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近一千人，退出了考場四周。
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對著蘇洵拱了拱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
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提著殺威棒，出現在了眾人前。
此話一出，一些年齡偏大的青年人，黯然的離開了考場四周。
因為他們需要三天時間養傷。
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蘇洵氣哼哼的道：「難道你就不覺得，文昌學館將杖責當成考核學生的一項，十分過分嗎？」
寇準見考場上的人依然龐多，又繼續道：「凡入我文昌學館者，需學滿九年，九年以後，才能結業，結業以後，才能參加科考。
「啊！」
蘇洵看到了寇季，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樣，急聲喝斥道：「寇季，你騙我！你害我！」
你蘇洵覺得自己聰明？
一時間。
你居然好意思在他面前自詡聰明。
高座上的趙禎，他身旁的那些名宿大儒，看著那些離開的少年、青年們的目光，多了一絲冷意。
趙禎見此，有些於心不忍，卻沒開口，瞥了身旁的曹皇后一眼。
半晌之後，才憋出一句話。
他的舍友文彥博，用被子捂著腦袋，不願意搭理蘇洵。
蘇洵咬牙道：「那我也不應該是第一個。」
他若是退了，落一個無膽鼠輩的名聲，以後官場、士林，皆跟他無緣。
蘇洵回神以後，只想高呼寇季是騙子。
其家中長輩，只能黯然的帶著他們離開。
寇季瞪起眼，「我害你什麼了？」
「你不是在說廢話嗎？」
即便是你們進入到了文昌學館內，也未必會成為老夫的學生。
難道其他人就是蠢貨？
詩詞終究是小道，經書才是通天大道。
有人帶頭，其他人自然跟著效仿。
能進入到文昌學館內的，又有那個是蠢貨？
寇準見此，才微微點頭，「考核繼續……」
水火棍交叉落下。
一些名宿大儒們，有心在趙禎面前展露一下學問。
就該慎用刑具。」
趙禎走後。
祖孫二人腳下一頓。hetubook.com.com
文彥博懶得搭理蘇洵，用被子繼續捂上了腦袋。
蘇洵硬著頭皮，走到長凳上，爬了上去。
寇準見到有人意動，頓時趁熱打鐵道：「太學、國子監的學生，若是科考不成，也可以藉著舉薦出仕。」
「誰無知了，你給我說清楚。」
寇準面對著所有人道：「剛才那只是讓你們看一看我文昌學館招收學生的考核有多嚴格。如今你們已經看到了，那麼之後的考核，就會變成四人一輪。」
「這跟讀書有什麼關係？」
只是那些跟隨著少年、青年們而來的家中長輩，並沒有動搖。
蘇洵挨了三十板子，屁股上已經綻開了一朵血梅。
蘇洵咬著牙，小臉紅彤彤的道：「不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寇準對曹皇后抱了抱拳，淡淡的道：「娘娘覺得殘忍？老臣到不這麼覺得。眾所周知，我大宋的刑具中，水火棍是最常用的。
做不做官，他其實不在乎。
還有趙禎這位大宋第一人駕臨此地。
寇準對趴在凳子上的蘇洵道：「你是第一個受刑的，年齡又小，老夫可以特許你免除其他考核，回校舍內養傷，待到傷愈以後，寫一篇千言的感悟，交給老夫。
文彥博打心底里不想跟蘇洵講話。
只不過是三天以後。
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已經掄完了水火棍。
除了文昌學館內知道內情的先生們以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夠聰明！」
他性子傲，但不代表他蠢。
蘇洵一瞬間差點沒嚇腿軟，哆哆嗦嗦的看向了躲在一邊偷笑的寇季。
一瞬間。
蘇洵疼的渾身哆嗦，卻也沒再叫，只是咬著牙，默默的流淚。
他是真怕，卻不敢退。
寇季聽到這話，樂了，「你在一個比你僅僅大了幾歲的朝廷重臣面前，好意思說自己聰明？」
寇季不屑道：「你如果不第一個挨打，你有什麼資格進文昌學館？」
他們沒有ｍ.ｈetuｂｏoｋ.ｃom•cｏｍ蘇洵那麼幸運，有寇季可以幫他們走後門。
寇季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寇準見此，滿意的點點頭，「懂得審時度勢，不錯不錯。你們敢來我文昌學館求學，大多都是胸有錦繡的人。沒必要為了進入文昌學館，挨一頓板子。
寇季笑容中的不屑更濃，「你有學問？你肚子里的那點學問，恐怕連你身旁的這位舍友的十分之一都沒有。今日考過文昌學館第一項考核的任何一個學子拉出來，學問都比你高。」
若是你拿到了試題以後，還好意思說自己有學問，還好意思說自己聰明。
寇準讓人安排了一下那些通過了第一輪考核的學子們在文昌學館內的校舍內住下。
但他卻在乎自己的名聲。
讓你們進入到太學、國子監學習。」
曹皇後會意，開口道：「太師，此舉會不會有些殘忍？」
文彥博從被子里伸出腦袋，瞥了蘇洵一眼，不滿的道：「你蘇洵在詩詞方面，確實有天分。可在經書一道上，你根本一竅不通。
姓寇的，你坑我？
以上二人，那個不比你蘇洵聰明百倍。
寇季也不理會蘇洵，邁步離開了校舍。
「殺威棒還有什麼講究？」
此話一出。
他和文昌學館內的那些名宿大儒們，陪著趙禎，一起吃喝了一番。
他咬著牙，以淚洗面，不肯動一下。
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見蘇洵爬平了，撅起了屁股，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
他們中間一大部分人，之所以送家中子侄到文昌學館求學，就是抱著家中子弟科舉不成，藉著文昌學館內先生們的舉薦們入仕的心思。
所以一場吃喝，變成了一場文會。
挨打的有上千多人。
寇準讓人抬著蘇洵離開了此地。
此話一出，當即就有人帶著家中的子侄，退出了文昌學館的考場四周。
等過幾日，考完了最後兩項，我一定會向學館要求，換一個校舍。
剛才那位，十六歲入仕，入仕不足五載，從和_圖_書一個七品小官，一路擢升到了三品大員。
家中長輩也不敢在趙禎面前鬧出什麼笑話，只能帶著子侄們離開。
依你們的才華，考入到太學、國子監內不是難事。」
趙禎才在寇準祖孫二人的恭送下，離開了文昌學館。
蘇洵愣愣的瞪起眼，「你的學問真的比我高？」
如今寇準出聲，斷了他們這一條心思，他們自然沒必要讓家中的子侄進入到文昌學館內。
被打的哭爹喊娘的不計其數。
足可見那位有多聰明，多厲害。
一些對寇準此舉不滿的人，心中的不滿瞬間消散，有的只有一腔濃濃的敬意。
「啪！」
今日，老臣當眾棍打學生，娘娘為其抱屈。
若老夫覺得你的感悟寫的不錯，老夫便收你入門。」
在官家面前，在皇後面前，在諸多大人物面前，你讓人打我屁股，你讓我以後怎麼活？
蘇洵疼的大叫了一聲。
丁謂少有宿慧，有過目不忘之能。
「寇季！你個騙子！我恨你！」
但聽到了蘇洵的問話以後，脫口而出。
一瞬間。
嚇了在場的所有人一跳。
所以你們沒必要在此地受苦受累。
連他們都敗在了那位手上。
汴京城內，除了我文昌學館外，尚有太學、國子監。
寇準瞥向寇季，吧嗒著嘴道：「有人深更半夜，還對你念念不忘啊。你去看看。」
板子聲從中午響到了傍晚。
寇季苦笑了一聲，「我先送祖父回房。」
「……」
扛過板子的學子們，還不能算是文昌學館的學生。
寇準見蘇洵腿腳顫抖，冷哼了一聲，「可是怕了？若是怕了，儘管退去。我文昌學館，不收無膽鼠輩。」
蘇洵屈辱地喊道：「我有學問！」
寇準背負雙手，去自己的校舍內休息。
可老夫年事已高，能教授的學生不多。
寇準搖頭，「不礙事，此處燈火通明，又有僕人巡視，老夫不會有事。」
他們之後還需要經歷兩場考核。
路徑校舍石徑的時候，聽到了一陣哀嚎。m.ｈetuｂｏoｋ•coｍ.com
「他說你學問比我高……」
寇準見此，繼續說道：「我文昌學館內的學生，禁止舉薦入仕。但凡進入到我文昌學館內的學生，朝廷一律不受其舉薦文書。」
文昌學館內出來的學生，以後有一大半要步入仕途。
若是一個年齡跟寇季相仿的人，跟寇季說這話，寇季能讓人將其吊起來打。
蘇洵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呵……一時口快……」
蘇洵在校舍內沉默了良久，然後看向了那個躲在被子里，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文彥博。
長這麼大，我還沒聽說那個學館收學生，要先打一頓的。
蘇洵頓時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可不想跟一個蠢貨住在一起。」
「喊什麼喊！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晏殊十四歲便名傳天下。
「學問？」
蘇洵聽完了文彥博的話，小臉通紅，低聲道：「我也是一時口快……」
那些少年、青年們聽到了此話以後，十分意動。
扛過去的卻不足六百。
寇準指著不遠處的太學祭酒、國子監祭酒，笑道：「太學祭酒、國子監祭酒皆在此處。你們若是主動退出，老夫可以向他們二人推舉你們。
板子聲再次響起。
入學以後，參加科考者，消其學籍。」
寇季循聲而去，很快到了一間點著燈火的校舍前。
我便承認你蘇洵是真聰明。」
蘇洵怒喝道：「我憑自己本事一樣可以進來。」
寇準說話的聲音很大，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話。
寇季冷哼道：「不如此，你怎麼能進得了文昌學館？」
一些家中有門路的，不願意讓家中子弟多等九年的，也帶著家中子弟退出了考場。
得虧蘇洵年齡還小。
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見此，再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考場四周的人，走掉了大半。
那些個入了衙門去告狀的百姓，挨了水火棍，誰又為他們抱屈？
「書讀多了，你就不用顯得那麼無知了。」
四個人一組。
凳子被和_圖_書穩穩噹噹的放在了考場正中。
那些跟隨著少年、青年們而來的家中長輩們，紛紛動容。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貨，我懶得搭理你。」
有些少年、青年們見家中長輩不為所動，就苦苦哀求。
又有一人，跟在他們身後，抱著一條長凳。
「……」
你們這麼多人，之所以聚在這裏，無非是想成為老夫的學生。
其中一個漢子，提起了水火棍，往手心了吐了口口水，雙手握緊了水火棍，一掄而起。
寇季冷哼了一聲，道：「等到三日後，你身邊的這位舍友參加了剩餘的兩項考核，你可以問他要考核的試題，拿到手裡看一看。
蘇洵被寇季懟的說不出話，氣的漲紅了臉。
今日，名宿大儒，滿朝文武，齊聚文昌學館。
蘇洵走後。
就在寇準說話間。
寇準目視所有有心進入文昌學館的少年、青年，沉聲道：「那麼……下一個，是誰？」
丟下了這一番話。
做不做士林名宿，他其實也不在乎。
一直持續到了夜半。
寇準、寇季祖孫二人結伴前往校舍內休息。
寇季打開了校舍的門戶，進入到了校舍內，就看到了蘇洵兩眼紅彤彤的趴在床榻上哀嚎。
一些自以為心志堅定，能忍受痛苦的少年們，剛挨了兩板子，就哭爹喊娘的跑開。
他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何願意頂著一個無膽鼠輩的名頭過一輩子？
蘇洵忍著哭腔，答應了一聲。
那些少年、青年們聞聲，嚇的往後退了一步。
蘇洵喝道：「你害我挨打！害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挨打！」
「哼哼……真要是三十殺威棒，你早被打死了，還能在這裏中氣十足的喊叫？」
寇季譏笑道：「挨打是文昌學館第一項考核，不是誰又本事，就能避免的。」
丁謂、晏殊，皆折於他之手。
「多讀書……」
老臣就是要打他們板子，讓他們知道板子打在身上有多痛苦。
寇季走後。
等他們以後做了官，要打那些無辜的百姓們板子的時候，就會想起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