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鴻漸於陸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人心笑盡

秦弈微微頷首,倒也能理解羽人族的立場。
這種感覺也是有趣,彷彿這個男人有一種「讓人生不起氣」的光環似的。明明知道他女人無數,明明看見他會調那個教,卻偏偏感覺光風霽月。
曦月眼裡閃過一絲異色。
秦弈定定地看著她,終於沒說什麼,只是繼續為她添酒。
秦弈道:「我忽然覺得,你喜歡喝酒,好像是不想讓自己太清醒。因為你無法站在一切之上,所以寧可不要什麼都知道。」
「為什麼?」
這鴛鴦是堅決要棒打的,這還想讓我同意,門都沒。
可以理解明河為什麼會栽,但是……你對別的女人怎麼玩是你的事,大不了不說你啥,當是你的個人癖好,但想玩我徒弟還是算了吧。
「因為她們堅決認為,這種位面通道一旦建立,這方大地就會和海的對面連通起來,那海之阻隔就再也沒有意義。」
她或許是無意提的,只是因為無心神的事有些相關,順口說到這裏。但這就證明,她心中掛著這件事情,才會隨口都往這裏提。
曦月饒有興緻地托腮看著這個新葫蘆:「之前只肯拿詩酒飄零,為何現在另取好酒?」
秦弈沉吟片刻,問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姑娘站什麼立場?」
秦弈飲盡杯中酒,繼續給曦月添了一杯,問道:「我本以為姑娘已經離開,或者回了自己的淑女國。為何還在此逡巡不去,無心神才沒死多久就趕了過來?」
所以她說笑盡,而不是算盡。
曦月舉杯,一飲而盡:「我想相信,那就相信。酒。」
曦月頓下杯子,慢慢道:「要麼就是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就是什麼都知道,並且站在一切之上。」
說來萬象森羅宗做這件事,在神州倒也沒這麼大|波瀾,神州修士大抵都是覺得與自己關係不大。可在這彼岸,或許有很大的影響,擺在面前的就有好幾族貌似與幽冥相關了。
「哦,對了。」曦月忽然笑道:「羽人族對此事持強烈的反對態度。」
想象一下明河被綁柱子上那麼搞的狀況,簡直不寒而慄。
秦弈奇道:「幽冥整合,無非是恢複本來就該有的東西,算不得什麼壞事吧?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很慎重的樣子?」
很早很早年前,曦月也和明河差不了多少……明河如今只不過是在走向她的路上。在千百年後,可能會是另一個曦月和-圖-書,也可能會走出她自己的路來,誰也未知。
應該說出發點是一種關心,結果看見他在玩女人。
曦月再度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善惡之分或許容易評判,立場之分沒有道理可講。所以秦兄,想要自在解脫,快意恩仇的,只有兩種人。」
秦弈自己對這事本來也是無可無不可,沒覺得幽冥是崩是合有什麼關係,但此時卻興起了對孟輕影的擔憂。
秦弈道:「這貫胸國行事很惡劣,無心神也不是多強的神,這種族群還能存在這麼多年,等我來滅,倒也挺稀奇的。」
你還想要明河,去死吧你。
那一刻曦月心裏是MMP的。
秦弈第一次感到,這個洒脫自如的御姐其實也有很多心事,並非外在表現的那麼輕鬆。
她自己也是可笑者之一。
她心中必有立場,只是也必有顧慮,不會公然表達,更不會在萍水相逢的路人面前說出來。
接觸之下,意外發現居然還有些道合。
「之前是一個想要向我興師問罪的人,而如今是一個想要相信我的人。」秦弈拔開葫蘆塞子,濃香四溢:「那便不再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是朋友。」
甚至可以說,過來瞧一眼都是因為這個「和-圖-書沒成的徒婿」,否則她未必過問這種事情。因為懷疑這件事與「徒婿」相關,才特意來看看情況。
這個男人在某些方面,和她挺像的……她知道明河為什麼會被吸引。她的行事和觀念對明河當然有很大的影響,但師徒倆最大的不同在於,她早已超脫,身處紅塵而不染。明河剛剛起步,還處於抽離紅塵,默默旁觀的過程里,不敢輕沾,故而遙遠。
秦弈抬頭看著她。
曦月心中轉著發散念頭,口中答道:「觀星偶得,有彗星隕于貫胸國之上,特來看一眼。」
秦弈愣了愣:「為什麼?她們和幽冥怎麼看也扯不上關係吧?」
「此方大地各族群的繁衍能力都很低,一旦大戰掀起,可能就沒多少人了……」曦月道:「這邊的無相之神自有共識,輕易不會許可族滅的事情發生,推演到普通民眾層面,那就是各國各族互不干涉了。」
在貫胸國偶遇,愕然發現這貨居然來了這裏,臨時來了點興趣,便故意裝作誤認「君子國人士」,請他喝杯酒接觸一二,看看這個十年就完成了她的暉陽之約的「徒婿」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曦月笑道:「那倒是不會……他要殺你,被你反殺,和圖書清晰明了,這種若是都不許,哪來的道理?有人質疑,我替你為證便是。」
因為她確實已經離開了很遠,是心有所動,觀星有感,知道有族將滅,掐指一算便應在了貫胸國這兒,便過來瞧一眼。
被這麼一番交流,卻一點反感都沒了。
秦弈卻敏銳地察覺,她這看似和以往沒區別的洒脫之意里,實際有點不同。因為如果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件事,就不會處處提起。
「我只看。」曦月再度伸了個懶腰:「我只是一個淑女國的小小輔神,這種天地大變之事,與我何干?」
頓了頓,又笑道:「以往魔道要做這麼大的事,早就要掀起正魔大戰了,可偏偏這回很微妙……真算是把人心笑盡。」
曦月修行途中見慣了世情,故嬉笑怒罵,塵世沽酒。而明河才剛剛開始,就一頭撞上了秦弈。
她來大洋彼岸是為赴崑崙虛的,與秦弈一點關係也沒有,本也沒想過會偶遇秦弈。
結果……
曦月抬頭想了一陣子,低聲道:「因為幽冥在或不在,對不同的人有好有壞,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主持此事的人是著名魔道,可有些自命為正的,卻忙不迭的去幫他,有些自命魔道的,卻不與為m.hetubook.com.com謀。無相者各自顧忌,至今無人給出一個確切的諭示……」
曦月看著杯子漸滿,隨口笑道:「其實相比于現在幽冥之變,你個人導致的一個小族之事,別人也沒什麼心思理你了。」
她們和海中心既然有所關聯,作為信使存在,當然不會願意看見一個牛逼哄哄的禁地變成誰都能繞過去的笑話。
要是一個暉陽修士,沒這麼快的速度,她離開起碼上萬里了……她是無相,幾乎不怎麼受時空之限,非秦弈所能理解。
故明月能相照,而星河懸于天。
秦弈笑著取出一壺酒:「那就喝酒吧,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挺好。」
秦弈道:「可他殺我被反殺,是我剛剛告訴你的,你不怕是我騙你?」
秦弈笑道:「你達到了么?」
她好像阻力很大……
試探「是不是要拿我開心開心」「我得罪你是不是也要這樣」,無非是給自己一個廢了他的理由。
「原來如此……」秦弈有些無語:「不會是我殺個無心神要惹無相?」
曦月笑笑:「若是看不順眼就滅,這世上還有人活著嗎?何況在族群層面的齟齬,此方大地有共識,小摩擦可以,大戰不行。」
曦月嘆了口氣:「沒有。」
曦月一時發現不太好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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