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小子還年輕，還有您三位長輩護持……」
他連同王曾一起，匆匆出了垂拱殿，去資事堂找寇準了。
李迪冷哼道：「老夫勸你收起這個心思。三監之中，都水監還好說，判都水監事，跟你平級，你若是想從他手裡奪權，還能謀劃一二。
寇準臉色陰沉的可怕，卻一句話也沒說。
他們又不傻。
待到中書舍人草擬了詔書以後，送到了趙禎面前。
王曾看向了寇準、李迪，道：「既然滿朝文武盛情難卻，那就依照寇季說的辦法辦？」
李迪環視了一遍滿朝文武，冷冷的點頭道：「那就這麼辦吧。」
寇季話里的意思，他大致聽懂了。
他們看向了寇準。
除了少數兼任工部尚書的人以外，工部的其他官員，基本上在工部待到死。
所謂的管勾工部公事，也可以稱之為管理工部公事。
卻沒人覺得他說的不對。
待到陳琳宣讀完了詔書，寇季這個權吏曹侍郎，就變成了管勾工部公事。
寇季再次對二人拱手，道：「多謝兩位厚愛，小子自有計較。」
寇季邁步出了垂拱殿，站在殿外，又深吸了一口氣。
「是該叫你們元儼黨呢？還是該稱呼你們篡位派？」
對其中另一部分人而言，只要寇季的職位在他們逼迫下得到了升遷，那麼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李迪和王曾聞言一愣。
工部就不同。
工部不僅沒有權力，甚至連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寇季又道：「小子那點麻煩，不算是麻煩。比起朝廷即將要面對的麻煩，根本不算什麼。」
寇季繼續說道：「難道您二位剛才在大殿里，沒看出趙元儼、王欽若、李諮三人同穿一條褲子嗎？今日垂拱殿上，若非他三人聯手逼迫，我也不會遷任到工部。」
臨走之前，繞有深意的瞥了王欽若一眼。
滿朝文武各懷目的的拱手道賀。
李迪、王曾皆看了他一眼。
李迪、王曾二人也聽懂了寇季話里的意思。
若不是和*圖*書寇季主動提出來，而是由旁人說出來的話，滿朝文武都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要坑害寇季。
李迪、王曾二人聞言，對視了一眼，皆長嘆了一口氣。
他們也沒人敢動少府監、將作監。」
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隨後笑容越來越燦爛。
李迪、王曾臉色微微一變。
更重要的是，少府監掌管著朝廷的鑄錢署，將作監掌管著軍械鍛造。
李迪、王曾皆是一愣。
「朝廷即將要面對的麻煩？」
李迪、王曾二人見此，眉頭皺成了一團。
李迪聽到了王曾的猜測，臉色也不好看。
以趙元儼今時今日的地位，跟朝中重臣走的如此近，他想要做什麼，幾乎不需要多猜。
只要試探出寇準能夠退讓的底線，他們就能放開手腳的在朝堂上施為。
朝廷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工事，幾乎都被這三監包攬。
李相開口提醒你，就是這個意思。
王曾在一旁指了指自己，道：「就算老夫這個參知政事，要動少府監、將作監，也很有可能陷入到泥潭裡，走不出來。」
只要你去了，老夫和李相還會為難你？
管勾二字，大多用在官員資歷不夠、品階不夠，卻要執掌大權的時候。
「工部，在你們眼裡，那是清水衙門，可在我眼裡，那是主場！」
你卻沒領悟李相的意思，非去工部那個清水衙門裡混吃等死。
無論是老夫暫代的刑部，還是李相暫代的戶部，都是好地方。
寇季見二人長吁短嘆的，就淡然笑道：「二位不必為小子擔心，小子若是在工部沒有什麼作為，也可以隨時調出來。
王曾雙手抱著朝笏，走到寇季面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自天禧元年至今，工部就沒有一個官員能升遷的。天禧之前，工部的官員調動也很少。
寇準宣了一聲散朝。
寇季笑而不語。
李迪、王曾齊齊看向了寇準。
百官們似乎在背地裡通過氣似的，一個個站在垂拱www.hetubook.com.com殿的正中，一動不動。
也就是說，工部是朝廷里的養老衙門。
相比起來，工部算是六部中最弱的衙門。
寇季等他二人走了以後，長出了一口氣，自語道：「敢挖坑坑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李迪惱怒地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逼宮嗎？」
你想從他們兩監奪權，純粹是痴心妄想。」
垂拱殿里，跟著趙元儼、王欽若一起瞎起鬨的官員，在李迪、王曾二人的喝斥下，慫的像是碰見了貓的耗子，縮著脖子。
甚至比那個存在感極低的禮部，還要弱。
孤獨園那是什麼地方？
他看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王曾當即道：「你的提議不錯。」
但若是加上了趙元儼，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對此，滿朝文武沒有任何異議。
寇季直起身，收起了朝笏，淡然笑道：「刑部、戶部，皆不適合下官。」
不少武勛、文臣、宗親皇室，都參雜在其中，遠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四品官能夠摻和的。
寇季笑道：「也未嘗不可。」
寇準點了點頭。
寇準依舊沒有說話。
他們有點不明白，寇季要去工部的用意。
寇季搖頭道：「不是聽到了，而是看到了。」
官職不動，職權加重。
可少府監、將作監，兩監的判監事，皆是從三品，官職比你高。
「……」
到時候我們二人肯定把手裡的權力甩給你，並且穩穩的佔住尚書的名頭，其他人就算想藉此壓你一頭，也不行。
只是工部和少府監、將作監的水，有點太渾濁，渾濁到他們二人都不敢輕易插手。
當然能看出，寇季執意要去工部，肯定是想去搞事情的。
頓了頓，李迪又道：「論資歷、論能力、論功績、論人脈，林特遠比你要強。可他在任職工部期間，也不敢動少府監、將作監分毫。
王欽若點頭會意，在趙元儼走了以後，以飲宴為名，邀請了李諮等人，一起到汴京城外城的一座別和_圖_書院里去赴宴。
在林特之前，還有數位功勛卓著的老臣，也擔任過工部尚書。
一行人湊成了一團，離開了垂拱殿。
李迪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聽到了什麼風聲？」
刑部的掌管者，手裡的權柄僅比內庭三宰、三司使弱一線。
寇準此話一出，王曾、李迪，以及滿朝文武也明白了寇季的『用意』。
民間有戲稱，說工部是朝廷的『孤獨園』。
禮部雖然沒多少權力，但人家好歹在朝廷舉行各種重大的祭禮的時候，能偶爾出來露一露面。
若是官家、太師覺得臣官職卑微、資歷過淺，升任為一部尚書，不合朝廷規矩，那臣可以以四品官身，管勾或提舉一部公事。」
李迪、王曾二人臉色一變再變。
寇準似乎明白了寇季的『用意』，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道：「去工部那個清水衙門裡坐幾年，磨練磨練性子也挺好。」
李迪將朝笏塞進了袖子里，壓的袖子撤的長長的，踱步到了寇季面前，長嘆了一聲，「哎！你去什麼地方不好，非去工部。
李迪一愣。
朝廷在工事上，有少府、將作、都水三監。
陳琳手拿著詔書，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讀了一番。
同時把工部大大小小的事務，全部交給了寇季掌管。
王曾皺眉道：「你要去工部？」
「著權吏曹侍郎、禮賓院正、保州刺史寇季，遷任管勾工部公事，位列正四品，掌管工部上上下下大小事務，權力等同於權工曹尚書……」
他反而看向了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的寇季。
他們心裏怎能不嘆息。
氣煞老夫了！」
百官們沉默不語，無人應答，但他們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李迪、王曾二人雖然以參知政事的身份壓的百官無人敢開口，但是卻沒壓服百官。
寇季卻執意要去碰釘子。
王欽若、李諮二人若是有什麼謀划的話，李迪和王曾估計不會在乎。
損的趙元儼一個勁直皺眉頭。
hetubook.com.com其實他根本掌握不到一點兒權力。
二人同時皺眉。
趙元儼率先離開了垂拱殿。
在王曾的質問下，寇季點頭笑道：「不錯，下官打算調往工部。」
工部一點兒也撈不到。
既滿足了百官們的奏請，也滿足了寇準、李迪、王曾三人怕他陞官升的太快的心思。
寇季的目光從趙元儼、王欽若、李諮等人身上一一掠過。
寇季知道李迪、王曾給他說這些，也是為他好，但是他打定了主意要去工部，絕對不會更改。
「中書舍人，擬旨……」
李迪開口譏諷道：「怎麼？你去了工部，還想謀划謀划，奪了少府監、將作監、都水監的職權？」
那是贍養孤老、孤兒的地方。
比起刑部、比起戶部，工部那就不叫衙門。
「你先回府去。我二人要去資事堂找你祖父議事。」
李迪盯著趙元儼，雖然沒有破口大罵，但是各種冷嘲熱諷的話層出不窮的從他嘴裏往出冒。
工部除了一群賴在朝廷不肯辭仕，混吃等死的官員以外，還有啥？」
與其說他們是在奏請為自己陞官，倒不如說他們在藉此試探寇準。
刑部如今是一個妥妥的實權衙門，也是六部中唯一一個權力完善的衙門。
寇準一開口，在寇季原有的從四品的官職上，又晉陞了一節，擢升為正四品。
寇季心裏冷笑了一聲。
他們連合在一起，奏請為自己陞官的目的，寇季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幾分。
趙禎在詔書上蓋上了玉璽。
試探寇準能退讓到什麼地步。
寇季對李迪、王曾，拱了拱手道：「二位長輩的一片良苦用心，小子自然知道。但小子之所以選擇去工部，也有小子自己的用意。」
李迪、王曾二人聽到這話，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感受到了寇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以後，寇季踏前一步，朗聲道：「啟奏官家、太師，既然百官們盛情難卻，願意推舉臣擔任一部尚書，那臣就愧領了。
「看到了？」
李迪、王曾和圖書二人通過寇季的話，有所猜測，但是他們什麼也沒有表露。
王曾則盯著那些文武大臣，破口大罵。
寇季一個權吏曹侍郎，遷任到工部去主管一部，看似是陞官了，去掌握大權了。
戶部掌管者手裡的權力，比不上刑部，甚至比不上三衙，但卻比其他幾部要強三分。
他在府上『養病』小半年，他有足夠的時間謀划這一切。
寇季點頭道：「小子若是猜的沒錯，大宗正趙元儼，恐怕並不單純。」
他直言工部是個清水衙門。
寇季心中嘲笑了一聲。
王曾、李迪對視了一眼，皺著眉頭，心中充滿了疑惑。
裏面人員參雜，利益糾葛錯綜複雜。
有些話寇準說不得，但是李迪、王曾二人卻不需要顧及。
操控這一切的主謀，應該是王欽若。
「趙元儼應該是忍不住了……但我豈能讓你們如意？」
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李迪乾咳了一聲，盯著寇季道：「眼下，刑部由王相兼管，戶部由老夫兼管，你可從中挑選一部，勾管一部。」
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話，這些人八成都投了趙元儼。
他們都覺得，寇季是在用這種明升暗降的手段，來應對垂拱殿上的僵局。
對其中一部分人而言，只要寇季調離吏部，不論是高陞、還是貶低，他們都不在乎。
李迪、王曾、寇季三人，是最後才走的。
其他的官員也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一邊討論著今日朝堂上的變故，一邊往殿外走去。
寇準聞言，愣了愣，盯著寇季若有所思。
二人罵完以後，似乎覺得不過癮，又先後罰了一筆俸祿，才就此作罷。
寇季的提議，不失為打破眼前垂拱殿內僵局的一個好辦法。
畢竟，身為朝中重臣，若是沒點城府、沒點謀划的話，那才不正常。
李迪吩咐了寇季一聲，不再搭理寇季。
戶部雖然比不上刑部，但在提刑司被罷黜的時候好歹搶了一些權力，加上李迪擔任戶部尚書的時候，從三司又多多少少分潤了一點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