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難道不算蠢？
趙禎臉上的神情也是一僵，臉色難看的道：「寇季……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朕變得更親近？」
所以曹皇后覺得張婕妤是一個蠢貨。
寇府別院正堂里。
趙禎端起茶杯，卻又放下了茶杯，搖頭道：「朕總覺得，他的說辭，並非出自真心。朕覺得，他是打心眼裡就不願意跟朕結成兒女親家。」
趙禎沉默了片刻以後，又道：「別人恨不得將閨女送進宮裡，成為朕皇兒的妻妾，寇季卻偏偏不願意，真是怪哉。」
趙禎對待李太妃的時候，更像是一個晚輩，在恭敬的對待一個長輩。
寇季當即起身，扶起了向嫣，一起向趙禎施禮。
太宗一脈的其他王爺家中的子嗣，皆比較單薄。
張婕妤此話，算是變相的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拒絕了和寇府結親。
曹皇后什麼也沒說。
那不是隨便叫叫的。
歸根結底，是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姓趙。
向嫣一臉愕然。
先帝在位時期，又爆發出了丹毒案，先帝因此褫奪了太祖一脈許多人的封號，貶其為庶民。
自己兒子坐上皇位的幾乎可以說是十拿九穩。
再加上寇季背後的祖父寇準，寇季的岳祖父向敏中。
寇季扶著向嫣回房去歇息。
趙禎可以因為寇季一句話，玩死一位自己的嬪妃。
寇準好不容易擁有了血脈傳承，若是被冠以趙姓。
頻繁的幫一個人說好話，那就是別有用心。
高貴的身份就已經落到了他（她）頭上了。
仔細想想，覺得寇季說的有理。
寇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趙禎。
寇季的手段有多厲害，曹皇后是親身體會過的。
揚言說自己乏了的趙禎，卻沒有去休息，而是一臉惆悵的詢問曹皇后。
可張婕妤卻不知道。
卻不知道。
因為自己的兒子若是有一位位高權重的重臣當岳父，那麼自己兒子以後坐上皇位的希望，就遠遠高於其他人。
寇季臉上的笑容更僵。
一退出正堂。
可落到了ｍ.heｔｕbooｋ•ｃｏm.com寇季頭上，寇季卻一臉不情願。
向嫣若生下了閨女，那就是他兒媳婦，落地即為王妃。
趙禎長出了一口氣，幽幽的道：「朕乏了，想歇息一二。」
並非在寇府出生。
向嫣一臉疑慮。
唯有多誕下幾位皇子，官家心裏的恐慌才會因此消除。
寇季聞言，一臉剛直不阿的道：「官家，外戚不得干政，乃是祖制，不能擅自逾越。」
趙禎僅憑寇季一句話，就生生的用手段，玩死了郭御女的事情，曹皇後知道此事。
寇季沉吟了一下，道：「昔日魏王一脈，因為圖謀不軌，被剝奪了身份，發配到了房陵。先帝登基以後，念及昔日親情，封賞了他們一二，但他們終究脫離權力的中心太久，已經被人們忘卻，很難再走進權力的中心。
「皇后，朕向寇季提出結親，寇季卻百般推諉，你說這是為何？」
張婕妤卻開口了。
官家自然繼續產下男嬰，為趙氏一族開枝散葉。
我兒子為什麼要給你兒子當跟班？
以及他們背後的門生故舊。
此事若是落在其他人頭上，那人肯定會立馬跪倒在地，高呼謝主隆恩。
趙禎瞥了張婕妤一眼，淡淡的道：「朕相信，張婕妤肚子里懷的一定是龍子。」
寇季又愣了一下，趙禎如今不僅長大了、成熟了，還多了一些帝王的威儀。
但趙禎並不是在李太妃手裡長大的，對李太妃並沒有多少親情可言。
大宋朝姓趙的皇親貴胄多了，可姓寇的聖賢，卻只有一個。
寇季沉吟道：「眼下內子剛剛顯懷，張婕妤還尚未顯懷，現在就談婚論嫁，未免有些為時過早。」
向嫣一瞬間腦補了很多。
曹皇后心裏權衡著利弊，臉上卻笑眯眯的道：「張妹妹說的有理……」
而是打心眼裡真正的將寇季當成了一個兄長。
趙氏皇姓又如何？
寇季瞥了向嫣一眼，「我的孩子，只能姓寇。」
曹皇后幫趙禎斟上了和圖書一杯茶水，低聲笑道：「寇愛卿不是說了嘛，官家若是跟他結親，那他以後就不能出現在朝堂上，不能再幫官家做事。」
他已經體會過了那種孤獨，知道那種孤獨有多麼恐懼，多麼痛苦。
朝堂上的那些高官重臣，也很少有人再把他們當成皇親國戚看待。
寇季在拒絕趙禎的時候早已想好了說辭，他拱手道：「非是臣不願意跟官家親近。只是我朝有規矩，外戚不得干政。
跟腳始終有些淺。
只是……
雖然趙禎的親娘李太妃尚活著，也陪伴在趙禎左右。
趙禎從小一個人在宮裡長大，卻少玩伴，卻少一個能跟他一起說話的朋友，童年的生活過的十分孤獨。
如此親家，不願意結，還執意拋出去？
太祖一脈也因此，脫離了權力中心。
別人磕破了腦袋都求不來的身份，你隨口就拒絕了？
也正是因為趙禎在寇季身上寄託著一些親情。
張婕妤根本不知道趙禎和寇季的情誼有多深。
這話寇季說的擲地有聲，不容拒絕。
趙禎略微一愣，微微皺起眉頭，「你不願意跟朕成為兒女親家，這算是你的推脫之詞？」
也就曹皇后沒有懷孕，曹皇后若是懷孕了，還能順利的生下龍子，她一定會死皮賴臉，發動手裡一切能發動的力量，將寇季捆上自己兒子的戰車。
曹皇后略微有些愕然。
似這等重臣，若是能成為自己兒子的岳父，曹皇後晚上做夢都能笑醒。
以及曹家，依附於曹家的武勛。
寇季略微一愣，微微撇嘴，「臣很少見到官家擁有如此自信。」
曹皇后心裏暗罵了一聲。
而不是像一個兒子，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
但向嫣若是在寇府產下了男嬰，那就是堂堂正正的寇準一脈的嫡系。
所以，她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替人說話，什麼時候需要閉口不言。
所以他不願意再讓他的皇兒體會一遍他曾經體會過的恐懼和痛苦。
太祖一脈，在太宗在朝的時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某些原因，被清理過一次。
趙禎如今逐漸成熟，也開始逐漸的在掌握帝王心術。
官家若是要跟臣結為兒女親家，就得先罷了臣身上的權吏曹尚書一職，將臣驅逐出朝堂。」
寇季見向嫣眼中儘是疑惑，撇撇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若真是個男嬰，那就是我寇府四代的長子嫡孫。若是姓了趙，你信不信祖父會闖進宮去，拆了垂拱殿？」
曹皇后略微愣了一下，卻也沒再開口替寇季說話。
「聽相公的……」
寇季淡淡的笑了笑。
出了娘胎，立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趙禎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蠢貨！」
寇季點點頭，扶著向嫣退出了正堂。
張婕妤自作聰明，主動推辭此事。
更重要的是，先帝在位時期，只有官家一個皇子苟活于皇宮內。
無論是寇準的兒子寇禮，還是寇準的孫子寇季，皆是過繼過來的。
寇季質問，「萬一呢？」
趙禎能如此厚賜寇季的兒子，其原因，寇季也能猜到。
堂堂聖賢後裔，還比不上一個野路子的皇姓？
寇準不發飆才怪。
趙禎沉吟道：「若是一男一女，那就結為夫婦，若是兩個男嬰，那就結為兄弟。」
「臣以為，現在說此事，還為時尚早。」
若是剩下了兒子，那就是他兒子的伴讀小書童。
因為她能坐上皇后之位，也全賴寇季謀划。
寇季笑容僵硬的拒絕了趙禎的提議。
「臣先行告退。」
在趙恆、劉娥等一眾趙禎最親近的親人相繼離世以後，趙禎心中的那一份親情，有一大部分就寄托在了寇季身上。
「官家不必懊惱，咱們的皇兒還沒出生。等皇兒出生以後，官家再替皇兒定親也不遲。官家可以趁著皇兒沒出生之前，再多看看，為皇兒覓得一個賢妻。」
曹皇后臉上的愕然變成了驚愕。
「官家怎麼確定，內子生的就一定是閨女，而張婕妤生的就一定是龍子呢？」
趙禎愣了愣，「朕倒ｈｅｔubook•cｏm•ｃom是忘了，還有這麼個規矩。朕還有許多政事，需要仰仗你，可不願意將你驅逐出朝堂。你且容朕一些時日，等朕想到了穩妥的辦法，你我君臣再議此事。」
寇季淡然笑道：「官家為何要執意跟臣結親呢？」
向嫣經過了腦補，打消了讓肚子里孩子占皇家便宜的心思，心裏卻又生出了疑惑，「相公，你說官家為何會堅定的認為，張婕妤肚子里懷的，一定是龍子呢？
寇季那話只是一個說辭。
趙禎、寇季二人各懷心思。
我寇季是那種被你牽著鼻子走的人嗎？
向嫣就忍不住問道：「相公，官家說了，要給咱們兒子封縣公，還要賜咱們兒子趙姓，你居然沒答應？」
我兒子為什麼要跟你姓？
讓寇季為自己兒子的皇位奔走。
趙禎略微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道：「也許是吧……」
這也是為何官家堅定的認為，張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皇子的原因。」
曹皇后也沒必要提醒她，更沒必要幫她變聰明。
所以寇季以後在朝堂上的地位，註定穩如泰山。
「臣妾覺得，大概是寇愛卿很少拒絕官家，偶爾有一兩次拒絕官家，官家您心裏不痛快，所以瞧他不順眼，把他往壞處想。」
趙禎繼續說道：「朕還可以收其為義子，賜其趙姓，封其為縣公，封其為侍讀，陪伴朕的皇兒讀書。」
你以為你拋出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親家嗎？
幾乎大半個朝堂皆會支持自己的兒子。
三女皆知道寇季在趙禎面前十分得寵，只是沒料到會得寵到這個份上。
趙禎坦然道：「朕跟你情同手足，朕不介意再親上加親，拉近你我君臣的關係。」
趙禎繞有深意的瞥了寇季一眼。
寇準縱然將寇季當成了親孫子看待，可他心中有沒有隔閡，誰也不知道。
另一部分，則寄托在楊太妃身上。
寇季心裏吶喊了許多，嘴上卻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八王叛亂，楚王焚宮，八王府、楚王府的那些個龍子龍孫，如今皆被ｍ•ｈｅtｕｂoｏk•cｏm.coｍ
貶為庶民。
寇季乾笑道：「臣是怕張婕妤和內子皆誕下男嬰。到時候兒女親家之類的話，就會淪為笑話。」
就因為你兒子姓趙？
寇季臉上的笑容有點僵。
不論是趙禎兒媳婦的身份，還是趙禎乾兒子的身份，皆貴不可言。
向嫣聽完了寇季的解釋，恍然大悟。
張婕妤、向嫣二人更加震驚。
向嫣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有出生。
不，你拋出去的是一個皇位。
曹皇后淡然一笑。
官家心裏多少有些害怕重蹈先帝覆轍，所以急需誕下皇子。
姓趙了不起啊？
趙禎瞥向寇季，問道：「朕難道不該相信自己？」
作為趙禎的枕邊人，曹皇后已經開始了解了一些趙禎的心思。
他不認為姓趙，就一定比姓寇尊貴。
別人八輩子求的都不來的事情，向嫣不知道寇季為何拒絕的如此乾脆，如此不容置疑。
張婕妤、向嫣二人卻震驚的不輕。
「那怪官家絕口不提龍女的事情……」
趙禎私底下喚寇季一聲『四哥』。
當張婕妤和寇季產生衝突的時候，趙禎一定會偏向寇季。
誰也挑不出一點兒問題的寇準曾孫。
寇季註定會進入到內庭，註定會成為一個位高權重的重臣。
但趙禎絕不會因為自己嬪妃的一句話，玩死寇季。
曹皇后也覺得是如此，只是她卻沒有說出來，反而幫寇季說話。
他的孩子，也不需要改姓去求富貴。
跟趙禎說話，說一次那叫勸誡。
趙禎無奈的點點頭，道：「等到文昌學館開館的時候，你過來請朕就行。」
被賜為皇姓，那可是極大的榮譽。
原因無他。
「我們也回房歇著吧。」
趙禎聽到了張婕妤的話，捏著下巴思量。
趙氏宗親，已經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人丁單薄的時期。
趙禎固然寵愛張婕妤，但還沒有為了張婕妤禍亂江山的地步。
萬一是龍女呢？」
也不會為了張婕妤，為難寇季。
趙禎豪邁的道：「沒有萬一。」
張婕妤見曹皇后替自己說話，臉上流露出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