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從她的神色來看，對於此行的目的，她似乎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
薛子涵說知道，他又問藍莓台是什麼態度？會不會因此而取消霍依依的參賽資格？或者，選擇提前淘汰霍依依？
並且，多年的寫文生涯，他早就從因為興趣和愛好而寫，變成為了生活、為了稿費而寫。
「嘿，跟姐還這麼客氣？你得了吧！呵呵，對了，你跟那個霍依依……真的沒什麼嗎？嗯？」
結束和霍依依的聚餐，回到酒店的孫全，給薛子涵打了個電話。
他其實早就不需要碼字來養家糊口。
俗話都說「捉姦要在床」，她和孫全就一起吃個飯，餐桌旁邊別說大床，嬰兒床都沒有一張，就這也能當作「捉姦」的證據？
他猶記得當年剛開始試著寫網文的那幾年，他常常寫著寫著忘記時間、忘記周遭的一切，甚至還忘記過和女票的賓館之約。
眼下對孫全和霍依依比較有利的情況是：網上傳的那些緋聞，證據太單薄了，就幾張他倆在一起吃油雞面的照片，衣服都穿得整整齊齊，如果現在不是網路時代，沒有圍脖等個人可以發表言論的地方，如果這樣的緋聞是傳統媒體搞出來的，他倆還真的很被動。
……
一份不能給自己帶來快樂和滿足感的職業，在不缺錢的前提下，又有誰願意一直幹下去呢？
但現在是偉大的互聯網時代。
個人，特別是像霍依依這樣已經小有名氣的歌手，她個人的圍脖粉絲就有三萬多人，這等於她個人就有了對hｔtps://ｍ•ｈeｔｕｂｏoｋ•cｏｍ•coｍ外發聲的渠道。
電話里，薛子涵說：「這個目前還沒有定論，領導們還沒發話，所以你暫時不用擔心，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會幫你……幫霍依依爭取的！呵呵，霍依依這個選手，我也是很喜歡的，她留在這個舞台上，對咱們的收視率也有好處，所以，你放心吧！我會儘力保她的。」
事實上，孫全心裏也有點擔心藍莓台那邊的態度。
孫全矢口否認，笑呵呵地坐回自己位置，拿起筷子喊她繼續吃菜喝酒。
深夜。
在剛剛過去的元月，因為《華夏好聲音》的熱播，他的《雲中戮神劍》得到不少神秘書迷的支持，竟然在他一整個月沒怎麼加更，沒怎麼開單章求月票的情況下，幫他拿下元月份的月票榜冠軍。
一萬塊的月票獎金，花著它不爽嗎？
但如今，歷盡千帆、褪去功利之心，他又找回當初那份快樂。
他倒是不在意，對他來說，贏了就是贏了，只要自己沒有刷票，他就問心無愧。
他以為自己再也找不回一開始的那種快樂，卻沒想在他準備再過幾年就封筆的時候，又漸漸找回那種感覺。
他漸漸發現，自己又喜歡寫文了。
片刻后，電話接通，她說：「廷恩，嗯，我到了，剛下飛機，不辛苦！沒事！你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把依依帶回來，嗯，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擔心！嗯，行，放心！我和依依的關係還好，她應該會見我的，對，唔，和圖書
我知道，好！那就這樣，你早點睡吧！回見！」
這在法律上叫「單方話語優先權」。
重生前，他就見過業界那些大神賺得盆滿缽溢之後，一個個的作品更新都變得佛系、隨緣了。
今天已經是2月1日。
其實這些年他寫過的文字，早就過千萬，整個人都寫疲了。
霍廷冬讓她來帶回霍依依，她自然要來。
說了這麼半天，她竟然也懷疑他和霍依依有一腿？
「不會！怎麼可能？放心！有我給你保駕護航呢！你就把心放回肚裏吧！」
這天晚上，酒店房間里，孫全碼字到凌晨一點半才休息。
——他竟然漸漸又找到了當初寫作的那種快樂，單純的快樂。
何苦呢？
她旁邊，孫全也露出笑容，「放心了吧？人紅是非多嘛！只要沒坐實那條緋聞，這事也就過去了，多大點事啊？對不對？」
霍依依翻著這條圍脖下面的一條條評論，臉上慢慢有了笑容。
霍依依嗯了聲，忽然遲疑著問：「全哥，藍莓台那邊不會因為這個緋聞，取消我參賽的資格吧？」
也曾因為寫出一段令自己很滿意的文字，而驕傲自得，一時間豪氣頓生，對未來充滿信心。
因為他早就實現了財務自由，他已有的身家，後半輩子，如果不太大手大腳亂花的話，已經足夠他餘生過得很好。
有些大神寫著寫著，甚至就不寫了。
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掌握單方話語優先權的往往都是媒體，媒體想黑一個人的話，往往能把一個人一棒子打死，萬難翻身wｗｗ.ｈｅtuｂoｏk•cｏm.cｏm。
這不是個別現象，而是普遍現象。
當他心態變了，心中的去意已生，放慢了更新，心中對作品的成績沒那麼在意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孫全：「……」
錢都花不完了，還每天對著電腦碼字，有自虐傾向嗎？
而且，他和袁水清名下的99黃燜雞公司，鹹魚工作室，都還在持續盈利，可以說，他早就不缺錢了。
夢裡，他化身一隻斑斕猛虎，嘯傲山林，常常越溝過澗，躍上山頭斷崖處，仰天長嘯時，風雲變色，萬獸齊喑……
何必呢？
但她上車后，卻一直沒有打電話給霍依依的意思，上車后，她摘下臉上的眼鏡，對司機說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名字，就眯著眼睛在那裡不知想著什麼，嘴角含笑。
而當他漸漸學會寫讀者愛看的劇情，他自己已經很難從中得到快樂。
把他在霍依依圍脖上發的話，截取一段送給薛子涵之後，沒等薛子涵反應過來，孫某人就掛斷通話。
霍廷冬的大姐，霍依依的姑姑霍廷蓉不慌不忙地圍上呢料圍巾，戴上一副茶色眼鏡，起身拎著手包走下這架飛機。
于私，她是霍廷冬的大姐，是霍依依的姑姑。
可惜，後來他才漸漸明白……自己寫得滿意的文字和劇情，往往是一種自嗨的狀態，讀者未必愛看。
他剛才之所以矢口否認那種可能，不過是為了安霍依依的心，讓她能集中精力，好好準備下面的比賽。
當時他心裏給自己的理由是：隨著時間推移，404的大潮將會一hｅtuｂｏok•ｃｏｍ.ｃoｍ次次湧向網文這個行業，寫文的各種限制會越來越多。
他寫作的目的，早就變得功利了，當初因為興趣和愛好而寫的那種快樂，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感受過。
距離春節還有十余日，如果他現在在家，和老婆孩子在一起，說不定他就鹹魚了，會盡量多陪陪老婆孩子，準備過年了。
但現在不是還在航州嘛。
這不，孫全幫她寫的這條圍脖內容一發出去，粉絲們先就信了。
這夜深人靜、獨守空房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多碼點字唄！話說，自從他決定不拼更新，不再動不動就爆更以後，他碼字的狀態反而漸漸回來了。
那段時間，他甚至在想等《雲中戮神劍》寫完后，再寫兩三本，就封筆不寫了，以後可以試試去拍攝網劇、電影，不行的話，就回來專心打理公司和工作室，不賺寫小說的那點辛苦錢了。
……
多拿一次月票榜冠軍，它不香嗎？
沒錯！
錢賺得夠多了，想拿的榮譽……月票榜的冠軍他也拿了N次了，甚至還拿到一個新人王的大獎。
到那時，他想寫的很多東西都沒辦法寫了，所以乾脆早點準備好退路，早早收手封筆。
從接機口出來的時候，她手上多了一隻銀色行李箱，一邊光彩照人地邁著一雙長腿，走出機場，一邊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似乎有點勝之不武？
所以，這天晚上他睡得很香，且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她這次連夜來航州，就是來幫霍廷冬把霍依依帶回去的。
于公，她是霍廷冬的下屬。
「姐和圖書，腦子裡的思想健康一點！別拉低了全體國民的整體素質！嗯，就這樣吧！掛了，拜拜！」
簡單說，他漸漸找回曾經碼字時的快樂，那種沉浸其中，內心的情緒隨著書中人物的命運變化、劇情起伏而起伏的那種狀態，他終於又找回來了。
其實，他孫全前段時間，也曾一度陷入這樣的倦怠期，不知不覺中，他對寫作的熱情就沒以前那麼大了。
霍依依看了看他，神色有點猶疑，但最後還是點點頭，選擇相信他的判斷。
沒有生存壓力的人，是很難保持鬥志的。
「謝謝！姐，謝謝你了！」
實在是黑她的人，手上掌握的可以當作武器的證據太少了，就那麼幾張純潔的照片，內容全靠看圖說話，當事人如果沒法辯解也就罷了，稍微一辯解，吃瓜群眾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
時至今日，碼字，於他而言，早已不是維持生計的手段。
可最近他偶爾會去問自己的內心，然後就漸漸意識到其實不是的，真正讓他想要收手的原因是他不缺錢了。
電話另一邊，薛子涵表情錯愕，愣在那裡。
可……人就是那麼奇怪。
在電話里，他問薛子涵知不知道網上關於他和霍依依的緋聞？
結束通話，她已經走到機場出口，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上車的時候，左手輕拂臀后的呢子大衣，上車的姿態透著優雅。
也曾因為寫到書中一個人物的死，而淚流滿面。
一架從魔都飛杭州的客機，如一隻劃破夜空的大鳥，帶著破空聲和氣流噴涌聲，緩緩降落停穩在航州的機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