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卻沒有搭理他，而是感嘆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大半個月了，還以為要繼續等下去，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了。朝廷的變局，到了出結果的時候了，也到了我該出手的時候了……」
劉亨剛塞進嘴裏的冰塊，掉在了地上，讓一臉驚愕的看著寇季。
寇季扯著嘴角，看著劉亨，難以置通道：「那個要啥沒啥的黃毛丫頭，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說完這話，又捻起了一塊冰塊，塞進了嘴裏，咬的咯嘣響。
整個汴京城裡，能放出這種謠言的，除了向敏中以外，沒有別人。
劉亨猛然站起身，驚愕道：「這是？！」
劉亨見寇季點頭，也跟著點了點頭。
劉亨一臉得意的嘿嘿一笑。
寇季正堂在園子里的樹下納涼，桌上擺著幾壺冰鎮的葡萄酒。
只是他當時粗心，沒記住是那一年。
我讓府上的匠人，做了兩個烤架，過幾日你過來，還能吃到美味的燒烤。」
劉亨盯著寇季，質問道：「你當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意外啥？」
他一臉疑惑的道：「就那麼個黃毛丫頭，一顆走盤珠也不值吧？」
劉亨自動忽略了寇季貶低向公嫡長孫女的話，他激動的抓著寇季道：「四哥，我好想把這個消息說出去。」
他學著寇季，捻起了一塊冰塊，塞進了嘴裏，咬著吃了起來。
有些人悄然離開了寇府，準備自己去尋找出路。
劉亨愕然道：「夏天還能制出冰？」
許久以後。
到了六月（也就幾天，不是一整月）。
然而，寇季不急，劉亨卻急了。
「激動啥？」
劉亨焦急的道：「朝堂上快吵翻天了，我姑母的人，還有你祖父的人，整天在朝堂上吵架。汴京城裡也吵翻天了，那些太學生、國子監的學生，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逢人就說我姑母是禍國殃民的妖后。說我姑母正在驅逐忠良，重用奸佞。」
在四君園裡找到了寇季。
他為自己的心腹們辯駁，為自己的心腹們說清，為自己的心腹們喊冤。
汴和_圖_書京城裡的王孫公子，都想把她娶回家。
「不問問我為何能在夏天制出冰？」
寇季一愣，試探地問道：「你是說，那些求親的，會找我麻煩？」
劉亨激動的語無倫次。
「吧嗒……」
寇季聽到這話，撇撇嘴道：「我是懶得招惹他們，可他們真要找到我頭上，我也不怕他們。真要稱一稱斤兩的話，誰輕誰重，還不一定呢。」
一群人沒了實權，一下子全撲到了寇府，找寇準哭訴。
折家家主，受朝廷冊封的時候，職位後面都會加一個留後。
劉亨咬著冰塊，樂呵道：「你還別說，這冰塊吃起來，還真爽。比喝美酒強多了，回頭我回到府里，也這麼干。」
剛才還艷陽高照，晴空萬里的天色，緩緩化作了黑暗。
劉亨自問自答，「不，我說的是事實。你寇府雖然是宰相門庭，門高戶大。可這汴京城裡的水，遠比你想象的要深。
頓了頓，劉亨又感嘆道：「不過，我們府里的存冰不多，平日里都是我爹和我大哥在享用，也不知道能分給我多少。」
劉亨撓了撓頭，恍然道：「對啊！我激動什麼。他們吵歸吵，又影響不到我們，我們激動什麼。」
他們每日盤桓在寇府，變著法的在勸解寇準。
他們對朝廷，從來都是聽調不聽宣的。
他見寇季並沒有捧著葡萄酒喝，而是捻著冰塊咬著吃，也動了心思。
折家雖為將門，可地位極其特殊。
劉亨晃了晃腦袋，認真的道：「跟宮裡無關，是坊間流傳的一道謠言。」
劉亨咧嘴笑道：「我看到街上那些太學生、國子監的學生，高聲呼喊的激動勁，也有點激動了……」
比如各大王府，比如地位特殊的柴家、比如功勛卓著的曹家、比如劉亨所在的劉家、比如西北的折家等等等等。
冰是寇府的冰窖里存的。
范仲淹那人，雖然做事有些古板，但是做事規規矩矩的，夏竦也挑不到錯處，也沒有為難他。」
寇季淡然道：「怎麼不能和圖書？」
寇準的心腹們，在寇府里，從飽含希望，等到了失望，到最後變成了一臉絕望。
酒是西域番邦送來的貢品，宮裡賜下來的。
由此可見，折家名為朝廷將門，實際的地位，卻等同於番屬。
王曙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跟寇季一樣，空掛著名頭的寄俸官。
劉亨坦言道：「自從在我劉府的酒樓里，見到了四哥你那宛如神筆在手的畫技，以及你神不知鬼不覺在東來典當行里放的那把火的手段以後，你干出什麼驚人的事情，我都不覺得意外。」
兩個人不再說話，而是守著盤子里的冰塊嚼。
……
寇準從以前一天送一道奏疏入宮，變成了一天送三十六道奏疏入宮。
劉亨猛然搖頭，「不能說！絕對不能說！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你就要倒霉了。」
王曙的官爵雖然沒有變動，可是吏部僅剩下的一點兒權力，也被三司給搶空了。
他並沒有參与進去，他也不想參与。
不懼寇府的，有不少。
劉亨瞪著眼，一臉疑問。
劉亨快步走到寇季面前，提起桌上的葡萄酒，猛灌了一口，沒好氣道：「外面都快鬧翻天了，你還有閑心思在家裡待著？」
劉亨猛然抓住寇季，激動的道：「我大哥，我大哥你知道嗎？就是我姑母最寵愛的那個大哥，劉從美。他也看上了向公的嫡長孫女，還特意托我姑母從中撮合，但是被向公給拒絕了。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嘀咕道：「這都被你發現了？」
寇季聽到這話，先是獃滯了片刻，隨後握起了拳頭，咬牙道：「該死的向老倌，算計我……」
寇季挑起眉頭，愕然道：「這麼多？」
而另一個擁有留後職稱的，是青塘之主角廝羅。
劉亨激動的搓著手，喊道：「你知道嗎？向公的嫡長孫女，那可是汴京城裡出了名的美人。不僅人美，而且還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皆精。
時間一晃。
寇準的心腹們全部被踢出了朝堂上的重要衙門，淪落成了一群跟寇季一樣的寄祿官wｗw.ｈ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
寇季瞧著劉亨真心實意的在叮囑他，他也不願意辜負了劉亨的好意，就點頭應了一聲。
寇季看向他，滿不在乎的道：「你要喜歡吃這東西，回頭我告訴你一個法子，你自己回家製冰用。」
他愣愣的道：「還真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相比起來，寇季就顯得很清閑，整日躲在四君園裡當宅男。
寇季愣了愣，隨意的道：「那你就去說唄。反正我不在乎。」
他推測對了！
可天地間，卻一片漆黑。
「四哥！」
他早就向寇準、王曙，講明了自己的觀點。
有些人則留在了寇府，打算勸解寇準，放手一搏。
他心有謀划，所以並不著急。
可到最後，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這下，寇季到不淡定了，他盯著劉亨，愕然道：「你不激動？」
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可寇準偏執的覺得，沒有詔書的清君側，就是造反，他堅決不能做。
如今他到六部的官位已經定下了，照目前這個局勢看下來，他的官位是不可能有變動的。
等到盤子里的冰塊快要嚼完的時候，劉亨突然一愣，說道：「對了，四哥，我想起一件事，跟你有關……」
劉亨更加激動了，他站起身，抓著寇季，吼道：「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大哥為了求見向公的嫡長孫女，足足送了二十四顆上等的走盤珠，也沒能見她一面。」
寇季難以理解的道：「瘋了吧！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還敢打我悶棍，找人暗殺我？寇府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還上門挑戰？」
「太白經天？」
寇季從盤子里捻起了一塊冰塊，塞進嘴裏嘎嘣嘎嘣的嚼著，他一邊嚼，一邊問道：「提刑司三房出事了？夏竦找你們奪權了？」
寇季橫了他一眼，癟癟嘴，「拍馬屁的話少說，坐下喝酒。」
只是他剛坐下，就出了變故。
見到了劉亨，寇季從胡床上坐起身，招呼道：「快過來，嘗一嘗這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冰鎮一下，特別美味……
寇準要和_圖_書想扭轉目前的局勢，出了清君側以外，沒有第二條路走。
劉亨聽到這話，表情一僵，瞪大了眼睛，「你們都見過面了？」
劉亨話音一頓，賊兮兮的低聲道：「因為我知道四哥你是天賦異稟，能常人所不能。」
他們真要急了，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劉亨緩緩點了點頭，認真的道：「那你回頭一定要把這個法子交給我。」
劉亨一愣，不說話了。
「不意外？」
去向府求親的人，都快把向府門檻踏破了。」
沒想到向公居然有意把嫡長孫女許配給你。」
劉亨一愣，咧嘴笑道：「這有啥好意外的，四哥你不論干出什麼驚人的事情，小弟都不覺得意外。」
劉亨鄭重的提醒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千萬別把你見過向府嫡長孫女的事情說出去。那幾家的紈絝子弟都不少，而且還有些被慣壞了的，一個個都像是瘋子一樣。
寇季一愣，疑問道：「宮裡的事情？」
寇季愣了愣，不明白劉亨反應為何這麼大。
寇季撇撇嘴道：「那你激動什麼？」
寇季試探地問道：「有那麼難見嗎？」
提到折家，就不得不多解釋一句。
寇季愣愣的看著劉亨，「那你急什麼？」
明明是一天中太陽最猛的時候。
黑暗中。
「嘎嘣嘎嘣……」
說完這話，劉亨有一臉佩服的看著寇季道：「還是四哥您厲害，處變不驚。」
劉亨說道：「坊間傳聞，說寇府有意跟向府結親，說你要娶向府的姑娘為妻。」
劉亨卻沒有聽信他這話，而是一臉激動地問道：「你真的要娶向公的嫡長孫女？那可了不得了！」
劉亨急吼吼的衝進了寇府。
寇季伸出手，猛然握緊了拳頭，似乎抓住了黑暗，他嘴角勾起了一絲道不明的笑意，口中幽幽的道：「太白經天……」
汴京城裡，擁有特殊地位的家族很多。
寇季白了他一眼，道：「是你激動，不是我激動。」
他的奏疏，一如往常，入宮以後就石沉大海。
劉亨點點頭，順勢坐在了寇季對面和_圖_書。
劉亨嘴皮子哆嗦著道：「那個謠言不會是真的吧？」
「什麼謠言？」
寇季以前讀史書的時候，曾經看到史書上有一段記載。
寇季沉吟了片刻，搖頭道：「不用細說，我大概能猜到是那幾家。」
劉亨一愣，晃了晃腦袋，「那倒沒有……我背後有我姑母撐著，夏竦是我姑母的人，怎麼可能為難我。曹佾背後是曹家，夏竦也不敢為難他。
劉亨重重的點頭，「就這我還少算了，要不我細細的跟你說說。」
劉亨激動的晃著寇季，大喊大叫道：「四哥，你不愧是我劉亨的四哥。汴京城裡多少王孫公子都娶不到的人愣是被你娶到了。」
寇季疑惑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然後他準備坐下，跟寇季好好聊一聊，寇季見向公嫡長孫女的情景。
寇準卻死咬著沒鬆口。
六月初三的時候。
在這汴京城裡，敢跟你寇府作對，有資格跟你寇府作對的府邸。
寇季聞言，瞥著劉亨，神色古怪的道：「這跟你我有關係嗎？」
不下十家。」
寇季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了向府偏廳里，那個少女的身影。
寇季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每天待在府里，看著府里的人進進出出。
劉亨認真的道：「四哥的手段我自然知道，對付這些紈絝子弟，肯定不在話下。不過這些人背後的人，卻不好對付。如今寇府風雨飄搖，四哥還是不要招惹麻煩的好。」
天禧年間，劉娥和寇準爭權的時候，在六月出現過一次太白經天。
上數的這幾家，基本上都有資格跟寇府作對。
寇季追問。
但經過他對局勢仔細觀察以後，發現，太白經天，很有可能就會在今年出現。
劉亨認真的道：「不止是找你麻煩，還會打你悶棍，或者找人暗殺你，又或者擺明車馬，到寇府挑戰你。」
還沒進園子里的月亮門，就高聲喊著，「四哥啊，外面都快變天了，您怎麼還有閑心在寇府里閑坐著。」
寇季黑著臉，擺手道：「你自己都說是謠言了，怎麼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