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將士見此，沉吟了一下道：「你們也彆氣餒，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寇經略在西北，不止領兵打仗，還整頓了不少軍務。
圍繞在年長將士身邊的那些將士聽到了他的話，神色有些暗然。
那個嘴上沒把門的傢伙，剛說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就被人賞了一個巴掌。
以後誰嘴上沒把門，胡說八道，給寇經略招禍，就別在老子的什里混。」
守關的校尉一念至此，也不繼續躲在牆角聽牆根，他決定回去寫文書給寇季，讓寇季給他們一個機會。
「他們去幹啥？遼人不是已經被趕跑了嗎？他們還出城幹嘛？」
寇季是西北經略，軍政大權一把抓，他又打敗了遼人，他說那塊地是從遼人手裡搶過來的，那就是從遼人手裡搶過來的。
只要有地分，一條性命算什麼。
除非出現什麼特例，或者是被朝廷主動開革，不然不可能脫離軍籍。
許久之後，一個略顯緊張的聲音響起。
我們守關這些年，砍下的西夏人的腦袋，可不少。
一個個奮力的怒吼著，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那一塊地方去，分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塊地。
有個狗日的，長的歪瓜裂棗的，看起來還沒我們厲害，命好，在遼人逃亡的路上，砍了六個遼人的腦袋。
「那倒也是……聽說寇經略是秦朝的白起轉世……」
「……」
說起來寇經略是不是對我們這些守關的將士們有意見啊？
他深知，跟著寇經略混，不止可以混到地，還能混到爵位。
在西北作戰，捧出了一公四伯。
一旦寇經略給我們機會，我們就使盡渾身本事，往西夏人腦袋上招呼。
寇經略若是真的要跟西夏人開戰，他若是跟著混跡一圈，保不齊也能混一個伯爵加身。
劉亨哭笑不得的道：「能不快嘛，一聽說分地，全都瘋了。一個個恨不得長個翅膀飛過去。」
如今，你們在我寇季麾下做事，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
滴水之恩當和*圖*書湧泉相報，在古人中間，並不是一句空話。
大宋的職業兵，服役年齡可以追溯到七十。
砍死兩個，舉家富貴。
李迪當年不過是施捨了他一些飯食，他卻守在李府外，幫李迪守門，幫李迪準備臨時落腳的地方，守了幾十年，準備了幾十年。
寇季環視所有人，擲地有聲的道：「官家可以受委屈，我寇季身為人臣，也可以受委屈。但是爾等拿性命保家衛國，官家和我絕對不會讓爾等受委屈。」
「寇經略不會帶著人去打西夏，分西夏的地吧？我聽說寇經略一直待在西北，不肯班師回朝，就是因為記恨西夏人算計我大宋，準備給西夏人一個教訓。」
寇季一個身份高貴的人都不怕，他們怕啥？
為何不戰？
真要是出了問題，擔責任的是寇季，佔便宜的卻是他們。
然而，特例出現的少，朝廷主動開革，就更少。
橫山軍將士哄一聲散開了，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橫山軍將士們一臉愕然的盯著寇季，心中在想什麼，寇季大概知道。
為啥不砍？
「聽說寇經略在清點斬獲的時候，發現有一塊地沒分。」
為一飯之恩，以性命相報的比比皆是。
你們中間有些人，雖然沒有建立過什麼功勞，但是我還是可以想辦法給你們弄一些地，分給你們。
「分地？城外的地不都被分空了嗎？」
無論是砍遼人，還是砍西夏人，我們也不含糊啊。
大宋雖然沿襲了許多唐制，但在軍制上，跟唐朝的府兵大相徑庭。
至於寇季話里的真假，他們並沒有深究的心思。
誰不打誰孫子。
打唄！
如今打仗，砍一個敵人腦袋，跑馬圈地半炷香，還能累積。
古人在知恩圖報方面，淳樸的讓人心疼，讓人不忍心去坑。
有個略微年幼的將士，瞥了他幾眼，道：「二伯，我想去給寇經略當兵……」
「哼！」
寇經略將那些地和-圖-書，還有大宅子全都賞給那個狗日的了。
「那叫得勝川，寇經略在得勝川，用了可不止一千多人。」
圍繞在他身邊的將士們聞言，鄭重的點頭。
守關的校尉，那可是官員，知道的消息可比尋常的將士們多。
寇季出具了令牌，長城關塞上的將士們立馬放行。
寇經略要打西夏人，肯定能用得上我們。
「會不會敗……」
他在汴京城內並不起眼，也沒人將他的事迹四處宣揚，就足以說明，這種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方式，在百姓們中間是一種常態。
年長的將士冷哼了一聲，警告的意味十足。
即便寇季光明正大的告訴他們，那塊地方其實是西夏的，但是我要把它當成是從遼人手裡搶過來的，給佔了，將士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占。
跟西夏人打仗？
是的。
一人砍他幾個腦袋，我們也能跑馬圈地。」
寇經略將折家軍的一些舊部，還有銀州城內的一些守軍，編到了一起，成了橫山軍。
「那寇經略豈不是比皇爺還威風。」
那是我們從遼人手裡搶回來的，不能白白便宜了西夏人。
但他卻沒有糾正自己的話。
「胡說，從遼人抵達銀州，到寇經略將遼人趕出銀州，再到寇經略帶人分地，我可是一點不落的全看在了眼裡。城外根本沒地可分了，已經分完了。」
「甭管多少人，反正寇經略就是以弱勝強，打敗了無數強敵。寇經略以弱勝強，能打敗無數強敵，如今手裡兵強馬壯，又怎麼可能吃敗仗。」
那狗日的如今已經成了大戶了。」
他們還不費盡心思惦記敵人腦袋。
圈出的地，比我們縣上的楊大戶的地還要多很多。
「這……」
他見橫山軍將士們沉默不語，就繼續說道：「我寇季，向來都不是那種厚此薄彼的人。你們去河西打聽打聽就會知道，但凡跟著我寇季做事的人，我從來不會虧待他們。
寇季起身，道：「那還等什和_圖_書麼，通知將士們，立刻開拔。」
高官厚爵的咱不敢惦記，給地就行。
我兄弟的腦袋加上也不夠，我還有兒子。
那我家中那八旬的老爹，也能上戰場廝殺一番。
寇季一指銀州城長城外的方向，大聲的道：「適才我清點在西北斬獲的時候，我發現，在銀州外，還有一片地方，是我們從遼人手裡搶來的。
似寇經略這種把咱們這些將士們當人看的好官不多。
「你們吵這些有什麼用？寇經略是誰轉世，又那麼重要嗎？重要的是跟著寇經略，能打勝仗，有地分。你們就不饞那些地嗎？
「聽說是去分地……」
除了這一次以外，再也沒有開革過兵馬。
要麼逃跑，要麼活到七十。
自從寇經略到了西北以後，這兵不好帶了。
大宋的兵馬，基本上都是職業兵。
寇季一見說到分地，橫山軍將士們就已經激動的不行了，他也不含糊，當即宣佈道：「馬軍跨馬，步軍乘車，隨我去分地。」
隨著寇季一聲令下，橫山軍將士們雄赳赳氣昂昂的出了銀州城。
寇季愣了一下，「這麼快？」
兩個將士，為了寇季是誰轉世，爭吵不休。
砍死一個，全家吃喝不愁。
「會不會啥？」
就在寇季等待他們準備的時候，劉亨已經匆匆跑到寇季身邊稟報道：「四哥，兄弟們已經準備好了……」
守關的將士們說到了此處，沉默了。
寇經略在河西作戰的時候，捧出了三公一侯十二伯。
李家別院外，新起的那個茶棚里的掌柜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等到寇季一行走遠了以後，守關的將士們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議論。
從大宋立國之今，也就寇準主政，精簡天下廂軍的時候，開革過一次。
守關將士們的心思，寇季自然不知道。
事實上軍中能活到七十歲的，幾乎沒有。
我也不希望諸位每次休沐歸家的時候，被人埋怨沒本事。
砍死三個，三代吃喝都不愁。
之前寇經ｗww•ｈet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略分地的時候，我可去看了。
他們不怕死，只怕窮。
等不及我兒子長大？
我們是不是該主動上書，找寇經略討要一個機會？
但是我們不能，我們不僅不能給寇經略招禍，還得護著他。
我們能打。
為啥整編了別人，不管我們？
我一顆腦袋不夠，我還有兄弟。
有將士毫不掩飾自己的羡慕，開口道：「同樣是當兵，我們還比他們強，為啥他們有地分，我們沒有？」
「吼！！」
「啪……」
因為我知道，諸位在戰場上，碰到了強敵，跟他們撕殺，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
「嘿……還能為啥，因為人家跟著寇經略。咱們大宋朝，對將士們好，敢給將士們分錢分地的，只有寇經略。」
橫山軍將士們，一瞬間都驚了。
以前他們打仗，打贏了，沒多少好處拿，打輸了，也就是不痛不癢的斥責而已。
「又要打仗了……我們會不會……」
以寇季的大方，干翻了西夏人，他們還不得獲得一大筆賞賜。
狗日的上了馬以後，玩命的跑。
他們對戰事沒有多少畏懼。
「你是不是沒睡醒，寇經略怎麼可能敗呢？寇經略在那個什麼得什麼川，用一千多人，擊潰了西域那些蠻子十五萬大軍。在屈野川，領著幾萬人，干翻了遼國十萬精兵。寇經略怎麼可能敗？」
窮到用鐵當錢使，真的是窮怕了。
寇季到了銀州城以後，覺得長城沿線的各個關口的將士們都不錯，在抵禦遼人、抵禦西夏人的時候，作戰都十分勇猛，也沒有出什麼疏漏，就沒有生出動他們的心思。
我不希望諸位跟著我做事，諸位家中的父母妻兒還要挨餓受凍。
守關的將士們『推斷』出了寇季的圖謀，一個個深吸著氣，神色不一。
年長的將士開了臟腔，那是髒話不斷，「誰他娘不想，老子也想……可老子是守關卒，兵籍一輩子也不能動。除非活到七十，告老以後，才有資格離開這裏。」
「胡www.hetubook.com.com說，明明是漢時的兵仙韓信……」
還順勢將一個大宅子圈進去了。
年長的將士話說到此處，周遭圍繞的那些將士們，一個個呼吸都變得十分急促。
因為我知道，諸位都是個頂個的好兒郎。
所以讓那個狗日的跑馬圈地，跑了一炷半香的時間。
脫離的辦法只有兩個。
「遼人攻打長城的時候，我們殺的遼人，可不比他們少。」
你看那晉寧軍、綏德軍，被整編成了鎮北軍，搖身一變就變成了禁軍。
得虧大宋朝的軍制約束極嚴，不然話，守關的將士們恐怕都集體叛逃到寇經略麾下了。
現在，我準備將那塊地，分給你們。」
拿命報恩，在古人中間是一種常態。
躲在暗處聽他們談話的守關校尉，那是淚流滿面。
被打了一巴掌的那個將士，趕忙認錯，「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會吧……」
別人可以詆毀寇經略，給寇經略招禍。
他們中間大多數人都是出身於四戰之地，大大小小的戰事見慣了。
打他的是那個年長的將士，年長的將士打完了他，惡狠狠地罵道：「給老子夾緊你的嘴，別胡說，別給寇經略招禍。
真的是少小離家老大回。
他們自然沒有多少打仗的心思。
估計要不了多久，我們這些守關的將士，也會被編在一起。
「八成是……聽說寇經略在河西的時候，那個沙州的草頭王，算計我大宋的將士，寇經略一怒，將那個沙州的草頭王全族都給屠了，還將沙州的地分給了我大宋的百姓……西夏那群沒眼色的，惹誰不好，惹上了寇經略，寇經略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鄉間那些沒人管的孩子，挖出了頭顱骨，都能高興的當成蹴鞠玩一天，他們這些成年人，又豈會怕死。
寇經略派下來的參贊說，逃亡路上砍的腦袋，兩個只能按一個算。
到了長城關塞前。
沒錯。
一個年長的將士喝斥了一句。
一入軍籍，終生為兵。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