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還是敲門聲把他們吵醒。
「雖然王權不是咱們趙家溝的本村人，是入贅過來的，可好歹也算是我們趙家溝的一份子了，哎……要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他好好活著啊！誰知道這瓜娃子竟然著了邪，被蠱惑著往外面跑，對了，趙老七，老子跟你說的明明白白的，王權家的屋子你不能佔著！人雖然是死了，但是那屋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咱們已經對不起他一次了，不能還干喪良心的事情！還有，他們家的墳，咱們過年的時候也得拜一拜。」
黑夜中，高歌的目光熠熠生輝，他看著宋淵，認真問道：「所以你覺得他們值得同情嗎？」
「雖然他們心眼不壞，但是他們做出來的事情都挺壞的，或許他們是被蠱惑了，但是難道他們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為什麼他們那麼容易受到蠱惑？為什麼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高歌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語重心長的對宋淵說了一句話，「和_圖_書他們不壞，但是蠢，可往往，蠢比壞還要可怕，因為做壞事的時候，大家心裏還會意識到這不是什麼好事，並且心生慚愧，但是你覺得他們真的慚愧了嗎？他們不但沒有覺得，害死那些少女是一件多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反而會覺得，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保護這個村子。」
「是啊村長，之前來了幾個人，把老村長還有牛娃都抓走了，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啊！」
「是啊，村長，依我看，咱們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另外一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給打斷了。
「這又是瓜娃子又是咋整，他們到底是哪人啊？」
「有心了……」
高歌聽著宋淵翻譯，有些蒙圈了。
「放心吧，他們要是真的想要做些什麼，我也能察覺到的。」高歌笑著說道。
沉默了許久后，高歌說道：「先睡一覺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村長，那兩個來咱們村的瓜娃子，咋整啊？」和*圖*書
之前高歌說的那一番話，給他造成了一定的衝擊力。
「都是該做的。」
他吐了口眼，怒道：「胡說八道！什麼先下手為強，咋的，小五，你還想要殺人啊？」
「咳咳，綜合體吧。」宋淵說道。
「那咱們……」
正如他們對待王權那樣。
成為了趙家溝每個人最為真實的寫照。
如果他們不是蠢的話，又怎麼可能會相信水龍王這樣的鬼話，又怎麼會想著給所謂的水龍王上貢送少女？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門縫處有一個小光點。
難道就因為消息閉塞，所以就可以胡亂殺人了？
這才是「難得糊塗」這四個字的精髓之處，只是趙家溝的人已經將主意打到了他女兒的身上，想要裝糊塗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這才選擇奮力一搏，卻沒想到問題不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還讓自己一家都喪了命。
不對的，不該是這樣的……
「其實，你的想法沒什麼錯，他們確實不壞。」高歌說www.hetubook.com.com
道，「但是他們很蠢。」
「阿爸讓你們起床吃早飯啦！」一個大概十七八歲的女孩站在門口，只探出一個腦袋，紅著臉說道。
「村長，聽你的！」一個中年男人紅著臉說道，「其實，我占他們家房子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屋子長時間不住落灰厲害，而且還在他們家擺了個靈位。」
原本他對趙家溝的人是心生同情的，但是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些人也不值得同情。
最重要的還是那句，蠢比壞更可怕。
因為對未知的恐懼，就可以成為他們殘害他人的通行證？
「村長，我覺得，咱們得小心點，免得他們惹怒了水龍王，到時候，倒霉的就是咱們趙家溝了。」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小聲說道，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劇烈的咳嗽，看上去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思考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宋淵點了點頭，也就沒多說什麼了。
高歌入睡的很快，和-圖-書宋淵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無知，不能成為任何人做錯事的擋箭牌。
「殺人這種事情，咱們肯定不能幹。」村長嘆了口氣說道，「之前王權的死，也不能賴咱們，他惹怒了水龍王，還著了邪，非得往外面跑，如果不燒死他，咱們村子都得完蛋……」
「燒死王權一家他們覺得自己錯了嗎？他們依然沒有，他們覺得，王權是著了魔，所以不得不燒死，他們這麼做依然是對的。」
事實上整個趙家溝可能唯一清醒的人就是王權，這就是典型的世人皆醉我獨醒，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當只有一個人獨醒的時候，這個清醒的人就會被定義成一個異類，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了。
說話那人臉一紅：「我就是這麼一說，哪敢啊……但是咱們也得防著點不是？」
又怎麼會覺得，那王權是著了邪，並且將他燒死呢？
村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兩個外來人，咱們先等一等，如果他們真的是過路的，明天應該就https://m.hetubook.com.com會走了，如果他們不走的話，咱們就把他們打暈了送出去，知道嗎？」
一群人默不作聲。
宋淵使勁點頭，對於這一點他深以為然。
高歌也知道，此時的宋淵心裏在想些什麼，笑著說道：「是不是覺得，這趙家溝的人心思也不壞？」
以前高歌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只是這一次，這句話在這個地方被體現的淋漓盡致了。
如果現在有個人站出來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他們錯了，他們不但不會感到羞愧並且認同，反而還會覺得說出這番話的人不懂得他們的良苦用心，是著魔了，是應該被燒死的異類。
宋淵並沒有受到高歌的干擾，繼續著翻譯，高歌也盯著鏡子，有一種看監控的感覺。
宋淵有些尷尬，點了點頭。
宋淵反覆咀嚼著高歌剛才說的話。
一個個的走出屋子。
迷迷糊糊著，睡著了。
高歌樂了。
鏡子被宋淵收了起來，高歌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好嘞！」
「行了，今天就到了這，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