，那就是渣渣。
即便是到了晚上，某些特殊崗位，還會有輪值夜班的人員。
「莫非這次『花甲宴』上，是要推行『考試法』https://ｗｗｗ.heｔｕｂoｏk.ｃoｍ•ｃｏｍ？」
「嗯。」
這種積累並非沒有爆發期，是呈現出一種波次的爆發，初期掃盲解決了有無問題，這讓管理基層組織變得有效；中期解決中下層管理人員專業問題，這讓組織更加靈活高效；長期則是形成徹底的轉變，以求形成平穩過渡，其表現形式，無非就是「執政」二字。
鬼知道哪個想立刻馬上就讓李解全家螺旋升天。
李總裁曾經幫一個同學做棉花進口，其中就有印度棉，然後就認識了一個土邦的土公，再然後，就在二十一世紀，見到了石板印刷。
「崗哨林立，鱷人在場……雖說於我等觀之，定不能行刺客之事，只是李子所在之處，不可以常理而論。這刺客，興許還是會反其道而行之。」
拿起一張紙，紙張質量明顯要比普通用紙要好得多，雕版印刷之後，墨跡沒有暈染，文字還是相當清晰的。
那種微妙的背德感，對他們這種大族子弟而言，是全新的體會。
拍了拍一疊紙，「跟著老子，至少有肉吃不是？就算吃不上肉，好歹餓不死不是？」
魏羽點點頭，然後對湊過來的本地新老朋友們說道：「聽說宴會之上，李子會宣布選才一事。」
世卿世祿？你妹的世卿世祿。
於是以往哪怕聚會，都會有人為了消暑逃避，今天則是乖乖地到了場。
魏羽和胥飛最先發現，他們年紀比較輕，職位也比較低，只能靠近門口和過道，但正因為如此，才最先看到沙北帶著一號庫房的存檔過來。
那隻能用別的東西來解釋，有人拼了老命，也要搞死他，你死我活的狀態。
李解對這一套的熟悉，更多的是在生產加工上，做工頭那會兒，李解為了應付甲方，也自己辦過一個耗材廠。一開始學徒工屁也不懂，但首先要解決的，是生產工人的有無問題；等工人生產工藝熟練之後，良品率自然也就上去了，管理上也漏洞減少；等到有天賦的工人被安排去進修，那麼重新回到車間，就是最好的車間主任乃至廠長。
他燒菜還是挺好吃的，那治國肯定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