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過去了？」
抱著同樣想法的不是杜三一個，另外幾個補上兩廣缺的武官正圍著騰金斗大獻殷勤，而騰金斗似乎也願意收這幫小弟，眉飛色舞，滔滔不絕。
「估計是不想借錢給錢老爺，他哥發了話他又不好說啥，只能硬著頭皮拿銀票，反正是一肚子不高興，沒跟他哥一道去省館，也沒跟何舉人的表弟出去逛，一直在屋裡躺著，連捎午也沒吃。」
「行，等忙完眼前這陣子我帶你去。」韓秀峰端起茶碗，好奇地問：「任怨呢，任怨有沒有一道去省館？」
「二爺跟何舉人吃完捎午就一道出去了，好像是去拜見吉老爺。劉舉人的那兩個家人頭一次來京城，想去看看皇上住的地方。何舉人的表弟是第二次來，認得路，一吃完捎午就帶他們去了。」
「去省館了，錢老爺今天都沒去衙門點卯，專程陪他和劉舉人去省館的。」
「這也沒法兒退，」韓秀峰走進東屋，指指滿屋子的行李：「潘兄，和*圖*書我們收拾一下，把東西搬東廂房去，以後住東廂房，把這間騰出來，不然再來兩個舉子住不下。」
兵部這個月一共掣選了二十一個缺，廣西撫標和提標竟佔了七個，原來的那七個游擊、守備、都司、千總都去哪兒了，怎麼會一下子空出這麼多缺，真是細思極恐！
韓秀峰沉吟道：「二爺跟何舉人是正兒八經的同鄉，而且早就認識，應該是提醒過。」
「管同鄉借錢不用給利息，而且任禾也不好意思追著他要。」韓秀峰想了想，又笑問道：「錢俊臣就跟他借了，有沒有跟何舉人、劉舉人借？」
「補上了？」潘二驚詫地問。
「去哪了？」韓秀峰抬頭問。
「陪他們去省館咋了，不管咋說也是同鄉。」
韓秀峰三口兩口扒完飯，放下筷子問：「潘兄，二爺去哪兒了？」
「杜老爺的東西呢？」
「他們借也好，不借也罷，反正不關我們的事。」
「補上了，被外放去廣西提和圖書標三里營做千總，三里應該是個地名，他那個營應該是分防營，領幾汛兵，守好三里營轄下的幾個汛地。雖然沒啥油水但也沒啥危險，應該不會被調去平亂。」
想到廣西不太平，潘二不禁笑道：「上陣靠馬兵和步兵，汛兵上不了陣殺不了敵，頂多幫著押運些糧草。這麼說他補上的這個缺還行，至少不用領兵上陣跟賊匪廝殺。」
「喊了，我喊了一回，大頭後來又去喊了，他連門都不開，說啥不舒服，不想吃。」
杜三被騰金斗給感染了，沉吟道：「一幫賊匪應該不難彈壓，說不定我人還沒到廣西，亂已經給平了。」
韓秀峰拉拉杜三的袖子，看著衙門口那急不可耐的騰金斗，勸慰道：「大哥，別垂頭喪氣。俗話說富貴險中求，這或許真是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他去何舉人房裡坐了一會兒，肯定是去借錢的。出來時臉色不對，應該是沒借到。」潘二放下茶碗，又笑道：「劉舉人有錢，和-圖-書跟任禾一樣借了兩百兩給他，所以他對劉舉人和任禾不曉得有多親熱，還說要趕在衙門封印前帶劉舉人和任禾去貢院轉轉。」
韓秀峰起身道：「喊過就好，他是自給兒不想吃，又不是我們不給飯他吃。」
韓秀峰反應過來：「錢俊臣管他借錢了？」
想到在石門驛也是這麼被他纏上的，韓秀峰不禁笑道：「辦正事要緊，別管我。」
「趕緊去吧，我這就回去。」
潘二喝了一小口茶，幸災樂禍地說：「不但管他借了錢，還借了不少，整整借了兩百兩，我看著任怨去房裡拿銀票的。這銀子借出去容易，想要回來可就難了，哈哈哈哈！」
「這倒是。」
潘二回頭看看身後，壞笑著說：「四哥，這事沒你想的這麼簡單。錢老爺現而今是無利不起早，要是沒好處他能陪任禾去省館？」
「去吧，我去那邊等。」
杜三如喪考妣，剛補上廣西撫標富賀營游擊的河北保定蔭生騰金斗卻欣喜若狂，竟跟幾個和_圖_書同僚彈冠相慶，甚至意氣風發地說要去兩廣建功立業，要拿廣西賊匪的人頭封妻蔭子。然後摸出一錠銀子去找兵部筆帖式，求人家趕緊幫他引見。
「是啊。」潘二一邊跟著韓秀峰往東屋走，一邊笑道：「反正我們喊過，吃不吃是他的事。不管他吃不吃，飯錢和茶水錢是不會給他退的。」
「騰兄，我先去跟我二弟說一聲。」
「四哥，我也想去瞧瞧皇上住的地方。」大頭冷不丁冒出句。
……
「我也是這麼想的，二弟，你在這兒等著，我先去求引見。」杜三咧嘴一笑，掏出早準備好的門包擠出人群，去找守在衙門口的兵部筆帖式。
「你們吃捎午時有沒有喊他？」
經過奉節時潘二跟韓秀峰一道在夔州協標左營住過一夜，曉得分防營是綠營里最沒出息的營，一個分防營負責防守幾個地方，所以那幾個地方叫汛地，分防營的綠營兵也被稱之為汛兵。
潘二生怕他噎著，倒了一碗茶，坐到桌邊笑道：「四哥，和圖書你曉得任禾那龜兒子去哪兒了嗎？」
「是啊，況且又不是讓你一個人去平亂，」韓秀峰笑了笑，又湊到他耳邊道：「大哥，一個好漢還三個幫呢，你等會兒去跟騰游擊套套近乎，一看就曉得他家有錢，官又大，跟他套套近乎只有好處沒壞處，再不濟去廣西上任這一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杜三屁顛屁顛跑了過去，韓秀峰看著他的背影莞爾一笑，隨即轉身往回返。回到會館，飢腸轆轆。好在大頭給留了飯，而且就擱在爐子邊，端上桌就可以吃。
「他的東西不用搬，他已經補上了缺，在京城呆不了幾天，快的話再有三五天就得走馬上任。」
唱到名的全進去了，韓秀峰就這麼守在外面等，這一等竟等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晌午杜三才跟著騰金斗一起出來了。
「行，我先去忙，有啥事晚上再說。」
杜三生怕騰金斗不等他，跑到韓秀峰跟前急切地說：「二弟，要不你先回去，我等會兒還得跟騰游擊一道去禮部拿官憑……」