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孫志農嚼了嚼嘴裏的菜，卻微微點頭，「也對！你媽說的有道理！一個月能少給一百多塊錢呢！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對吧？我們家也要過日子的。」
……
徐梅給了他解釋，「他叔！阿全不是學廚師的嘛，他說要教我們幾個菜，讓我和他爸在縣裡弄個小飯店開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家中午還沒吃呢，就先走了啊！阿全，開車吧！」
「20塊錢一天？」
他記得小時候，他爸辛苦一個月，也就掙二三十塊錢。
孫志才起身給孫志農打了根煙，笑著說：「哥！不好意思啊，我們一家已經商量好了，去縣裡先租個小店面，做點小生意，討一口飯吃！挖葡萄田溝的事，你還是找別人吧！阿全這次回來不能待太長時間，我得先跟學學怎麼做菜。」
一家五口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學做菜？做什麼菜？」
那電三輪他眼熟，好像是村長家的。
孫全把車停在孫志農面前，微微笑了下，回頭看向車廂里的爸媽。
孫全堂嫂
和圖書：「阿全今天回來了，媽喊他進屋喝點水，他也沒喝，轉身就去找他爸媽了！」
孫志農和孫軍父子倆從地里幹活回來，頭髮花白的孫志農背著雙手走在前面，皮膚黝黑，個頭不高，但身材結實的孫軍手裡夾著半截香煙，走在後面。
時間不容他多想，眼看著電三輪就要從他面前過去，孫志農趕緊又喊：「哎！志才！不用不用！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哪能去討飯呢？正好！我家葡萄田要挖溝了，你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去挖，我給你每天15塊錢！夠你掙一個過年費了！停下！阿全快把車停下！你爸不用去縣城了。」
孫軍皺了皺眉，「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怪咱們家沒收留他爸媽？再怎麼說，咱爸跟他爸也是堂兄弟，爸！要不，咱們一會兒還是去請一下吧？讓他們來咱們家住一段時間，反正咱們家房子大！」
幾分鐘后，一家人在廚房圍桌而坐，開始吃飯。
飯後，孫志農背著雙手，不
hetuｂｏｏｋ•coｍ•ｃｏm緊不慢地走向村尾的祠堂，準備把挖葡萄田溝的事跟孫志才說說。
車廂里，孫志才神色有點複雜，畢竟就要離開住了大半輩子的老家，聽見堂兄的聲音，他露出點笑容回答：「去縣城！阿全帶了點錢回來，我跟他媽去縣裡討飯了！」
孫志農笑罵。
孫志農有點茫然，這話題是怎麼轉到做菜上來的？
他們家的廚房很大，左右兩間，左邊是廚房，右邊是餐廳，在農村沒那麼講究，一般都統稱廚房。
孫軍爭不過他媽，就問他爸。
不過，你說的也對！我畢竟和志才是堂兄弟，上一輩還是親兄弟，這都一個村裡住著，他們家出了這種事，我們一點忙不幫，村裡人背後還不知道怎麼罵我！」
孫志農當時就看得有點呆，因為他看見開車的是他堂侄孫全，而車廂里坐的是孫志才和徐梅，車廂里還有一些被褥，以及零零碎碎的鍋碗瓢盆等物。
近午。
他倆一進院門，正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小男https://m.hetubook.com.com孩馬上就歡快地跑向廚房，邊跑邊喊：「媽媽、奶奶！爸爸和爺爺回來了，可以開飯了……可以開飯了！我要切飯……」
孫志纔此時就是這個說法。
老爸以前就是這麼掙錢把他養大，供他上學的，而且，15塊錢一天，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價。
孫軍還沒出聲，他媽就嚷了起來，「你孬啊！他們家現在飯都吃不上了，你給他15塊錢一天，他肯定也干！這都快年底了，他不幹還能去哪裡掙錢？對不對？你就跟志才說15塊錢一天！20塊錢一天……一個月那不是要600塊？你真想讓他發財啊！」
「學幾個菜就能開飯店？那是什麼鬼飯店？」
15塊錢一天……
難道真要去縣城討飯？
……
孫志農還沒出聲，孫全那富態的堂嬸就眉頭一豎，揚聲道：「哎哎！那怎麼行？咱們家房子大怎麼了？房子大就該給他們家住啊？再說了！老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就是因為你爸跟他爸是堂兄弟，咱們ｗww•ｈeｔｕｂook•ｃｏm.ｃom
才不能讓他們住進來！有這層親戚關係在，真讓他們住進來了，要是他們以後不想搬走，到時候咱們好趕他們走嗎？對不對啊？真是的！」
孫軍啞然，目光看向他爸孫志農。
孫軍聽得眉頭直皺，忍不住說了句：「媽！挖葡萄溝很累人的，我們就算找別人，20塊錢一天，人家也不一定願干！」
孫全對孫志農再次笑笑，「叔，我們走了啊！再見！」
但農村人喜歡吹牛，卻也喜歡過份謙虛，很多人都習慣把自己出外打工，說成去外面「討飯」。
孫志農下意識讓到路邊，但卻遠遠喊了一嗓子，「志才！志才？你們這是要去哪啊？不在祠堂住了？」
但聽在孫志農耳中，卻有點懷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
「討飯」……
孫志農咕噥著，眉頭緊皺。
他媽斜他一眼，「人家是人家！人家缺吃缺喝嗎？聽我的！就15塊錢一天！志才他肯定干！」
說完，他一擰車把，電三輪就溜了，在孫志農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往村頭去了。
「這小東https://m.hetubook.com.com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她婆婆，孫全堂嬸呵呵笑著，「大學生嘛！哪會喝咱們家的水？呵。」
孫志農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的時候，也終於開口：「阿軍，你媽說的對！請神容易送神難啊！他們家現在全燒沒了，等他們掙夠錢再蓋房子，誰知道是幾年後了？而且，他們住進來不算，肯定還得跟我們一起吃喝，那開銷就大了！
頓了頓，孫志農掃了眼身旁的孫軍，笑了笑說：「我想過了，咱們家葡萄田不是要挖溝嗎？估計沒一個月也挖不完，那活太累，咱們本來就要找人幫忙，待會兒吃完飯我就去找志才說說，讓他每天跟咱們去挖溝，給他20塊錢一天！讓他掙點錢過年吧！」
開車的孫全腦中迴響著堂叔剛才說的工資，心裏有點感慨。
父子倆一前一後，走進孫全家隔壁的院子。
「爸？」
孫軍呵呵笑了兩聲，「小孩子嘛！餓得快。」
從字面上理解，這個詞當然是「要飯」的意思，叫花子乾的事。
半路上，卻看見一輛電三輪迎面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